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涼風洗完碗出來,沒看見寥寥。
姑姑看著季涼風掃視大廳尋人的模樣,不免覺得好笑。還是年輕好哇!時刻想膩在一起,也不覺得煩。
“小季,了了和唱唱在二樓玩呢。”
“好!我上去瞧瞧。”季涼風抬腳就往二樓去。
“雪墩墩”一共有6幢民宿樓。
其中1號樓的1到2層是王叔一家人住的。一樓是儲物間、廚房等;二樓就是住房,有7間房。王叔夫妻一間,王皓夫妻一間,王皓妹妹一間,兒童房有兩間,但是目前只用了一間,雙胞胎一分開睡就鬧騰,所以干脆讓他們住一間,上下鋪的那種,長大一點再分房睡。剩余兩間是客房。
季涼風剛上到二樓,就聽見了唱唱委屈巴巴的聲音。
“那艾莎就永遠都關在屋子里嗎?姨姨,艾莎還能出去玩嗎?還能見到安娜嗎?”
寥寥在給唱唱講《冰雪奇緣》的故事。
門沒關,季涼風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一臉溫柔與慈愛地靠在門邊。
寥寥盤腿坐在房間里的地毯上,右手手肘撐在右腿折疊的膝蓋彎上,手握成半拳,托住側臉。左手隨意地放在左腿上。
唱唱今天梳了兩根羊角辮,頭頂兩側的小辮子用星星形狀的水晶石的橡皮筋綁著。她人小腿短肉多,盤不了腿,就任意地叉開著,小腳丫左右來回擺動。此刻,她圓圓的小臉蛋上,眉毛皺得跟毛毛蟲似的。
小丫頭正為艾莎難過呢。
一大一小,甚是和諧。
如果不說,誰都會認為地毯上的兩人是母女的。
可能因為寥寥是老師的緣故,季涼風總能從寥寥的身上看到一層淡淡的溫柔光輝,這溫柔的光輝來自于她的職業,也來自于她內心的細膩、耐心與慈愛。
尤其是和孩子在一起的時候,這層溫柔的光輝最是明顯。
聽著唱唱話里的傷心與期待,寥寥抬起左手,順了順小丫頭一側的小辮子,聲音甜軟,語氣輕盈:“不會的,艾莎現在只是很自責,因為是她讓安娜受傷了……”
說到一半,寥寥發現了季涼風的存在。
寥寥揚起笑臉,問:“洗完碗了?”
“嗯!”季涼風向寥寥伸出手,“我們出去逛逛?昨天因為趕時間去北極村,都沒好好看過雪鄉的夜景。”
“好哇!”寥寥捧著唱唱的小肉臉,“唱唱,姨姨和叔叔出去玩一會兒,你下去找爺爺奶奶和哥哥玩好不好?故事等我回來再跟你講?”
小丫頭內心好像還想聽故事,但是她記得爸爸說過的話,所以還是說了聲“好”。為了表示鄭重,她還特地拍了拍寥寥的肩膀,很認真地說:“姨姨,那你要快點回來哦!”
**************
季涼風把唱唱抱起來,讓她坐在他的手臂上。5歲的唱唱有些沉手了,但是這點重量對季涼風來說不算什么。
大廳里,王叔和跳跳在下跳棋,姑姑在一旁觀戰。穆迎之估計是去影視城了,晚飯的時候,她接到了臨時加夜戲的電話。
“爺!你耍賴!你多跳了一格!”
“沒有!我一個大人怎么可能會這樣做!”
“那你按照剛剛的路線倒回去,看看能不能回到同一個位置?”
“小子,爺告訴你一個人生哲理:過去的就過去吧!何必糾結!你再不跳我就跳了哦!”王叔捏起棋盤中的一顆水晶珠就要跳。
“不行!輪到我了。”
……
季涼風把孩子交給姑姑,唱唱一下地就往爺爺和哥哥身邊湊。
果然,八卦不是大人的專屬,小孩也同樣八卦。
“姑姑,我們出去逛逛。”季涼風說。
“好!去吧!”姑姑想到了什么,扭頭跟站在門口戴手套的兩人說,“你們要是要買什么吃的玩的,就報你叔的名字,他們會打折的。了了要不要換一件厚一點的防寒服?帽子要帶上的!”
“姑姑我們知道了。”寥寥很喜歡姑姑的嘮叨,像媽媽一樣。
“我會顧好她的。”
季涼風的保證很有效,姑姑不嘮叨兩人了。
季涼風給寥寥戴上帽子后,掀開一片擋風的塑膠,讓寥寥先出。
一出門,季許兩人就看見王皓一手推著一個行李箱,往旁邊的2號樓走去,身后還跟著一對背著雙肩包的情侶。看樣子是剛到雪鄉的旅客。
三人打了聲招呼,就各自忙去了。
**************
晚上的雪鄉比白天更熱鬧。
季涼風牽著寥寥,沒有目的地閑逛,閑話倒是一句接一句。季涼風很享受和寥寥這樣待著,讓他有一股歲月靜好的幸福感。
兩人沿著雪韻大街散步。
“姑姑一家人可真好!”
“是,他們家的氛圍和林耐冬家的氛圍很像。”季涼風把寥寥攬在懷里,路上追逐打鬧的小孩有點多。
“我很喜歡姑姑一家,其實我也有姑姑,還兩個呢!但是……我們家和他們不親……我還有兩個叔叔呢!一個入了贅,一個還在韶城老家……也和我們家不親。說來也是可笑,我好像從來沒有享受過我爸爸那一邊的親情。”寥寥自嘲地笑了笑。
季涼風低頭剛好看到了,他雙眉緊皺成一個“川”字,他不喜歡寥寥這樣的笑,荒涼、哀傷。
季涼風摟著寥寥手臂的那只手,在她纖細的臂膀上上下掃著,好像這樣能掃掉她的不開心。
“那你就把姑姑當成你親姑姑,你沒發現姑姑很喜歡你嗎?你筷子伸過的菜,她都換到你面前去。還有那個姜棗茶,她怕我煮不好,一直在旁邊監督著我。”
“嗯,姑姑確實對我挺好的。”但是因為是親人啊,所以對爺爺奶奶那一邊的親人還是會感到失落。
季涼風和寥寥說著話的時候,走到一間紅色門臉的酒館,酒館的名字叫“銀粟酒館”。昨晚兩人逛得匆忙,竟沒發現這樣一家特別的酒館。
銀粟,雪的別稱。
楊萬里曾寫過“獨往獨來銀粟地,一行一步玉沙聲”的詩句。
在皚皚白雪之下,紅色的門臉就像風雪中傲然綻放的紅梅。
寥寥想,酒館的主人一定是個妙人。
因為在莞城以及其他城市,紅色門臉的酒館或酒吧幾乎沒有,火鍋店倒是不少,但是銀粟老板卻反其道而行之,著實令人驚艷。
酒館里唱著一首老歌,是費翔的《冬天里的一把火》。
“你就像那一把火”
“熊熊火焰溫暖了我”
“你就像那一把火”
“熊熊火光照亮了我”
“我雖然歡喜卻沒對你說”
“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喜歡我”
……
寥寥聽著熱情奔放的歌曲,內心蠢蠢欲動:“季涼風,我們去喝杯酒吧?”
“你確定?”季涼風很是驚訝。
寥寥屬于不能喝酒的那一掛。他還記得她18歲生日的時候,就連喝個啤酒她都只能喝熟啤,而且就算是熟啤,她也能喝醉。重逢以來,他也沒看她喝過酒,家里更是沒有酒的影子。
“確定!難得嘛!”寥寥拉著季涼風的胳膊往酒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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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不大,但是喝酒的人卻不少。
有個小眾樂隊在演唱,主唱是個三四十歲的男人,留著過耳的頭發。看不出來樂隊是兼職的還是常駐的。
季許兩人找了個角落的位置,相對而坐。小圓桌不大,很適合兩人交談。
寥寥脫掉手套,看著酒單上花花綠綠的圖片,覺得每一種都好喝。
“還是你點吧?”她實在是不懂酒。
其實季涼風也不懂,但是創業以來,不可避免地喝過幾次,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季涼風掃了眼酒單,對服務員說:“一杯拉圖,一杯桑葚酒。”
一曲終了,主唱換了首新歌——張信哲版本的冬季戀歌,中文名叫《從開始到現在》。
很適合冬天的一首歌。
憂傷的曲調,配上酒館外的積雪,很是合拍。
寥寥雙手并成花苞狀,撐著臉,問季涼風:“你怎么認識姑姑一家的?”
季涼風說起了6年前的往事,當然略過了任務細節,只是說和林耐冬出任務的時候一起受了傷……
寥寥喝著桑葚酒,認真地聽季涼風說話。
憂傷的歌曲早已經唱完了,主唱換了首溫柔的歌。
“雪讓我有點快樂”
“那片白色”
“和伸向遠方”
“淺淺的車轍”
……
是李宇春的《冬天快樂》,緩緩的調子,柔和溫暖,加上酒精的作用,寥寥覺得全身都暖洋洋的。
“那后來呢?怎么認識了姑姑一家?”寥寥歪著腦袋很認真地問。
此時的寥寥,右臉放在右手手心上,因為擠壓,她右側的臉頰被擠出了一圈肉,看上去肉嘟嘟的,讓人很想rua一下。因為喝了酒,黑亮的眼睛濕漉漉的,像受傷的小鹿。
季涼風看得動心,微微傾斜上半身,高大的身軀擋住了人群和攝像頭。他頭一低,親在了寥寥的眼角上,一路向下。
寥寥看著自己面前不斷放大的俊臉,遲鈍的大腦反應不過來——這里人那么多!
兩人平時在外面也會偶爾親熱,但都是避著人的。
季涼風的唇因為喝了酒,燙的不行,剛碰上寥寥冰冰涼的唇瓣,就被反應過來的她推開了肩膀。
不給親!這里好多人!
季涼風摟住她的肩不讓動,滾燙的唇瓣追了上去。當他含住寥寥的唇瓣時,他舒服得頭皮都在跳舞。
他像找到了解熱的冰塊般,不肯松嘴。
等寥寥能再順暢呼吸的時候,她的唇被親的跟他的一樣燙。
寥寥抿了抿唇,拿起桌上的酒猛喝了一口。
太燙了!她要降溫!
可是寥寥喝得太心急了,整個人嗆得不行,直咳嗽。
季涼風輕輕地拍著寥寥的后背,順便招手要了杯溫開水。
喝了半杯溫水,寥寥總算緩過來了。她目露兇光地瞪著季涼風,奶兇奶兇的威脅道:“以后在外面不許親我!”
季涼風笑笑不說話。
“你還笑?!你聽見沒?!”
寥寥覺得自己不夠兇,她使勁兒把眼睛瞪得更大、更圓。
可惜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兇。
季涼風覺得這樣的寥寥更可愛!
“好~我下次盡量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