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大鹽商劉家長房嫡女，好像叫劉菲。”

馮毅齜牙咧嘴，這就是世子世孫和尋常嫡子嫡孫的本質(zhì)差別。

襲爵的世子世孫其姻緣必然是政治聯(lián)姻，不是公侯勛門的貴女就是尚皇家王室的公主郡主，當然和朝中大臣聯(lián)姻的也有，不過很少。

如他大哥馮騰娶的就是淮安侯華云龍的孫女華氏。

而他和馮渤這一類勛門公子同樣也要聯(lián)姻，不過聯(lián)姻的對象要么是豪商巨賈家的小姐，要么就是普通官員家中的閨秀。

說白了世子世孫的婚姻是為政治服務(wù)，嫡子嫡孫的婚姻則是為了家族服務(wù)。

商賈女子嫁入勛門必然會有一筆無比豐厚的陪嫁，當然，這筆陪嫁名義上還是屬于女方，但是只有擁有權(quán)沒有經(jīng)營權(quán)，經(jīng)營所得也是納入公賬，直到分家。

和商賈聯(lián)姻壯大家族的家業(yè)，通過商賈的人脈擴大家族的產(chǎn)業(yè)本身就是豪門大族屢試不爽的套路之一。

所以馮毅對家里面為他選一個商賈之女完全沒有半點例外，只是非常非常郁悶。

作為生在春風(fēng)里，長在紅旗下，接受過新時代義務(wù)教育的五好青年，他骨子里面都帶著新時代的烙印，擁有平等觀念，崇尚自由自在，想要通過自由戀愛找到相伴到老的另一半，認定封建時代的包辦婚姻就是舊時代最大的糟粕之一。

這些才是常態(tài)，可如今他這個五好青年卻不得不去面對這個糟粕。

反對？抗爭？

別他么扯淡了，華夏自古便以孝治天下，孝道大于德行！

不孝就是忤逆，忤逆不孝的下場輕點是寸步難行被世人所唾棄，重一點入獄，判死都不算個事。

南宋以前還好說，等到理學(xué)之風(fēng)刮遍華夏大地，當一道道枷鎖禁錮在女子身上以后，真正的大家閨秀除了有數(shù)幾天外基本上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直到出嫁，出嫁之前私見外男，吐沫星子都能把女方噴到半身不遂。

更何況想自由戀愛？那也得有人陪你戀陪你愛愛……

再退一步說，馮毅可以自由戀愛，但是那也得分對象，如他這種勛門嫡孫，如果找一個農(nóng)夫之女或者小商女兒去戀愛，估計能被打斷腿。

馮毅穿越而來，說實話盡管有一定的心理建設(shè)，也打算接受這個時代的封建規(guī)則，但是突然間聽到這么個消息，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那個什么劉菲要是丑的跟鐘無艷，賈南風(fēng)，還滿身的焦躁病，他豈不是要抱憾終身？

要知道他馮毅前世可是連江都公主都敢覬覦的男人哇。

“二哥，你就別想了，小弟我特意打聽過了，據(jù)說那劉氏女琴棋書畫無不精通，容貌比起那個雪沁都不讓半分，美的跟天仙似的……”

“打住！”馮毅怒道:“且不說我會不會娶那個劉菲，假設(shè)娶了，你拿未來的二嫂跟秦淮女史去比，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馮毅嘴上這么說，可腦海里面還是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出那晚在瀟湘舫上初見雪沁時候的場景。

那是他兩輩子見過的最美的女子，且沒有之一，若不是出身過于卑賤，就憑那份一眼心動的感覺……

他么怎么也得弄回來當個妾……

只可惜身份地位的懸殊，注定不可能，最多最多能讓其成為外室。

別覺得馮毅是不是有點無恥，這是世俗倫理，是封建時代任何人都無法逾越的高山。

也別拿明末那個頭皮癢的家伙娶柳如是為例，那時候天下大亂，禮崩樂壞已然到了極點，要是把錢謙益放在明初，你讓他娶一個女史試試，被噴成篩子仕途盡毀都是輕的。

如雪沁這樣出身的女子，成為豪賈、尋常讀書人的妾室或者成為官宦、勛貴的外室被善待就已經(jīng)算是不錯的結(jié)局了，賤籍女子想成為平民百姓正妻的資格都不存在……

當然現(xiàn)在論的不是出身高低貴賤，論的是容色才情。

女子無才便是德，這話就是放屁，別說大戶人家從小就會培養(yǎng)家中女子，就是尋常人家稍微具備些許條件的都會不遺余力的教導(dǎo)，為的就是懂禮數(shù)，有才情的女兒能夠嫁入大戶改變家族命運。

真正沒有能力的是哪些生活在最底層的貧民，他們還在溫飽線上掙扎，甚至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天天都要為了生計而發(fā)愁奔波，自然沒有能力也沒有精力去培養(yǎng)女子，男娃都大字不識一個，更何況女娃……

劉家身為揚州大鹽商，自然不可能忽略了子女教育。

在當今商賈地位地下的大環(huán)境下，劉家能把生意做大，而且還是鹽這種暴利行業(yè)，怎么可能沒有官方背景。

但是越是大商賈，越是需要強有力的靠山，國公府無疑就是一個極其不錯的選擇，所以這也是一種另類聯(lián)姻，雙方各自獲取需要的利益罷了。

利益交換與互補是大前提，其余的諸如才情，美丑哪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當然如馮毅所想劉氏女會不會是鐘無艷那樣的丑女，那也純粹是庸人自擾，國公府難道不要臉面的嗎？

馮毅現(xiàn)在要做的事很多，也委實沒有太大精神去管家里面為他安排什么樣的親事，你想要反對，首先你得有抗爭的力量，沒有這股力量還想抗爭？

馮渤說劉氏女美的冒泡也是扯淡，因為這貨不可能見過劉氏女，充其量也就是道聽途說罷了，不值得計較也懶得讓馮毅去驗證。

他如今需要積蓄力量，抗爭家族、世俗乃至整個天下的力量！

其余，皆不足論！

“上次哥哥在靈谷寺遇到一個很有趣的和尚，還曾小辯過一次禪機，如今那和尚邀請哥哥前往雞鳴寺論佛，哥哥不能怯了場子，打算明日便去跟那和尚大戰(zhàn)三天三夜，你就莫要跟著了……”

馮渤當即叫道:“二哥要大展雄風(fēng)去辯倒那禿驢，沒有小弟為你搖旗吶喊怎么成。”

“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貨，有你在只會壞了哥哥我的禪念，老實在家待著，哥哥回來給你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