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菜葉，臭雞蛋，并沒有砸中將閭。

只是落在了將閭身后的士兵身上。

臭味，餿味，令得士兵們幾乎要吐。

“刁民！過分！抓住他們！”王翦大吼！

“是！”

士兵們毫不客氣，直接動手抓了起來。

那些人也不是傻的，看見情況不妙，頓時就跑了出去。

正當一個士兵即將抓到一個搗亂的人時，一只腳從旁邊踹了出來，將他踢飛。

士兵抬頭一看，正惱怒時，對方反而氣憤地道：“狗蛋！你干嘛呢亂抓人！”

“三叔？你別擋著！我要做事！”

“我告訴你，你神氣了是不？當個士兵了不起嗎？連你家人都要抓！我告訴你！這事不成！”

他已經投靠了農家，和農家一起，看見農家人受難，當即就站出來阻攔，希望用和士兵的人際關系來阻止這次危機。

和他一樣想法的人還不少，而且很多秦軍都是咸陽本地的，在本地親戚不少。

這些親戚或投降農家，或被金錢收買，此刻都出來阻攔。

依仗著親屬關系，令得不少士兵猶豫了。

一時間，這種阻攔也頗有成效。

這時，城墻之上的將閭開口了：“攔路者，殺無赦。”

士兵眼神中閃過一絲凜然！

“是！”

“老子早看你不順眼了！既然你找事！那就別怪老子了！”

士兵忍了很久了，得到允許后，鏘的一下拔出刀劍，對著眼前阻攔的人就砍了下去！

唰！

血液橫流。

一道猙獰的傷口，從肩膀，砍到了小腹。

“啊！“

慘叫聲響起，那些阻攔的人魂都被嚇飛了。

他們只是想攔攔人，阻攔阻攔大秦的士兵，讓農家人能夠順利跑路，并不想送命，賭的也是秦國士兵不忍動刀。

但是……沒想到！

他們居然毫不留情！

真的動手！

“真殘忍啊，當街殺戮。”遠處，昌平君嘖嘖驚嘆。

早就聽聞殺神名聲在外，但是畢竟是外人所見，外人所言，和親眼看見是有很大差別的。

今天現場一看，昌平君也是有些膽寒。

這還是留了情的，難以想象，戰場上會有多恐怖。

……

經過一段時間，士兵們很快就搞事的人抓了回來。

“請問將閭皇子，怎么處置這些人？”王翦問道。

將閭掃了下面眾人一眼。

被綁著的人，眼神沒有害怕，只有不服。

他們，是農家的成員。

如果是秦國人，應當為六國被滅而高興，希望看到秦國開疆拓土。

只有那些農家人，曾經是被滅國的余孽，才會眼神這樣怨恨。

這么一群不穩定分子在秦國內部，不是一件好事。

天天想著怎么搗亂。

之前要將他們找出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旦隱藏在百姓中，很容易隱沒。

既然他們冒出來了，恰好，不用自己尋找了，那就都殺了吧。

“殺，當街殺，以儆效尤。”

“是！”

“來人！將他們當街砍了！”

“是！”

鏘！

利刃拔出！

太陽的光芒照射在刀劍上，發出耀眼的白光，亮得滲人！

“不要啊！不要啊！”

看見鋒利的刀劍出來，感受著那股殺意，冷意，這些人終于知道怕了！

真的會死！

死亡！

從來沒有距離自己如此靠近！

“將閭皇子你這樣太殘忍了！會失去民心！放過我們好不好！”

“對啊！回去之后，我們一定會歌頌你的功德的！”

“求求你！行行好！放過我們吧！”

對此，將閭只有一個字：“殺。”

后世的評價好壞，與我何干？

人一歸土，就一切都是零，身后事就沒有意義了。

“殺！”

秦國士兵們也不再猶豫，舉起刀劍，揮砍下去。

唰唰唰！

數個人頭，滾滾落地。

鮮血，染紅了地面。

瞪大的眼睛，死不瞑目，是震懾，也是決心。

任何在大秦內部搗亂的人，只有一個下場。

那就是：死！

周圍的黃口小兒嚇得雙股戰戰，幾欲昏倒，他們沒有發出聲音，因為被大人用手捂住了嘴巴。

相比起老弱婦孺的搖頭嘆息，青年壯漢則是熱血沸騰！滿臉崇敬的看著城墻上站著的將閭！

這才是我大秦之主！

手段狠辣！

不留仁慈！

自古以來，慈不掌兵，婦人之仁，是對士兵的不負責。

遠處，昌平君嘆了口氣，暗罵一聲一群廢物。

……

皇宮，扶蘇踩著階梯，慌慌張張的奔向書房。

一般情況下，嬴政都會在書房批改奏折。

還沒有見到嬴政，他就在書房外面喊道：“父皇父皇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嬴政疲憊的聲音緩緩響起。

又是扶蘇，感覺沒好事。

放下手中的竹簡，嬴政走了出來。

扶蘇見了嬴政，急忙道：“不好了父皇不好了父皇！將閭在咸陽城門口瘋了！他殺了好幾百個人！還是當街殺了！”

嬴政很冷靜，淡淡地問：“你沒說完，將閭為什么殺呢？”

“因為他們朝將閭丟爛菜葉和臭雞蛋！雖然沒有丟到將閭身上，可是也不能殺了他們啊！”

嬴政淡淡地問：“那大秦的百姓，有理由對將閭做這事嗎？”

“額……”扶蘇思索了一會，“好像，沒有。”

“那不就是了，你應該還不知道吧，將閭帶了一支士兵去收拾農家，這農家有什么特性，你應該知道吧？”

“父皇，你的意思是？”扶蘇試探性地問。

嬴政冷哼一聲：“那自然是這些農家人混入我大秦百姓中，意圖趁亂對將閭動手，不料卻被反殺吧。怎么，你要對那些非我大秦的余孽同情？”

“哦不不不！自然不是！”扶蘇尷尬了，滿腔的彈劾語言都堵在喉嚨，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聽到將閭殺戮，并且還是當街殺戮，扶蘇仁義心爆棚！

馬上就找嬴政告狀來了。

沒想到嬴政腦子那么好使，三言兩語就點出了事情的關鍵，將自己說得服服帖帖的。

嬴政道：“既然沒事了，就回去吧，多想著怎么提升自己，不要總想著別人怎么樣怎么樣，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少對別人嘰嘰歪歪。”

“是……扶蘇知道。”

“回去吧。”

“嗯。”

咸陽的街道上，將閭騎著馬匹，后面跟著王翦和一眾秦軍。

“王翦。”

“在。”

“那田猛，你去審問他，盡可能的從他嘴里撬開一些情報。”

“是。”

至于將閭，則是前往了皇宮。

去見嬴政。

……

恢弘的宮殿之前，將閭高大的身影出現。

一步一步，沿著階梯走上去。

來到書房外。

漆紅色涂裝的房門前，將閭停下了。

伸手。

輕輕叩擊在門上。

“父皇，將閭有事求見。”

“哦！”

嬴政忙放下手中忙碌的奏章，開門。

“哈哈哈閭兒，你來了！去殺那農家還算順利吧？”

“嗯，只是回來的時候遇到了一些事情，同時，在咸陽城門口也激進了些。”

“沒事！那些人該殺就殺！做你認為對的事！父皇永遠支持你！”

“謝父皇，兒臣來此，也還有一件事要奏。”

“何事啊？”

“農家實在是過于猖獗，居然敢在咸陽就對我進行跟蹤，作亂，實在是膽大包天！這農家對于我秦國，是一種極大的禍害！我認為，必須要鏟除！”

嬴政點點頭，深以為然：“不錯，寡人也是這樣認為的。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將閭眼神閃過一絲殺意：“兒臣懇請父皇下達凈農策，對于農家之人，不要有任何的保留和希望，將他們視作秦國的叛逆，以絕對的武力和殺戮進行鎮壓，力爭確保將農家的叛亂全部除盡！”

“可！待明天早朝，就將這凈農策發布！讓秦國的官員們都去執行！”

“多謝父皇！”

次日，秦國新的政令發布。

凈農策！

凡農家人冒頭，不論是否忠心大秦，皆捉拿！

百姓中，有崇拜向往農家者，捉拿！

城池中，有議論農家者，不論好壞，捉拿！

凈農策三條，由朝廷官員執行，從咸陽開始，擴散到周圍的秦國地盤。

一時間，農家人虛弱寒蟬，戰戰兢兢，像是老鼠一樣，不敢冒頭。

整個大秦的酒館，茶樓，議論農家的聲音，以迅猛的速度消失了。

整個大秦里，農家，似乎不存在一樣。

……

農家的駐地，是大澤山，位于楚國境內。

這里，是真正的大本營，有十萬多的農家弟子。

其余農家六堂也在這里。

農家俠魁，是田光。

他是一個豪邁忠義，智勇雙全的人。

農家在他的帶領下，過著井井有條的生活。

縱然是高高在上的俠魁，田光依舊過著簡樸的日子。

他住的庭院在用料上和其余人的庭院沒什么不同。

都是草木樹枝，十分樸素。

多年如一日，田光揮劍，在庭院里練著。

綿延的氣息悠長不斷，令得田光內力渾厚。

忽然間，一則消息，驚動了田光。

“不好了俠魁不好了俠魁！烈虎堂的堂主田猛！在秦國被殺了！”

“什么？”田光停止了練劍。

臉上，閃過一絲驚愕。

“田猛……他怎么會被秦國人殺了？你細細說來！”

“是這樣的……”

田光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起，眼神越來越凝重。

“竟然發生了這種事，這田猛，確實是有些倒霉啊，居然招惹了將閭那個殺神……”

雖然遠在楚國境內，但是得益于農家遍布天下的子弟，田光對于外界的信息還是略知一二，只是時間上稍稍有些滯后罷了。

如將閭在齊國屠殺的儒家小圣賢莊一事，田光也是知曉。

只是農家太大，他也做不到管束太多人，以至于發生田猛招惹將閭這種事。

搖搖頭，田光道：“這事就算過去了，也不要向什么報復的事情，還有，讓下面的人記得，不要招惹那殺神，甚至，盡可能離他遠一些。”

畢竟連滅國都是常事，自己區區一個十多萬人的農家算什么。

將閭若是想的，滅掉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是！”

田光揮揮手：“去吧。”

“嗯！”

還沒等田光緩過來，又有一個更加慌張的聲音響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魁首！”

“什么事啊？”田光眉頭一皺，這些人怎么了，沒完沒了的。

一個下人慌慌張張的沖了進來，焦急地道：“我們整個農家在秦國的境界，幾乎被封殺了！”

“什么意思？說清楚點？”田光聽得不是很明白。

但是他有一個想法，這事，恐怕是真的不妙啊！

“是這樣的……”

下人哆哆嗦嗦的，將凈農策在秦國發布的消息，都告訴了田光。

田光聽得眼睛逐漸瞪大，心中的震驚無比濃烈。

“他居然……在秦國這樣對我農家？？”

可以預知，凈農策一旦落實，并且不更改，整個農家在秦國，將會沒有任何的根基。

幾乎就相當于是滅了！

“是的！小人親眼所見！整個秦國對于農家，幾乎都不再敢逃論了！”

田光心涼了。

這個計劃，太令人絕望了。

就目前而言，秦國已經統治了其余四國的地盤。

是比楚國還要強大的大國。

秦國一旦拒絕農家在秦國的地盤上生存，那么就幾乎沒有繼續的可能了。

農家人員混雜，有六國余孽，有秦國人。

田光控制不了全部人。

只能用相同的理念，來讓大家聽從自己的指揮，自己再從中謀取利益。

甚至他就是一個六國余孽，和昌平君有勾連，干的就是逆秦的勾當。

“難道，我農家，真的完了？”田光攥拳，目光逐漸變得陰冷，“不！還沒有！”

田光想起來楚國。

這是一個和秦國爭鋒的大國。

地員遼闊，人數眾多。

如果秦國排斥自己，那么自己農家，只能去找楚國了。

而且楚國和秦國不對付，聽說墨家都去和楚國合作了，那么楚國應該不會排斥自己，再說了，自己可是在楚國的境內，融入楚國就沒什么麻煩。

“似乎，我沒有選擇了……”

田光喃喃。

他改變不了秦國的政策。

只能在秦國的政策下改變自己的做法。

這種大事，光是自己一人的話，暫時是無法決定，必須要和整個農家的高層商量，一起做決策。

深呼吸一口氣，田光朗聲道：“傳！其余五堂的堂主過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