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楠推開店門，兩聲汪汪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只黑狗蹲在店外，一臉擔心地看著他。

明明是狗的模樣，卻能看出是擔心的表情，這只狗自然不是一般的狗，而是小白。

小白等了他很久，久到還差一刻鐘就要和黑暗中的那位強者拼命。

她自知絕不是那人的對手，但她有手段在那人身上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她背后的安全部自然有辦法拿住此人。

有兩條命的狗要比有一條命的人多出不只一倍的勇氣。

因為她知道，就算她死了，還有本體保存她的記憶，能為她報仇雪恨。

楚楠抱起小白，來到夜班車的公交站牌。他不在意那道凝視他的黑影。

深夜一點鐘，地鐵已經停運，他只能靜靜地等待著半小時一次的班車。

雖然他有一對能夠飛翔的翅膀，還有一位能夠變成座狼的保鏢。

但他還是喜歡作為人類的感覺。

忽然，他的肚子傳來咕咕響聲，小白聽到這個動靜，興奮地揚起腦袋。

他害羞地把頭轉開，似乎這對他來說是件很丟臉的事情。

可是，已經飼養他兩日的小白卻一臉期待的看著他，仿佛餓肚子的人是小白，而不是楚楠。

“餓了就該吃飯?！?

小白依舊是用汪汪般的聲音和他對話，就像是負責的姆媽在對自己的兒子的訓誡。

楚楠愣了一下，察覺小白對自己的關心，忍不住感到慚愧。

“對不起，小白?！?

他用真摯的聲音，說道：“明明你保護了我那么多次，我應該對你更好一些。”

他抱起小白，用鼻子碰了碰小白的鼻子。

這是狗與狗之間的問候方式，如果主人和狗之間能夠碰鼻子，說明他們間的關系確實足夠親近。

小白很開心。

一只狗笑得開心的樣子，同樣也會讓人感到開心。

但碰過的鼻子的楚楠卻知道，小白更希望被他當做人。

人與人之間，好像總有種奇怪面愚昧的現象。

他們總想以傷害別人而保護自己，他們傷害的卻總是自已最親近的人，因為他們只傷害得到這些人，卻忘了他們傷害這些人的時候，同時也傷害了自已。

所以，他打算讓小白更加開心。

開心的辦法就是讓小白真正變回人。

“變回來吧。”

“重新變成人的樣子?！?

“我不會再拿道德來壓你，再也不會。”他用乞求的口吻說道。

小白卻搖了搖狗頭。

“不要。”

“為什么？”

小白沒有解釋，而是變成一匹碩大的黑狼將他撲倒，用粗糙的舌頭舔了一下他的臉龐。

“比起人的樣子，也許用狼的樣子吃掉你，更有趣味一些?！?

……

夜班車來了。

來的非常晚。

車上只有一位司機，是位男司機，單親父親，為了養家，他和熬夜寫卷子的兒子，認真告別，獨自一人來到汽車總站。

乘客只有兩位。

一男一女而且都是與兒子年紀相近的年輕人。

男人是個漂亮的男學生，柔弱而俏麗，勾人的桃花眼在夜里也十分動人。

女人是個高大的女軍官，強悍而英俊，雪白的發色顯得灰色的眼睛更加深邃。

他們坐在一起，視線偶爾相對，對上的時候，也會快速分開。

姐弟？同學？情侶？

司機對這樣的組合有多種猜測。

但最后，司機認為他們是一對主仆。

司機發現，只要少年抬起手，女軍官會追著男人的手，用鼻子去蹭。

就好像一條訓練有素的軍犬，會不自覺地追隨訓犬師的手掌，伸出舌頭。

司機養過狗狗，明白這種行動方式一般有兩種含義。

第一種是餓了，需要食物，乞求主人喂食。

第二種是示愛，需要主人的觸碰，就像小嬰兒渴望母親的關照。

無論這種行動方式代表哪種含義，都代表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在兩人的地位上，男人是主，女人是從。

他很佩服這個男人能夠把一個女人馴服的像狗狗一樣忠誠。

因為他也想把自己的老婆大人，訓練得像狗狗一樣聽話。

但他實在做不到這種事情。

這是一個女尊世界，男人為主的關系是否真的存在？

這樣的關系當然存在，也有吃軟飯的女性被男人養活的情況。

司機和妻子是一對青梅竹馬，從小住對門。

妻子是個不良少女，中學沒畢業，找不到工作。

司機下嫁給了這個女人，只因為他失戀的時候，女人給了他一些安慰。

天真的他以為女人性格不壞，于是成為女人的丈夫，然后成為一名公務員。

司機還記得，自己在衙門當差的時候，妻子也是對自己千依百順。

可是當自己丟掉飯碗的時候，妻子對自己的態度立刻發生轉變，馬上勾搭了自己的一個男上司。

于是，他只能帶著孩子和妻子離婚，找了一份合同工的工作，在公交車公司當夜班車司機。

最近妻子過得很不幸福，也許是因為第三方的關系曝光，妻子挨了人家老婆大人的打，骨頭斷了十九根。

他也一樣，過得很不開心。兒子在城大附中被人欺負，以前都是妻子出面。

妻子雖然是小混混性格，但有事的時候，真的會上，哪怕是對上身份地位比較高的女人。兒子很希望妻子回到身邊。

他和兒子心里一直記掛著妻子，希望和妻子復合。

妻子也在猶豫這件事情，因為司機在妻子受傷后第一時間就帶著孩子去探望妻子。

他希望妻子能夠明白，他和兒子才是世上最愛妻子的人。并且他直白地說明了，如果妻子能夠爭氣一點，討一份正經工作，兩個人一起把孩子供上大學，他們一定能過得比現在更加幸福。

妻子答應了，很鄭重地發誓，從沒有這么鄭重過。

但現在他們還現在還缺一筆錢，因為妻子被打成重傷，傷得很重，需要這筆錢支付醫藥費。

他本來是該去求父母幫助的，可是他的父母不看好他的婚姻，早就和他斷絕往來。

他的信用卡支付了兒子高昂的補習費，每個月還債也只是勉強。

難道只剩下賣房子這條路了嗎？可賣掉房子后，我們又能住在哪里呢？

就在三個小時前，公交車公司的上司為他指派了一項任務。

如果他能把這兩人帶到郊區一所工廠，就可以得到一筆豐厚的報酬。

這件事情聽起來不像是好事，因為上司諱莫如深的態度。

這讓他驚覺自己可能會吃上官司。他該怎么做？

是為了報酬，把這兩個人帶到地方。

還是提醒他們，然后默默離開？

他有些迷茫，因為這兩人看起來是那么無害，其中一個還穿著北方軍閥的制服，在凰國這是受人尊敬的標志。

但現在他好像也沒有辦法拒絕，因為在他走進車子里的時候，一沓子錢就在座位上放著。

加上剛才匯進電子銀行的數額，剛好就是妻子醫藥費的全額。

這說明，委托方知道這兩人就在車上，而且還知道他有個深受重傷的妻子。

他除了照辦，還能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