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杵在老桐樹下，男人對上他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

吹拉彈唱的聲音由遠至近，白紙飄了一地，看見那抹身影的時候一股從來沒有過情緒爬上了頭。

黑白的靈柩一搖一晃的從他面前過去，站在首位的女孩身子淡薄的仿佛風一吹就倒。

“小…小翠……”

男人的聲音少有的哽咽，可惜他的話太輕在鑼鼓齊天的葬儀隊伍面前剛出口就被埋沒。

“怎么回事……怎么會這樣……”

他的肩膀在顫抖，小修士不懂。

不過一個凡人死了有什么可難受的，他們修士一旦開始修煉哪怕是沒有筑基也有幾百歲的壽命，就算是自己的親人同族也看慣了生離死別。

“大壯，也別太難過了，這都是命啊。”村長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原本以為大壯跑了就不會回來了現在看來他至少還有點良心。

“告訴我怎么回事？”

男人的聲音依舊沙啞，只是低著頭完全看不見他的神情。

小修士沒說話站在一邊看著。

村長嘆了口氣，眼神有些飄忽。

官家和仙人的斗爭哪里輪得到他們這些平民操心，只把老郎中運過來的情況說了些。

“他剛好就在起火點附近，聽衙門仵作說是被一刀抹了脖子……”

村長邊說邊嘆息，他那么好的人有時候村里人沒錢買藥他也自己墊付。

“也不知道那些人這么下得了手。”

男人靜靜聽著，內心的惶惶不安終于是有了發泄口，心臟劇烈的跳動，血脈筋絡充血，就像要馬上炸開一般。

起火點……

刀……

火燒糧倉。

男人看向身后默默站直的身影，也難怪那天他的一舉一動都透露著怪異。

男人默默站直卻又踉蹌兩步跌坐在地，灰塵粘上素潔的衣袍頓時就臟污不堪。

“小姑娘……”男人咬著嘴唇艱難的叫了幾聲可聲音傳不到女孩哪里了。

男人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醒的，但蘇醒之后已經不在熟悉的小村莊里，他環看了一圈四周，布置精巧華麗，處處顯示著得體。

“契哥，你醒了？”

小孩換了一身同樣華貴的衣裳，看上去矜貴的不可言喻。

“這里是哪里？”男人強撐起身子。

“這里是鎮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稍微好點的落腳處。”

小孩端著一碗肉粥遞到他面前。

“契哥，你都昏睡了五天了，快來吃點。”

男人動了動僵硬的手指，腦袋里面很昏沉。

看男人吃飯小修士的眼眸暗了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仙人，不知這幾日我們伺候的如何？”門口站著的中年開了口，仙人能看上他的宅子是他的榮幸。

“謝謝你們的招待。”男人挺起上半身臉上露出和善的微笑。

聽到男人回話幾位也松了松緊繃的肩膀，隨后又看向一旁的少年修士，對方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滾。

“既然仙人無事，那我等先退下了。”

森森寒氣悄然褪去。

“契哥，你還要回去嗎？”小孩的眼睛水盈盈的看著他，眼底也是難得的清澈。

聞言男人拿著勺子的手顫抖幾分。

回去？

他還怎么回去？哪里有臉……

“契哥，凡人的壽命對于我們來說不過一夜蜉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