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這一路上唐國棟算是開了眼了。

這一路上李青風在巨石間飛跳縱躍，身形快的就仿佛一陣風一般。

唐國棟都懷疑，自己在平地都跑不過這小道士，哪怕是對方在碎石間穿梭的速度。

這一番打破三觀的畫面，幾乎是赤裸裸在他眼前寫著。

“輕功！”

雖然沒有白衣道人，揮手間就變出茶具的神奇。

但這神似武俠電影里輕功的趕路方式。

還是狠狠刺激了他那顆幾百個月大的少年心。

就連腿上下山的步伐都快了幾分。

和上山時不同，下山一共也就花費了不到四十分鐘的時間。

當然，這也和一路上有李青風這個“武林高手”的幫助有關。

等兩人來到山腳下，唐國棟又喘的和死狗一般，感覺這輩子的運動量都沒今天這么大。

再抬眼看著站的筆直，連大氣都不喘一下的小道士，心里不由得感嘆人與人的差距之大。

等他把氣喘勻，天色已經悄然變暗，兩人就上了車直接往市區開去。

李青風坐在后排的座位上，看著車窗外景物飛逝，一種陌生感圍繞著心尖。

這近十年的山里生活讓他遠離了城市喧囂，也適應了修行的自然和平靜。

再看到這萬家燈火，居然生出了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這就是師父常說的，方外之人的意思么？”

呆呆的看著，腦袋放空，就這樣長久的沉默著。

等回歸神來時，再看窗外已是一片燈紅酒綠，霓虹閃爍間川流不息。

“這...城市變化還真是大啊，我記得上山前還沒這么...嗯...”

“熱鬧？”

一直在前面沉默開車的唐國棟，見后排的小道士終于回過神來，便接上了一句。

“對...對，熱鬧！就是熱鬧！這兒變化真大...”

瞪大的眼睛倒映著斑斕的燈光，居然一時間感覺有些目不暇接。

前面唐國棟雖然在開車，但卻一直留意著后排的動靜。

沒想到一直高手做派的小道士，這時居然露出了少年人的一面。

這一幕仿佛讓他看到很久前，剛來到大城市打拼的自己，嘴角也不由露出笑容。

“這些年城市發展很快，各種商業，旅游業發展，年輕人也越來越多，幾乎是一年一個樣...”

緊接著又像是不經意的問著。

“我看小道長的表情，也是有段時間沒來霧山市了吧？”

而李青風還被車窗外絢麗的夜景吸引著，只是頭也不回的答道。

“我在山上待了九年了，不過之前年幼時也大多都在附近村鎮里，確實有好久沒來霧山市了。”

聽著他的回答，唐國棟了然的點了點頭。

就在他想再問什么的時候，一聲突然的大喊打斷了他。

小道士用力的拍打車窗，好像發現了什么驚世駭俗的事一樣。

“老唐！你快看那邊！”

尋著聲音疑惑的看向車窗外。

“怎么了？有什么...嗯？”

心里還想著，是看到了什么讓小道士情緒這么激動。

下一刻，視線就掃到一群頭發五顏六色的混混，從街邊的酒吧走了出來。

這時正三五成群嬉笑著，把一位路過的女生往一條暗巷里逼。

那女生看著年紀不大，還穿著附近一所學校的校服。

顯然是剛下晚自習，就倒霉的撞上喝醉的小混混。

看著這群人的行為，唐國棟方正的臉上眉頭也皺了起來，嘴里也一陣暗罵。

“這群小畜生！這種畜生事都干的出來...”

說著拿出手機給當地警局打去電話，伴隨著電話嘟嘟聲，下意識余光看了后座一眼。

結果這一眼就呆住了。

此時后座哪還有小道士的人影。

只有扭曲變形車門在夜風中搖曳著，最后“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

這時，電話被接通，一個語氣嚴肅聲音傳了出來。

“你好，這里是霧山市公安局，請問你有什么事嗎？”

唐國棟愣愣的收回目光，看了眼街對面鴉雀無聲的暗巷。

“沒...沒事了，事情應該解決了...”

電話對面:“？？”

...

視線調轉。

畫面來到小巷內。

此時這里顯得格外熱鬧。

八個穿著奇特，染著各式各樣發型的年輕人堵住路口。

各個手里都拿著武器，水管，板磚，小刀亂七八糟各式各樣。

此時居都眼神兇惡的盯著，小巷深處站立了一位少年。

少年一身青色道袍。

凌亂的長發束在頭頂，幾縷碎發鉆出被夜風裹挾著掃過臉頰。

一雙璀璨的劍眸，冰冷的盯著面前的這群人。

赫然就是剛剛還在車上的李清風。

“你們要對她做什么？”

不帶一絲感情的冰冷聲音從他的口中傳出。

不過這群腦袋已經被酒精占據的小混混，現在可聽不出這話里暗藏的危險。

反而一個個囂張的叫囂著，仿佛都認為自己是什么混世魔王一般。

“小子！你混哪的啊？！毛長齊了嗎？就敢管你狂龍爺爺的事！”

說完狠狠朝對面吐了一口吐沫。

聽著身后小弟一陣附和吹捧。

外號叫狂龍的小混混只感覺自己帥炸了，感覺真成了什么黑道巨擘一樣。

“背著個木頭就假裝自己是大俠了？傻逼！還當自己是小說主角呢？學人家玩英雄救美？！”

一邊說著，一邊揮舞手里的木棍，滿臉囂張的走向李青風。

“你不是想逞英雄么？等會你就給我跪著看我們辦這個臭婊子！”

說完，嘴里還發出一陣淫笑。

目光肆意的掃視著，那名蹲在地上抱著膝蓋的女生。

那滿懷惡意的目光仿佛將對方剝光，好似一塊燒紅的烙鐵一樣在其身上游走。

這種恐懼的感覺讓女生又是一抖。

眼淚仿佛斷了線一樣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摔成一片片浸潤臟亂的街道。

這一幕自然被如今耳聰目明的李青風注意到了。

腦海深處早已塵封已久的記憶涌出，同樣昏暗的街巷，同樣無助哭泣的女孩…

還有同樣杵在原地的自己…

眼前的畫面仿佛與深埋的記憶疊加，閃爍間他看到一把刀在眼前放大，隨后是痛苦倒地的自己。

模糊的視線中，布滿雜亂的褲腿與陣陣惡心的笑聲。

而這時的李青風低垂著頭，眼神已經完全沉了下去，一雙拳頭攥的嘎吱作響。

下一刻，他猛的抬起頭。

伸手扯下背后的木箱“咚”的一聲立在地上。

直接攔在了女孩和小混混之間，擋住了對方惡心的視線。

這番突兀的聲響，直接將全場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打頭的人，外號叫狂龍的小混混先是一愣，緊接著便是一股被冒犯的憤怒。

“小子！你他媽...！”

邊隨著，就舉起手中的砍刀劈向眼前不知死活的少年。

而在此時李青風的視線中，畫面漸漸放慢，面前揮刀的丑惡嘴臉與十年前漸漸重合。

一股深埋的恐懼浮現，不過下一刻就被洶涌的悔恨和憤怒撕碎。

一直表現嚴肅冷淡的臉上，透出一股讓人膽寒的殺意。

“…媽的！去死！”

李青風顯然不會給他甩垃圾話的機會。

這次并沒有選擇取出正道劍，而是直接持握著劍匣劈了過去。

攜帶著空氣被巨力壓縮到極致的嚎哭聲，一道黑影當頭壓下。

狂龍哥干脆的，將未出口咒罵和自己的腦袋都咽回肚子。

隨后就伴隨著，豬肉落地一般的聲音栽倒在地。

而做完這一切的李青風雙手不由顫抖著，不過還是恨恨的握著劍匣絲毫不松手。

面上冷漠一片，但內心確翻江倒海般。

這與十年前近乎一樣的場景，但如今自己已經不是從前，一股仿佛打破時間的混亂感襲來。

他知道自己沖動了。

但不后悔。

沉默著收回手里的劍匣，任由碎肉腦漿混著骨茬和血水滴落。

而圍在小巷出口的其余混混，或許因為背光的原因，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老大的慘狀。

只看到自己老大被對方偷襲打倒在地，在酒精的作用下直接嗷嗷怪叫著，一窩蜂的沖了過來。

李青風也被這群人的喊叫聲驚醒，抬頭看去，又是一般群魔亂舞。

握著劍匣的手緊了緊，而下一刻。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骨骼斷裂的脆響，和身體栽倒在地的沉悶聲音，充斥著狹小的暗巷。

直到溫熱，帶著鐵銹味的鮮血濺在臉上。

最后一個站著的小混混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這一瞬間，被酒精灌得迷迷糊糊的大腦猛的清醒。

瞪大著眼睛。

看著遍地肢體殘缺扭曲，一聲聲微弱的呻吟仿佛來自地獄。

瞳孔瘋狂顫抖著，伸手顫抖著從臉上溫熱處抹了一把。

放到眼前。

入眼一片猩紅。

“...血...血！你殺人了！你殺人了！！你個怪物！別靠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