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村長，”李巖說道，“你想我們若是從鎮里來的，何必問您鎮的情況？又為什么要替整個村子去山頂的小廟？”

冼英握住劍柄，一動不動，似覺得李巖的話有幾分道理。

“那你給個解釋，那具尸體是誰？你們為什么要殺他？”

寇湄放下匕首，冷靜下來，半真半假地編了個為父尋仇的緣由。

“你是想說，你們突然發現自己來到村子附近的森林？”冼英抓住故事的關鍵。

“沒錯，”寇湄答道，“我們不了解此地的情況，還望村長明示，不吝賜教。”

寇湄的話雖然有幾分道理，態度也很真誠，卻不可能完全使冼英相信。

因此她回避寇湄的請求，邁步向天王殿走來，“你們先告訴我，有在里面發現什么嗎？”

而就在她跨過門檻的時候，全息投影重復說了遍冰冷的問候語：

“歡迎您，沃野鎮的使者。”

頓時，冼英眼神里閃過一絲懼怕，抬起的腳定在空中。

“村長見過類似的設施嗎？”李巖看到冼英的反應，試探地問道。

冼英順手拿起香案上的酒杯，裝作無事發生，“沒有，你們立刻跟我下山。”

說完牽起趙錦的手，就要離開。

可趙錦卻如同失了心瘋，突然從她手里搶來酒杯，拋到寇湄懷里。

寇湄下意識接過，全息投影里的少女耷拉下臉，失去一開始的微笑。

“相關人員違反1279號規定，即將執行重啟操作。”

說完這句話，一團黑霧從四周冒出，趙錦害怕得哭出聲來。

這哭聲斷斷續續，直至最后戛然而止。黑霧也似從未出現一般消失，李巖和寇湄又回到清廷在舊金山的公館。

“我們這是夢嗎？”

寇湄看向手中的酒杯，向李巖問道。

李巖按下內心的激動，他確信那里便是備份中心的其中一個區塊。

但該怎么過去，仍是個要思考的問題。

他從寇湄手里要來酒杯，仔細打量很久，卻除了制作精美外，沒發現其它有用的線索。

“何樹堂怎么辦？”李巖沒把酒杯還給寇湄。

寇湄攤開手，“反正那狗官沒跟我們回來，應該是死了吧。”

就在這時，會客廳外傳來衙役的通報。

“何大人，溪山堂陳生陳香主求見！”

李巖牽起寇湄的手，本想再次上演跳窗逃跑的戲碼，卻沒拽動。

“叫他進來，”不等李巖表態，寇湄捏著嗓子，模仿何樹堂的太監音。

大門吱嘎推開，陳生剛走進一步，就被寇湄用匕首架住。

“不想死的話，就別出聲！”

陳生倒也順從，立刻舉起雙手。

目睹陳生的懦弱舉動，李巖對他說道：“你不是溪山堂的人嗎？怎么照樣和‘韃子’勾搭在一起？”

陳生嘿嘿笑了，并不抵抗，“都什么時代，犯不著把腦袋別在褲腰。你們只要放我一命，我什么條件都能答應。”

李巖晃了下手中的酒杯，“這東西你從哪里弄來的？”

“內華達州，是我們舵主親自買來送給寇小姐。”

“賣家是誰？”

“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

李巖揮刀切下陳生的一團胡須。

“我沒騙您！”

陳生雙腿一軟，跪了下來，臉上的麻子也一伸一縮。

“那瑤姬的礦井是在內華達州嗎？”

“是的，但您問這個作甚？”

“別在這里問東問西，沒你說話的分！”寇湄接過話茬。

她很討厭陳生，更抵觸溪山堂的人口交易，不知道這些人打著發財賺錢的旗號，糟踐了多少男男女女。

于是她鎖上會客廳的門，然后突然發力，整個匕首貫穿陳生的手掌，將他釘在地面。

陳生疼得慘叫。

“大人，你們沒事吧？”外面值守的衙役似乎聽見屋內響動。

“沒事，”寇湄回答，她摸透了這些當差的性子，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你可以休息了。”

衙役樂得如此，嗻了一聲，屁顛屁顛跑回自己的屋子，倒頭便睡。

“寇小姐，我們溪山堂有哪一點對不起你？”陳生忍著劇痛，問道。

“你們把我從山東騙來，這還不夠嗎？”

“但我們不干賣豬仔的產業！”

李巖譏諷地問：“難道你覺得是溪山堂救了寇湄？”

“的確如此！”不知是不是因為劇痛，陳生竟沒有聽出李巖話里的諷刺。

“要是沒有堂主，寇小姐早就淪落到風塵女子。您可不能不念我們溪山堂的好啊！”

寇湄蹲在陳生的旁邊，又給他手掌剜了個口子。

“我不是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懂紡衣織布的婦女，你說的鬼話騙不了我！

之前唱戲的阿白、阿珠、還有唱花旦的阿采。那些孩子都去哪里了？不會是大老爺心善，被送回國了吧？”

“可你是不一樣的！”陳生爭辯道，“你是舵主欽定的女人！你就沒有發現，整個溪山堂沒有人敢動你？”

眼看話頭被寇湄帶歪，說和任務不相干的事，李巖急忙將它拉回。

“我們還沒問你，你今晚為什么要找何樹堂？”

陳生看向身旁怒怒火中燒的寇湄，“還不是因為她？舵主發現寇湄失蹤，立刻出動全部力量搜尋。我來這里就是奉舵主的命令，拜托何大人幫忙。”

“這么說你倒是好人了？”寇湄顯得不屑一顧。

“我們本來就不想害您，如果不是有舵主的交代，我剛進屋的時候為什么不抵抗？”

“你的話前后矛盾啊！”李巖望向窗外，似乎看見遠處有點點火光。

“不管怎么樣，”陳生疼得咬緊牙關，“你們能不能放我一馬？這對雙方都有好處。如果我不及時回去，舵主肯定知道我出了意外，會派人包圍整個公館，屆時你們也逃不掉！”

“你別想嚇我，你的小命今天就到頭了！”

說罷拔起插在陳生手掌的匕首，就要捅進他的心臟。

李巖眼疾手快，當即扔出另一把匕首。

兩把匕首在空中相撞，同時飛出數米。

陳生大難不死，疑惑地看著李巖。他以為李巖和寇湄是一伙的，不明白對方為什么要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