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顫了顫長長的眼睫,明亮水眸微微露出慧黠的光芒,電話那端的白流蘇笑靨如花。
她的語調輕緩,甜美的嗓音含著笑意,“我沒空,況且,我覺得我們沒有見面的必要。霍云霆,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
最后一句話有點拖音,白流蘇特意提醒。
“白流蘇,你寄一張那樣的東西給我,什么意思?”深邃的黑眸閃爍著點點火光,霍云霆極力壓抑著心里的那團無名怒火。
白流蘇嗤笑出聲,夾著一絲鄙夷和嘲諷的意味,“呵……我能有什么意思?雖然遲了四年,我覺得你應該有知情權的。你不相信嗎,我懷過你的孩子?”
“白流蘇,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想怎樣?”霍云霆厲聲道,俊臉瞬間顯現(xiàn)三條黑線,揚起的唇角寫著冷峻。
“我沒想怎么樣啊,就字面的意思。抱歉,我要掛電話了,我很忙。”擱下話,白流蘇即刻掐斷通話,精銳的眸閃著狡黠的光芒。
看到兒子和導購員從試衣間走了出來,她揚起一抹笑容柔和了陰郁的表情。
“哇哦,我家?guī)泿洿┥闲∥餮b真的是個小男神啊,一個字帥,足以迷死人了。”
“媽咪,你看到我也掉豆腐渣了嗎?”白小帥一副得瑟的表情,那個單手插腰,歪頭側身望著白流蘇的酷酷模樣拽得像個二百五似的。
頓時,白流蘇的眉心微微蹙起,這副樣子她好像在哪里見過。
忘了,她想不起來了。愣了幾秒,白流蘇只得出這么個結果。
“白小帥,媽咪告訴你很多遍了,那個意思叫流口水,而不是叫掉豆腐渣。”
“哎喲,那個意思都差不多了啦,沒區(qū)別。”
白流蘇無語地撇了撇嘴,她蹲下來整理白小帥的西裝,左看右看挺滿意的。
“小姐,就這一套吧,買單。”
第一次,媽咪給他買正裝。
深遂的眸瞟著白流蘇,白小帥有點不解地問:“媽咪,我們要去哪里?”
“今晚,媽咪帶你出席宴會,舅舅、外公外婆都去,那里還有很多媽咪的朋友哦。”
“歐耶,那我能不能見到爸爸呀?”
白流蘇怔了一下,好看的黛眉正緊緊靠攏:“也許會吧!”
白小帥暗暗竊喜,白流蘇抿了抿唇起身去買單了。
地下黑城永遠都是那么熱鬧,黑壓壓的人影,轟隆隆的呼聲,晝夜通明的白熾燈,觀眾的視線緊張又刺激地緊盯著座落在中間的那小塊拳擊臺。
臺上的搏擊驚心動魄,足以讓人得心臟病。
“喂,你真的想找死啊?你已經(jīng)在這里打了一天一夜了,夠了。”拳擊臺下方,一個西裝革履、英俊瀟灑的優(yōu)質美形男的視線緊緊盯著、已經(jīng)被打得鼻清臉腫還渾身散發(fā)著王者氣勢的男人。
他已經(jīng)勸了一天一夜了,口水都干了,臺上的人依然你行我素。
臺上的男人被對手狠狠地揍了左臉,汗水和口水都飛灑到臺下了。
“噗,口氣還真大。你已經(jīng)過了四年的地底泥生活了,能不能變得正常一點?”柯以東真拿臺上的人沒有辦法,要不是看在他們是發(fā)小的份上,他才懶得理他。
他可是冷落了身邊的女伴而站在臺下的,甚至,還被臺上的混蛋嫌棄了。
“你給我閉嘴!”顧易年沒好氣地白了柯以東一眼,而后,深沉的銳眼如狼般緊盯著自己的對手。
帶著拳套的雙手防備在胸前,準備隨時出擊。
左右動了動脖子,他忽視臉上和身上傳來的疼痛感。
凝望對手的深沉銳眸慢慢瞇了起來,顧易年的腳步開始很有節(jié)奏地移動。
雙方不停地移動對峙著,誰都沒有上前出擊。
抬高手肘擦了下鼻子,如鷹般犀利的深眸一流轉,冷不防地,顧易年朝對方的臉出擊了。
狠狠地一拳,對手的身體向后傾斜了,顧易年連連擊了幾拳。
有效搏擊,在裁判的示意下,顧易年連續(xù)進攻,這一次,他再也沒有給對手反擊的機會,他把他打趴地上了。
這場搏擊耗費了很多體力,對手被打趴在臺上后,久久爬不起來。
“1……2……3……”時間到,對手還沒爬起來,裁判抓起顧易年的手宣布他獲勝。
臺下有掌聲,有罵聲,有嘩聲,轟隆隆的一片……有人贏錢了,有人輸錢了,這像極了地獄的感覺!
顧易年坐回自己的休息座,立即有人給他遞水,有人給他按摩放松肌肉,有人給他擦汗。
仿佛,他就是暗夜里的帝皇。
“瑪?shù)模斓埃∥艺嫦M愕膶κ职涯阕崴懒耍野涯愕氖w扛回去,埋了一了百了得了。”柯以東在場下看得驚悚,看到拳賽安全結束了,他才微微松一口氣,飄到顧易年身邊頗有言詞。
“抱歉,你的希望一定會落空的,這里沒有人能把我揍死。”狹長的眼瞇了起來,嘴角掛著嗜血的弧度,顧易年那張清腫瘀黑的俊臉讓人讀不出任何情緒。
臉上的表情漫不經(jīng)心,他緩緩閉上眼接受別人替他放松全身的肌肉。
高強度的搏擊,他也累了。
凍死人的表情,冷漠傲然的口氣,柯以東撇嘴吐氣。
是的,整個海城沒有人能把顧易年揍死的,因為他沒有在拳擊臺上輸過。
只要他想,他就行,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四年前的那宗意外發(fā)生后,他從工作狂變成了地底泥,他一樣混得風生水起。
“喂,我接到一通投訴電話,是個女的,你別把我的招牌拆了呀。話說,你怎么把人家惹上的?”
顧易年無謂地聳聳肩,他的腦海里閃過一個模糊的影像,那個開寶馬X6的女人……
他不過說了句他喜歡真槍實彈而已,有必要氣成那樣嗎?
顧易年一聲不吭,柯以東抿了抿薄唇,繼續(xù)說:“景譽在找你呢?等一下你給他回個電話。霍氏集團三天前送了封邀請函來,你要不要出席今晚的周年慶典?哎喲,人家同樣是做兄弟,我怎么做你的兄弟做得這么悲劇。”
“你可以滾回曼哈頓,沒人會留你。”聲音跟大提琴一樣低醇迷人,語氣卻冷得可以凍死人。
“哎喲喂,這像人話嗎?噗,你趕我走,打死我就是不走,怎么的我都要賴在這里。”說著,柯以東爬上拳擊臺,并在顧易年身邊坐下。
“話說回來,倪可到處找你。我怎么想都不明白,你有什么好,值得她追到海城來,一呆就是四年,死都不肯回曼哈頓,趕也趕不走。”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她,惑許你們是同一路的人。”驀地,顧易年睜開了眼,在白熾燈下,他的眼球是呈深藍色的,清晰可見。
如果不仔細瞧,他跟絕大多數(shù)的黃皮膚的人一樣。
但,那與生俱來的領袖氣勢,怎么邋遢都掩蓋不住。
微瞇的藍眸瞟了一眼柯以東,顧易年示意工作人員停止替他放松,而后,他往更衣間走去。
“喂,你還沒回答我呢,你要不要出席霍氏集團今晚的周年慶典活動?”
“你還用問我嗎?”
“雅文傳媒約你做專訪……”
“推掉!”
很強硬的口吻,柯以東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顧易年就是一個傳奇,做什么都能成的人,外面的人對他有的是好奇,但也只能對他猜測而已。
他面無友情的淡漠神態(tài)像極了雕琢完美的石膏雕像,令人不敢輕易靠近,只敢以眼遠遠地偷覷他。
在海城,他是媒體追逐的對象,但從來沒有人能拍到一張他的正面照,更沒有一家媒體能令他答應專訪。
望著那冷漠的背影,柯以東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不相信嗎,我懷過你的孩子?”
白流蘇的話一直回蕩在霍云霆的腦海里,久久揮散不去,就像心魔一樣吞噬他的心。
他的身影深陷在繚繞的煙霧里,面前的煙灰缸堆滿了煙蒂,桌面上也散落了煙灰。
不大喜歡抽煙、應酬的時候偶爾會抽一兩根的他,今天竟然足足抽完了一包煙。
他沒想過他與白流蘇的婚姻里會有孩子,他們除了一本結婚證外,還有生命的延續(xù)?
若是四年前白流蘇親口跟他說,或許他會嗤之以鼻,可現(xiàn)在他沒有辦法忽視。
即便是只有一張泛黃的B超結果單,足以把他的心智撩撥亂了。
伸出手捋了捋黑沉的俊臉,霍云霆拿起內線電話,“元浩,等一下你去接葉梓到會場,我還有點事要忙,我直接過去。”
掛了電話,霍云霆又從煙盒里拿了根煙叼在嘴邊,點燃后抽了起來。
他將皮椅轉向,對著落地窗眺望外頭布滿星子的夜空。
“媽咪,你真的要帶我出席宴會嗎?”坐在車里,白小帥難以置信地問了N遍了。
他一直想象著,他的爸爸到底長什么樣子?有沒有他帥?
媽咪說過,他今晚或許就能見到爸爸了。
白流蘇有點不耐煩了,皺著眉頭說:“嗯啦,我們這不都到會場了嗎?準備下車了啦。”
賓果,白小帥在心里暗暗竊喜!
可那張俊逸不凡的小臉卻沒有表現(xiàn)出有多興奮,只是嘴角微微翹起,明亮的眸活潑地轉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