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蘭時愣了。

剛聽到惜貴人遇害時，她也曾想過會不會收到任務通知，但系統一直安靜著。

可是現在，兜轉幾圈雖然沒找到兇手，卻在她提出查栗子粉后，系統竟然發布了官方找兇手的任務，而且是觸發式機制。

這說明什么？

說明她正在接近真相！

阮蘭時立刻激動起來，她的思路是對的，順著栗子粉定然能查出東西來！

待蘇公公著人去御膳房拿了登記冊回來，發現除了各宮做好的點心用過栗子粉，單獨拿了這一樣食材的，只有鳳儀宮和暖香閣。

皇后那邊自是不必說，至于暖香閣這一份，廚娘道：“是三日前暖香閣的清蓮姑娘親自來拿的，說是惜貴人想吃板栗酥。奴婢當時也說做好了送去，但清蓮姑娘態度很堅定，說娘娘要吃她親手做的，于是奴婢就給她了。”

清蓮與玉蓮都是惜貴人身邊的近侍，她們說貴人要什么，自然不會引起什么懷疑。

案件總算找到了主線，接下來順著這條線索去查，果真找到了剩余的一些栗子粉。

清蓮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地站著，這時才走上前來，她生得唇紅齒白，眉眼含情，只是一側頭發梳得十分不自然。

“那日奴婢確實做了板栗酥，但那是貴人親口提的要求，暖香閣人人皆知。況且就算栗子粉剩下一些，那也是情理之中，如何就能說明是奴婢下了毒？”

阮蘭時想了想，道：“這幾塊有毒的栗子糕是新做的，想來是恰巧見皇后娘娘送來了栗子糕，便堂而皇之的替換或者加進去了幾塊。如此說來，只去查查小廚房鍋灶上有沒有剩余的栗子粉，或是剩余的栗子糕就是。”

畢竟清蓮做板栗酥是三日前，而混進來有毒的栗子糕卻是新鮮的，小廚房的鍋具每日一清洗，只要看看有沒有殘留栗子粉，就知道清蓮今日是否又用這些剩下的栗子粉開了灶。

清蓮面色蒼白，絕望地閉上了眼。

皇帝一看見她的反應就知道找對了，但還是耐心地等著太監查完小廚房，將幾塊已經冷卻的有毒栗子糕呈上來，才問：“說吧，你又是為何要害惜貴人？”

“......奴婢認罪。”清蓮沒再說辯駁的話，只是將衣袖拉起來，胳膊上青青紫紫，傷痕交疊，觸目驚心。

“奴婢原是鳳儀宮當差的，被撥過來后三天兩頭挨打，貴人說，就要留著奴婢在身邊日日磋磨才能解氣。奴婢那日原本想著做一道板栗糕討貴人歡心，不想卻惹了貴人生氣，將盤子摔過來，碎裂的瓷片將奴婢的臉劃傷，成了這副模樣。”

清蓮說著，撩起一側頭發，眾人這才發現原來她看似不和諧的發式竟然是為了遮蓋那一道深紅傷疤。

從發際蔓延至側臉，幾乎深可見骨，雖然已經止住了血，但厚重的血痂依然看得人心驚膽戰。

清蓮姑娘貌美，竟然就被這一道深深的傷痕破了相。

“奴婢本就打算做一盤有毒的栗子糕和惜貴人魚死網破，恰好趕上鳳儀宮的宮女竟然真的送來一碟栗子糕，這不就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要幫奴婢一個忙嗎。”

“奴婢想，若此事出自皇后娘娘之手，她應當不會受到太重的懲罰。所以......后來奴婢將混合后栗子糕端進來時，趙良娣還在罰跪，玉蓮說貴人睡著了，奴婢不敢發出太大聲響，就將糕點放在桌上就離開了。”

阮蘭時皺了皺眉，總覺得事情仍然蹊蹺，可一時半會找不出這番說辭里的漏洞。

正巧來人通報，說趙良娣醒了。

皇上便一揮手，讓阮蘭時先去同她說說話，看能否想起案發時更多的細節，或是還有什么證據能洗脫自身。

至于清蓮姑娘，下毒栽贓證據確鑿，即刻杖斃。

阮蘭時來到偏殿，白嵐面色凝重，向她施禮。

趙輕云裹著毛毯，氣息虛弱，輕輕動了動唇，“側妃娘娘，不是妾身做的。”

“我知道，我知道，”阮蘭時坐在她身側，“可現在找不到其他證據，那些想要動手的宮女太監都有自己的一套說辭，和惜貴人的窒息而死對應不上。”

趙輕云咳了兩聲，略有些激動：“若真是有人悶死了她，莫說妾身這幅身子骨能否掙得過惜貴人，難道她不會叫喊，就任由妾身行兇嗎？”

阮蘭時面色一凝，是了，這就是問題所在。

白嵐忽然驚道：“奴婢想到一件事！”

阮蘭時立刻道：“你說！”

“當時奴婢跪在殿外，清蓮姑娘進去送糕點時掀開了門簾，奴婢聞到一陣異香。”白嵐道，“當時只以為是惜貴人宮中香薰重了些，可現在仔細想想，那香絕對有問題！”

剎那間，阮蘭時如同被一盆冷水從頭澆下，思路徹底通透，交代了白嵐好好照看趙輕云，便匆匆趕回暖香閣。

她環顧一圈四周，竟沒有找到玉蓮的身影，心中更加篤定了幾分。

“回稟皇上，兒臣有一個猜測。”

皇上頷首，示意她往下說。

阮蘭時思維通暢：“這些宮女太監雖有殺人動機，卻并不具備殺人條件，無論是匕首還是巫蠱娃娃，都不是最終導致惜貴人死亡的元兇。其中很重要的一環，是清蓮姑娘的栗子糕。”

“栗子糕雖不是兇器，卻是兇案的見證者！其實除了趙良娣以外，還有一個人具備作案條件，那就是惜貴人的貼身宮女，玉蓮姑娘。”

“當時惜貴人罰趙良娣跪著，卻隔了一道屏風，使趙良娣無法看清里面發生了什么。這時，玉蓮趁著給惜貴人按摩的時機，點燃了昏迷香，惜貴人睡著時，就用軟枕悶死了她！”

“陛下剛來時暖香閣氣溫極低，是玉蓮為消散屋中的迷香而開窗透氣導致。清蓮姑娘說，她來送栗子糕時惜貴人已經睡下，只將糕點放在了桌上。或許她看到的并不是睡著的惜貴人，而是已經慘遭毒手香消玉殞的惜貴人！”

阮蘭時說到這里，頓了一頓，突然覺得似乎哪里有所缺漏。

皇帝并未明確表態，而只是手指敲了敲桌面，評價道：“有點道理，繼續說。”

她調整了一下心態，繼續道：“至于這顆被咬過的栗子糕，只怕是玉蓮姑娘為了制造惜貴人當時還活著的假象而自己吃了一口，可她不知道里面居然被清蓮下了毒。”

“關于這一點，只要讓御醫查驗玉蓮體內是否有這半口栗子糕的毒素即可。”阮蘭時補充道：“還有，趙良娣雖然體弱，但平時在東宮從未突然暈厥過，兒臣也想請御醫查驗，是否是長期吸入迷香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