正當場面僵持不下時,遠遠的便聽得謝云湄嬌嗔的聲音,還有那道倩影由遠及近,很快就走到了沈皇后與靖王的跟前,讓皇后都來不及反應。
“珍昭儀?”
“臣妾給皇后請安?!敝x云湄施施然欠身,“見過靖王?!?
謝婕妤緊隨其后給二人請安。
“昭儀娘娘別來無恙。”靖王率先開口。
謝云湄抬手掩了掩鼻子,她聞到了靖王身上濃重的酒氣。
謝婕妤知道二人關系尷尬,便替謝云湄開口:“靖王爺可曾見到胡尚書家的千金?”
“嗯。”靖王的視線毫不掩飾的落在謝云湄的臉上,回答的心不在焉。
沈皇后見二人的反應,知道這是郎有情妾無意了。
也好,免得以后再生事端。
謝云湄活得大大咧咧、風風火火,靖王的目光再熾熱,她也是感應不到的。
而且她對感情較為傳統,既然她已經是景帝的人,那么靖王就是過去式了,她更加不會將其放在心上。
“臣妾本在延禧宮看望二公主,聽聞湖心亭這兒出了事,嚇了好大一跳呢?!敝x云湄看向沈皇后,見她面色回暖,方才開口,“這,沒出什么事情吧?!?
沈皇后沒有應答,她一時間竟然看不出謝云湄是真的天真懵懂,還是裝出來的。
“這事怪嬪妾,胡尚書與家父乃是至交,因著靖王回京,胡小姐怎么樣也要見靖王爺一面,這不是,唉,嬪妾好心辦壞事?!敝x婕妤所言倒還有幾分真實。
胡若瀾愛慕靖王已久是整個汴京都傳遍了的消息,本來兩家樂見其成,可是自謝云湄要與靖王結親的消息傳出后,胡若瀾揚言要給靖王做妾,那以后就被胡夫人勒令在家不許出門,以至于茶飯不思。
而謝婕妤因為育有二公主,可是因位份的原因,不能與德妃一樣想見家人便召見了,沈皇后與景帝商量后,就許她每月有三回可以召見親友,這才有了胡若瀾進宮這一出。
“既是如此,那是本宮壞了皇弟的好事了。”
沈皇后回過神,明白這一出是謝云湄化解危機的方法,只是這個方法在她的眼里卻并不聰明。
靖王斂容垂眸,“胡小姐還是待嫁之人,臣弟無意染指胡小姐的名聲?!?
“你貴為靖王,何來染指一言?!鄙蚧屎筚F為太子妃乃至當上皇后都有十年之久,上位者的氣息濃重,“胡小姐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皇嫂好意,臣弟心領了?!本竿豕笆郑臼切男哪钅钪捎H的,奈何命運捉人。
沈皇后淺笑道:“胡小姐是汴京少有的才貌雙全之女,秀外慧中,容貌不俗,皇弟錯過了可就可惜了。”
靖王不語,謝婕妤忙出來打圓場:“靖王爺還未弱冠,配個側妃是應當的,只是胡小姐家世不低,為妾恐怕辱了胡尚書?!?
“為妾,那也是為皇家妾?!鄙蚧屎蟛灰詾槿?,“德妃之父還是郢王的嫡長女,難道不比胡氏尊貴?”
“嬪妾思慮不周?!敝x婕妤與沈皇后關系尚佳,倒是化解了一場尷尬。
“天色不早了,既然胡小姐找著了,臣妾可站不住了。”謝云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皇后娘娘,臣妾就先告退啦。”
謝云湄一向不重規矩,但對沈皇后還算有幾分恭敬的,因此沈皇后有時候就睜只眼閉只眼。
“你身子弱,早些回去吧。”沈皇后嘆氣,“謝婕妤,你也回吧?!?
“臣妾告退?!?
謝云湄一轉身,瞬間換了一副面孔,臉上的笑意都被冷漠取代,讓人看著難以接近,仿佛又回到了剛進宮時清冷疏離的模樣,讓人只可遠觀。
二人出了湖心亭便各回各宮了,二公主在延禧宮吵著要尋謝婕妤。
回宮路上,謝云湄思緒紛飛,其實許久前,她就發現了那名傳話宮女的不對勁。
有回她寫字條問及家中長兄近況,回信是言兄長還在奉旨出征,可是日前鄭恭人入宮,早已向她交代了兄長現下為地形所害,去北攘向太子借兵了。
故而她裝作不知,將計就計。
若非她早早察覺信條有誤,今日恐怕會奮不顧身來湖心亭會面,畢竟鄭恭人進宮所說的話給了她一些錯誤的訊息,讓她如今只能跟著時態走,失去了自己的方針和判斷的根本。
而且,背后之人算準了她的脾性,以她自負的性格,定會自以為是的安排好湖心亭的一切,然后落入圈套之中。
早間得到相約的字條時,她便將紙條原封不動的送到了胡千金的手中,憑借胡千金對靖王的感情,以及胡尚書與謝家的淵源,不可能沒有作為。故而才有了今晚這一出。
“玉檀回來了嗎?”
謝云湄被眾人迎著進了內殿,站在暖爐前烘手,見六個心腹都在,唯獨少了玉檀,不由得緊張起來。
在延禧宮時,她讓與自己身形相似的玉檀假扮她,大搖大擺的從延禧宮出去,吸引幕后之人的視線。
左右天寒地凍的,謝云湄來時還穿著披風,只要將玉檀的臉蛋遮得密些,也看不出來誰是誰。
而胡家小姐入宮是用的謝婕妤宮牌,眾人自然而然覺得她是去了謝婕妤那兒,不會想著她有這般膽大,敢在宮中密會外男。
一環扣一環,才打了沈皇后以及幕后之人一個措手不及。
“玉檀早早就回了,只是您的衣裳呀實在是香,玉檀可消受不起。”墨星見謝云湄逢兇化吉,當即打趣道。
謝云湄挑眉,“那便讓她梳洗完直接睡下吧,今日也忙活許久了?!?
木紫與玉檀一間房,聞言笑道:“哎,奴婢這就去跟她講?!?
“你們幾個也別陪著我了,就讓錦韻姑姑與白燭在這服侍就成?!?
今夜正好是白燭守夜,而發生這么大的事情,錦韻自然是要陪著謝云湄寬慰一番的,眾人聽了也就放心退下了。
“娘娘您覺得此事可是皇后所為嗎?!卑谞T給她卸下頭上繁復的珠釵。
“不是?!敝x云湄篤定道。
今日這湖心亭事件落幕,更加讓謝云湄確信背后之人與沈皇后無關,畢竟事關靖王,沈皇后沒有這個膽子。
“今日宮中可有什么異樣?”謝云湄望向鏡中的白燭,今日是她留在華清宮值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