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城市什么時候都是那么喧囂,時時都有燈光照射,讓所有地方都沐浴在光明之下。
但喧囂當中還是有那么些個地方,讓人看上一眼就渾身放松,心中寧靜。
東山公園,唯一一個在僑城市區當中獨立出來的,沒有被開發的地方。
現代建筑自然是有不少,但都是為了行人服務,扶欄和路燈以及路牌垃圾箱,除去扶欄之外盡皆藏在森林當中,若不是他們自己主動,旅人很難發現。
原本東山不只有東山一座獨山,但是連著的山脈被在龍潭口處截斷之后,就只留下了山脈的起點,在最高處建了一座小廟,圈起周圍做了一個森林公園。
也不是什么神秘的地方,當地人都到過,每天早上還能看到有心的老頭老太上山請上三炷香,然后在山頂喝一杯茶才下來。
沒啥特別的名氣,就叫東山廟,不大,除了一個不知名的神像以及不怎么看得明白的石碑之外,就是一個被人打理出來生活的小院子。
信眾時常會有,但是始終不多,一天六七個已經是高的了。畢竟在忙碌的時候確實少有人愿意爬上半個小時到山頂上個香的。
但是今天不一樣,一伙兩人已經不知什么時候摸到了廟門前面,山清水秀天朗氣明戴著口罩,鬼鬼祟祟做些什么。
一個站在廟門外面放哨,那是一個小坪,圍欄扶手看著陳舊,但依舊在使用當中,不虞有人攙扶。
另一個在小坪中間左右踱步,不時看上兩眼周圍,像是尋找什么。
放哨的那人顯然心事重重,有些緊迫,又有些快意,目光偶爾掃向西面,繁密枝葉當中自然看不見那江中的高塔,但看向那邊就不由有些舒暢,有種將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快感。
智商上的優越。
打量的男人像是找到了什么線索,對放哨男人點點頭,掏出背包里面的工具--一套奇怪的鏟子短鎬就往已經勘探好的方向走去。
那是小廟的后方,一處竹林所在,細密的枯葉不知多久沒人打理,放任自流,鋪滿一地。
循著方位走到竹林里面,男人又開始在里面踱步,不時扒開橫起的竹子,不時踹倒剛起的竹苗。
看準了方向就開始動手,先是短鎬一陣哼哧,然后是鏟子揚土起坑,聲音此起彼伏,但是在山巔之上,山風不絕之間,倒是并不惹眼。
即使好事之人聽見,也只以為有竹鼠在貼膘過冬。
只是慢慢風減,不知什么時候開始變陰,即使天黑了也能覺得壓抑,像是云層忽然降下來了好些,差點壓到人腦袋上一樣。
外面放哨的人不時看向遠處,又看上方的廟宇,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眼見氣氛越來越沉重,天色越來越黑,再過一段時間就該徹底暗下來,到時候就算安全了。
幾日勘察都發現這個管事的老頭天黑就關門,也不知是不是對工資不滿意,還是我們好,要是這票做成了,哼哼...
“嗯?”
輕疑一聲,男人往后面瞥了一眼,感覺許久已經不見了動靜,思慮再三,環視一圈看沒有動靜,索性邁步去那邊看看,要是沒力氣了也能幫忙換個手。
“!!”
只是還沒轉過彎來,就看到已經有人在那邊等著,幾只黑洞洞的口子對著自己,下意識轉身,動作還沒出來就感覺腦袋后面已經被涼嗖嗖的東西戳上,不止涼在腦袋,還涼到了心里。
“還有嗎?”
“沒了。”
竹林里走出來兩個男人,為首的正是何貴,聽著邊上人的匯報,點頭示意將人壓下去,又對現場做了一番布置,這才散了人手。
“下面公園的那幾個呢?”
“誘餌而已,已經有人去了。”
在陳裕不在的時間里,何貴已經逐步接手了隊里的工作,在陳裕拿了跨國走私那伙人回來之后,兩人一同升遷,倒真是好事成雙。
現在陳裕在所里任職,何貴出來主持行動隊的工作,接觸也大多換成了何貴和夏老板,這也是之前陳裕帶人來認識的潛藏意思。
“那兩人怎么辦?”
“要是愿意來問,就找人帶上來,要是不問的話,就不理他們。”
招呼完外面的事情,新隊長敲敲始終關上的門,片刻之后吱呀打開,人就進了里面去。
談了什么不清楚,反正直到下面人架都打完了才見人影,眉宇更加飛揚。
肩頭沾上了些水霧,剛下山的時候就有了一層毛毛雨,現在還沒歇下來。
“打完了?”
“完了,還挺好看。”
夏老板和何隊長站在欄桿邊上看著已經歸于平靜的公園中心,六人聚眾打架本身就不是什么常見的事情,按常理早就遠遠圍了一圈看熱鬧的吃瓜群眾了。
但是打了一段時間都不見人來,幾人勝負也已經出來,索性直接走開,留下敗者在原地哎喲個不停,有關部門也是來了不少人才把那四個全都抓走。
沒有宏達的聲光特效,就是街頭混混打架的拳拳到肉,估摸著是不用手段都能打贏呢,看著那兩兄弟也是身手不差的人。
“這幾天估計還不會安生,這些都是探路石。但是東西已經出來了,后面的人應該就下場了。”
“要是人手不夠,到時候可能會請夏老板下場幫忙。”
“好說,韋師傅已經提過了。”
又閑聊一番,何貴才在消息連環之下離開,留下老板在原地暗自感慨,想著地位變了果然人就更有信心了。
揮揮手把縈繞在鼻端的腥味拂開,夏老板重新坐在沙發上,又在本地視頻里看到了刷另一家防具店的,把原本還有些感慨的心緒都給弄沒了,一口老茶之后倒在上面。
外面雨聲越來越大,涼意習習,只吹得人面色發白,四肢冰冷。而店里卻是溫暖如春,那一面墻壁像是火爐一般釋放暖意,讓人忍不住放松警惕。
門沒有關,只有那一層門簾懂事地將外面的寒冷都攔著。
不時有大風過境,也吹不開連在一起的簾子,只是陣陣起伏,像是被水沖擊的蘆葦一般蕩漾。
電閃雷鳴,大雨來的快又大。大風時時卷開門簾,蘆葦像是經過一道又一道的激浪席卷,卻又一次又一次的將風雨攔在了外面。
墻壁當中溫暖依舊,下層的火焰仿佛正在燃燒,灼在那些惡魔身上,熏起漫天毒煙。
被掀開的茶缸有水汽飄出,裊裊然直上頂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