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始皇篇(14)
- 在穿越之前就是反派的反派穿越了
- 蛋糕兔
- 2032字
- 2025-06-13 16:17:05
長門宮,我與嬴政執棋對弈。
殿中熏煙裊裊,燭火在蟠螭銅燈上幽顫,將嬴政的側影烙在九州河山屏風間。
散發垂肩,幾縷霜色纏著玄衣螭紋,如枯藤鎖崖。白玉棋子在他指間懸停半刻,枰上黑白雙龍正噬咬至中盤。燈花驟爆的裂響里,他眼尾細紋倏然一搐。
血沁和田玉琢成的棋盤,金絲嵌作經緯。對面錦茵空置。
他步步絕殺,他的棋藝早和七年前不一樣了。七年前,他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少年,對世事充滿好奇,對權謀尚顯稚嫩。
那時的他,常常坐在我的身旁,認真聆聽我講述每一種棋局的策略和深意。
他學得很快,嬴政性子沉,甚聰慧,總能迅速領悟其中的精髓。
他的棋藝是我教的,當年,我也是這樣,教他治國授他棋藝。
然而,歲月如梭,如今的他早已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他算的上是我最得意的學生。
黑棋大龍只剩最后一口氣,白棋的殺招已逼到眼前,如同清晨急報黃河決堤般危急。
他的棋風愈發犀利,每一步都暗含著深遠的謀略和果敢的決斷,他已經有了他自己的棋風。
此刻,棋盤上的局勢緊張而微妙。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自信與從容,那是我從未在他身上看到過的。我輕輕押了一口茶,茶香四溢,卻難以平復我內心的波瀾。這一局,我已明顯處于下風,但我不甘示弱,仍在思索著反擊之策。
“大王,老臣這輩子沒求過你什么,若是這局棋,老臣贏了,大王答應我一個條件,若是輸了,老臣告訴大王一個秘密?!?
嬴政輕笑:“好,寡人允你?!?
他的笑聲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歲月的塵埃。
老宦立于陰影之中,耳畔忽聞一陣清脆悅耳的玉石撞擊之聲。抬眸望去,只見李斯輕拈左手一枚墨子,竟毅然落向自家棋局腹地,自填一眼之棋。
此舉猶如晴天霹靂,棋形瞬間陷入死局,原本氣勢磅礴的百目大龍亦隨之轟然傾覆。老宦喉間不禁滾出一聲低沉的笑意,這笑聲在寂靜的宮殿內回蕩,連帶著他袖口上那金線繡成的夔紋也微微顫動,仿佛在訴說著內心的震動:“舍棄龍首,以保龍脊……當真是狠辣至極的招數??!”
然而,笑聲未落,銅燈卻突兀地爆出一星微弱火花,恰似夜幕中的流星,將老宦瞳孔深處的那抹寒芒徹底吞沒。
屏風之上,那以朱砂勾勒出的九州地圖邊界,在這片幽暗之中漸漸洇染開來,宛如化作一潭濃稠的血沼,令人心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此時局勢雖有回籠之勢,但并不能定最終勝敗,畢竟我曾經教過嬴政,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輕易論輸贏。
我已然猶如強弩之末,贏政亦是步步緊逼,他好像知道我會在哪落子,是啊,全天下最了解我的莫過于他,我與他相輔相成多年,棋藝更是心境,我連如此下作的棋都下了出來他自然也就不遑多讓了。
他步步絕殺,將我打的無路可退,最終我撤了子,這盤棋我落了個滿盤皆輸。
十多年來他第一次贏了我。
“先生,承讓了。”
他像是松快了。
是啊,這一盤棋他下了整整13年,自青年到如今,人生有幾個十三年呢。
這十三年多年如一刻,又像下了一場淅淅瀝瀝從來不曾停歇的雨般潮濕,隱忍。
殿中燭火翕張,我不知道此刻的嬴政在想什么。
我嘆了口氣,像先前說好的那樣,我讓趙高帶了胡亥進來。
那是胡亥第一次見到他這個高高在上權勢滔天的人皇父親。
他害怕的躲到了趙高身后。
嬴政蒼涼的眼里帶著一絲絲的困惑與漠然,他當然不記得這個孩子是怎么來的。
數十年來他日日夜夜勤勤懇懇為民生為家國,這方面顧及甚少,怎么會又多了一個孩子。
面對嬴政狐疑打量的目光,年僅6歲的胡亥不敢抬頭看他,只是一個踉蹌跪倒在了地上。
帝王的威信不容蔑視。
贏政盯著胡亥那雙和他像極了的琥珀色的眼,終沒再言語。
香爐里的香燒斷了半寸。
“大王,他是你的孩子?!壁w高瞇了瞇眼笑著說道:“還不快拜見。”
“兒臣拜見父皇?!焙ヮ澏吨?
贏政闔了闔雙目,緊了緊手中的茶盞,他的手指在桌上扣了一下隨后道:“都退下。我和他單獨聊聊。”
嬴政輕笑,原來今日這盤棋的深意在此。
“先生,看來我還是輸了?!?
長生殿外我和趙高立于天光微亮的雨檐下。
“趙大人,如今你可滿意了?!?
“這盤棋,確實越來越有意思了。”趙高依舊一副云淡風輕之色。
而我卻是難掩心中驚濤駭浪,面上卻還要故作鎮定,我看向天邊翻滾的墨色道:“大人的下一步棋打算怎么走,說起來我與你也算有知遇之恩?!蔽也粍勇暽拿讼潞樱骸安灰宋覀冎g的約定,不論如何,留公子一命?!?
說實在我剛開始并不是很習慣這具身體,如今卻也習慣了胡子,偶爾看到鏡子里那個疲態老學究模樣的權臣,我還會有點唏噓。
趙高依舊是那副笑瞇瞇的模樣:“李斯,你可聽聞代代秦王負秦相,想想呂不韋先生,若真是扶蘇坐上了王座,你覺得他會容下一個權勢滔天的前朝舊丞嗎?斯大人該知道事事變遷,人心難測,有些東西也無需雜家多言罷,只怕到時候你會改變如今所想,親手遞上那把殺死公子扶蘇的刀罷。”
我冷眼看他,我再是冷血也不會做這般行事。
更何況扶蘇那孩子我自小帶大,早就將他視如己出,我無論如何不會令他成為王朝政治的犧牲品,大不了一切結束后我便帶著夫人和公子退出權利斗爭去山林過那閑云野鶴的日子。
“你莫要信口胡謅。”我不再看他氣的甩袖大跨步走進了雨幕中。
“那雜家便瞧著了。”他盯著我離去的背影笑瞇瞇的吩咐小侍:“送斯大人回去,莫要著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