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云你……”

江曉云看到宋同生被嚇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好像要死了一樣。她絲毫不掩飾內心里的愉悅，伸出胳膊來讓他們娘倆兒攙扶著，坐著板車去了衛生所。

衛生所的大夫臉色又黑又臭，邊看病邊斥責著兩人，“你們倆是怎么回事？這人都病成啥樣兒了才送過來！要是出了啥事，后悔來得及嗎？”

郭慧芳：“唉，都怪這個孩子脾氣倔，說是害怕看病，這不是我們硬拖著她來了。”

“你也都說是孩子了，她說啥就是啥嗎？你是怎么當的媽？”

“……”郭慧芳好幾十歲的人了，被人當眾這樣硬懟，臉上掛不住面子，面色難看得不行。

江曉云向來善解人意，不愿意為難人，“大夫，您就別怪我媽了。雖然同生哥在單位每個月有幾十塊錢的工資，但那也不能亂花是不？等會兒你給開點便宜的藥，我能下床走路了，就去要飯借錢給你補上。”

“江曉云！！”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提賒賬的事，這不是在打她的臉，敗壞同生的名聲嗎？

“喊什么喊，這里是衛生所，不是你家！什么人啊都是？”

不光是大夫看不上郭慧芳，周圍的人也緊跟著指責她，

“就是說，家里又不是沒錢，看把孩子給逼的。老東西要錢不要命吧！”

“你，你們……”被大夫呵斥不說，周圍的人沒有一個說她好，看她笑話的，氣得郭慧芳兩眼一翻，捂著胸口隨時都有可能死過去的樣子。

“閨女啊，叔給你開的都是好藥，你就按時吃，再多加點營養的東西，肯定會快點好起來的。”

江曉云接過大夫手里的藥來，滿眼都是笑意的看向郭慧芳，貼心的問了大夫句，“這藥應該很貴吧？我吃不起的。”

大夫看了眼郭慧芳，冷哼了聲，“不貴，才十塊錢。”

“啥？！才十……那可是同生半個月的工……”話都沒有說完，郭慧芳哆嗦了兩下，當即暈了過去。

江曉云癟了癟嘴，這就暈過去了？好戲不才剛剛開始嗎？

江曉云慵懶的抻了抻懶腰，秋日里的暖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渾身舒坦。再加上郭慧芳自打從衛生所回來了，就沒有好受過。整日里躺在炕頭上哼哼唧唧的，根本沒有力氣找事了。

如果不是那些掃興的人來了，江曉云還想著多過兩天舒服日子再收拾他們。

“媽，曉英來看你了。你看，她還給買了雞蛋糕。”宋同生提著那兩塊雞蛋糕往郭慧芳面前晃了又晃，好不顯擺。

這兩天郭慧芳都沒有怎么吃東西，這會兒突然間聞到了雞蛋糕的香味兒，差點就像惡狼撲食一樣，一口全吞了。

“咳咳咳……”

“阿姨，您慢點吃。這兩天身體怎么樣了？好些了嗎？這不是我剛聽同生哥哥提起您，就趕忙著過來看看。”任曉英的嘴巴很甜，但是眼底的瞧不起也是實打實的。

雖然吃了塊雞蛋糕不管飽，但到底是當著任曉英的面，郭慧芳也不好再下手拿了。她擦了擦嘴，趕忙握著任曉英的手，一遍遍盯著那平坦的小腹歡喜道，“你看你這孩子，要我說什么好？還叫什么阿姨？叫媽。”

“這樣不好吧？”任曉英掃了眼江曉云，余光中充滿了得意與挑釁。

江曉云：“……”

“欸，”郭慧芳有理有據道，“這有什么不好的？你就是媽的好兒媳婦，不叫媽叫什么？”

兩人像親娘倆兒一樣，在江曉云的面前互相勾攙依偎著，看上去好不親密的樣子。

江曉云：好一對虛偽的準婆婆準兒媳婦，這也算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了。

“你就是曉云姐吧？”

“不是。”江曉云回答的干脆又不留余地。

任曉英沒想到江曉云會這么說，怔了尷尬的笑了笑，“我一直以為曉云姐是個誠實善解人意的人。”

“不是，你誰啊？初次見面你就這么了解我？看起來好假哦。再說了，你看上去比我顯老好幾歲，還一直叫我姐，很難讓人不往裝嫩的看法上考慮，是不是啊同生哥？”江曉云故意眨著一雙純真的大眼睛看向宋同生，把任曉英氣得頭頂冒青煙了。

“呵呵，”任曉英抖了抖僵硬的臉頰，皮笑肉不笑道，“曉云姐真會開玩笑，我是同生哥哥的對象呀！我知道你是心里有氣，難免會覺得憤不平。可是，冤有頭債有主，你有什么火就沖我來，阿姨是無辜的，更何況沒有她的照顧，哪來現在的你？你不該把她氣病的。這不是壞了良……”

啪，清脆的耳光聲在空曠的屋子里炸開了。

所有的人都嚇傻了，包括被打的任曉英。直到臉頰腫得像饃饃似的，她才捂著臉失聲尖叫起來。

“江，江曉云！！你個粗鄙丑陋的鄉野村姑。你，你敢……”

“我怎么了？這不是剛才你求著我發火的嗎？我也是看在同生哥的面子上如了你的愿，你怎么不感謝我還罵人啊？同生哥，這個老姐姐好兇哦！”

“啊啊！！”江曉云的那句老姐姐把任曉英的最后一道防線給擊潰了，她再也受不了了，瘋了似的往外跑。

“老姐姐你別跑啊？難道是我會錯了意，你并不是真的想表孝心，只是給你婆婆說說聽的？”江曉云越喊，任曉英就跑得越快。

“你給我閉嘴！”宋同生剛從江曉云的一連串回擊中清醒過來，他看著跑遠的任曉英幾乎只留下虛影，氣得連話都不會說了，“江曉云我……你……等我回來了再收拾你！曉英，曉英你別走，聽我給你解釋！”

江曉云撇了撇嘴，說的好像沒這些事他就會對她好一樣。

“你個惹禍精看你干的好事！去，去給曉英下跪道歉，不然我就打……”

“打什么？”江曉云看著張牙舞爪的郭慧芳，不咸不淡的提醒道，“打臉嗎？好呀！來來來，快點，打壞了我就不用嫁給別人了。”

“江曉云，你，你是不是魔怔了？你怎么……”郭慧芳險些都快不認識江曉云了。這還是那個被她呼來喝去的小慫包嗎？怎么打從河里救起來后，就變得牙尖嘴利的？

難道……郭慧芳忽然覺得身上一陣陰寒。

江曉云看著郭慧芳那副像是見了鬼似的心虛、驚恐的樣子，她勾起唇角兒壞笑著逼近道，“你說呢，江曉云的前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