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得到的信息,之前出現的聲音更讓無好奇,可是當他嘗試和那聲音交流時并沒有聲音回應他。這讓無不由得不安起來。現在發生的事太多了,而且沒有什么事是很好的處理干凈,這讓無更加煩躁。也就是這一情緒的出現竟喚醒了那個陌生的聲音:
“惡魔可不該有情緒?!?
“你是誰?”
“我是你。”
“什么意思?”無的追問喚不來任何回應,之后無論他再怎么發問那個聲音也沒有響起。無只好先著手弄明白白夜、暗夜以及獵魔人之間的關系。得到了那么多人的記憶要想理清楚這其中的關系還是需要費點力氣。直到他們走出了森林,無才理出一條較為清晰的關系,但令無驚恐的是在這里還有一個他所熟悉的人:偉!
原來當初創立驅魔人傭兵團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偉。他和一位名叫思的友人一起將流浪的獵魔人整編,成立了最初的傭兵團。隨著傭兵團的影響逐漸增大,不只是獵魔人的領地,其他王國也對他們略有耳聞,甚至到最后吸引到了圣都的傳教士。
隨著信仰圣光的教徒加入,傭兵團不可避免吸收了圣光的理論,這時隱受到師父委托來到了傭兵團。偉與隱很快就結為好友,但變故就在這時產生。在一次執行任務時思不慎惡魔化,偉礙于隱的壓力只能親手結束還在與體內惡魔抗爭的思。
從此偉不再打理傭兵團,傭兵團在這時也爆發了激烈的思想斗爭,兩派初具規模。獵魔人和圣光教義本不共戴天,在師父噩耗傳來后,以加蒂斯為首的獵魔人一派脫離了傭兵團,自稱暗夜傭兵團,吸納所有無路可走的獵魔人。剩下的以米迪爾為首的圣光一派也變更稱號,喚為白夜,并接受了圣都和后來晉升為天使的偉的幫助。也因此白夜將暗夜驅逐到了魔獸森林。同時白夜控制輿論,將暗夜渲染成反叛一類。但實際上米迪爾的加入就是為了徹底接手驅魔人傭兵團。
無知道這一切之后驚訝不已,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覆滅了獵魔人最后的有生力量。無一時不敢面對這個現實,惶恐不安的他立刻將這一發現告訴了陣。陣知曉后同樣驚訝不已,手足無措地說:“那該怎么辦?現在估計已經結束了。”
正在這時那神秘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為了就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就把同門師兄弟害死,值得嗎?”
“你究竟想做什么?”無冷聲質問。
迎來的是一串刺耳的笑聲,“怎么?這就是事實,你騙不了自己的。”
“閉嘴!”無下意識地喊了出來,將陣和勇都嚇了一跳。陣關切地看向無,問:“無,你還好嗎?從你那時候起就有些不對勁了?!睙o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忍受著心中的笑聲。
確實,從醒過來后那個聲音就出現了。難道心中的惡魔還沒有被消滅嗎?“真是天真,惡魔對每個人都是平等的,你認為憑什么你和他就不會被惡魔吞噬?”心中的聲音解答了他的疑惑。那么就很好解釋了,為什么會失控,想必也是這個惡魔所做。面對無的責怪,惡魔沒有反駁,干脆又不出聲了。
來到靈山周圍的村落,過往的一幕幕浮現眼前,無想要控制回溯,卻發現根本控制不了,過往的場景和如今破敗的場景重合在一起,讓他難以分清究竟哪個才是現實。勇來到一個草屋前,推門而入,里面的裝飾極其簡單,這里的時間好似凝固,桌上甚至還擺著三盤飯菜。
勇撣了撣床上的落著的灰,將梅放在床上,立刻拿出櫥柜中的碗去院中打水。無見他眼角帶淚,過往的幸福生活出現眼前,竟沒有任何感受。陣靠在窗邊,側目看向外面,心不在焉地問:“無,是我們做錯了嗎?”
無沉默著,如果以師父的教義,是沒有做錯的。只要他人有難就要幫助。但師父沒有說過這樣的情況。因為幫助他人反而害了更多人。陣閉上眼說:“我好像明白了為什么師父不想讓我們下山,也許是不想讓我們知道做每件事都是有代價的這件事。從前有師父替我們承擔,但現在我們沒有師父了?!?
“陣......”無輕輕地喚了一聲。
“自從師父把我們收養,似乎就只有上次才允許我們離開去帶迷回來。從前我們是多想離開那個地方,但現在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标囌f著,聲音變得顫抖起來。無走到陣的面前,抱住了他,像從前一樣耐心的等待陣發泄情緒。
“惡魔不會哭,可是我好想哭。”陣略帶委屈地擦著眼角。無心情沉重地嘆出一口氣,說:“一會我們回靈山,回去再看看?!?
過了一會,待陣情緒穩定下來后,勇也回來了。他將沿途采的菜拿出來燒,做了幾道菜招待了無和陣,又去一旁喂醒來的梅吃飯。梅雖然不好意思,但耐不住勇的一再堅持,微紅著臉頰再次嘗到勇的手藝。無和陣來到院中,在這里惡魔化的智還在待命。
無嘗試和它交流,結果是它根本沒有一點理智,完全回答不了無的話,即使是在心底詢問它。無只好問陣:“難道就沒有什么法陣可以把惡魔化的影響變小嗎?”陣很肯定地說:“沒有。惡魔化只有正在經歷惡魔化的人才能控制。”
無看著自己的手說:“可是我可以控制別人的惡魔化。也許只是我們不知道?!标嚶犓@么說,若有所思,說:“可是即使有,我也不知道啊。”無突然想起師父本不是將所有的秘法都傳授給他們,也許在師父的那個結界里還擺著一些禁術。
不一會勇就走了出來,對他們說:“謝謝,你們送我們回家。”無擺擺手說:“舉手之勞而已。而且我們也正好要去靈山?!庇碌哪抗庾⒁暺鹨慌缘膼耗Щ闹牵€是不甘地問:“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只要智不會傷害我們就好了,我不要求他回來也不行嗎?”無和陣都沒有表態。勇見狀,猶豫了一會,還是咬咬牙說:“額——我這還有個請求,你們不樂意也沒事。”勇鼓足勇氣說:“請你們幫我讓他解脫。在這片他所熟悉的大地上沉睡,對他而言應該是最好的歸宿?!?
勇說完,無和陣都沒有說話。勇勉強地笑了笑,再次表達了感謝。無受不住道德的譴責,說:“也許還是有辦法的,但這個可能性很渺茫。我們去找找這方面的研究,也許,是行的?!庇聸]有太高興,只是說:“嘗試一下也好,但是沒有也沒關系,能結束他的痛苦便好。”
“嗯?!?
無和陣就在這一輕聲的“嗯”中來到了靈山。靈山還是這樣蔥郁著,鳥聲婉轉,樹影婆娑,石板路上偶爾有成群結隊的螞蟻行軍而過,街道上走過一家覓食的麋鹿,見到有人靠近緊張地逃走了。人類改造了自然,自然也會用時間將他們自以為是的輝煌改造回自然。亙古的自然根本不在意人類對她毛發的修剪,這不過是去了一趟理發店。
跨進靜思廟,無原以為這里會是堆滿樹葉的無人打掃之景,可他們看到的確是和從前一樣整潔。莫非還有人沒有走?懷著疑惑,他們又來到學堂中,在這里依然擺放著數個坐墊,就像那些事不過是大夢一場。無更是分不清楚,他甚至看到了學堂中為大家講經的師父板著臉,背著拿戒尺的手閉著眼踱步于師兄弟之間,他偶爾會抓到幾個不認真背誦的弟子,在他們的手心用戒尺敲打。
“無,你去哪?”走在前頭的陣一回頭才發現無徑直走進了學堂中??蔁o像是聽不見似的,沒有任何遲疑,走進后抱拳道:“弟子來晚了?!彪S后他又走到學堂最后背起經文。陣還在困惑時,身后的惡魔化的智如脫韁野馬,將陣撲倒,抬起手就向著他的胸口處刺去。
陣根本來不及發動法陣,只能扭動身體。這時,惡魔化的智大叫了起來,看向門口的人影,起身向來者撲去。來者只是嘴里念了一句話,惡魔化的智就被打到墻上,封住了手腳?!岸??這不是陣師兄嗎?”來者將陣扶了起來。陣這才看清救命恩人竟是師弟術。
陣和術都很驚訝會在這時候見面,術問:“陣師兄怎么會在這?師兄和無師兄到底去哪了?好多人說師兄和無師兄是白眼狼,師父的葬禮都沒來?!标嚥缓媒忉?,只能說:“當時我和無沒有收到師父的噩耗,當時還在執行任務?!毙g哎呀了一聲,說:“怎么會不知道呢?師父都托夢給我們了,師兄是在執行什么任務,連覺都睡不了?”
陣才知道這件事,問:“術,你是為什么在這?我看外面打掃得那么干凈都是你干的?”術笑了笑道:“不是。是那些想要學習陣法的人干的。師兄也知道,雖然獵魔人是我們共同的稱號,但細分之下依然有不同的專攻。那些不愿意直面惡魔的人就會去學習陣法和咒術。”術很崇拜地說:“不過我當初選擇這個是為了成為師兄一樣厲害的人?!?
陣摸了摸術的腦袋說:“可以啊,術已經救了我一命,已經是比師兄還厲害的人了?!毙g笑容滿面地說:“夸獎了,夸獎了?!标囆牢康乜粗g,轉頭看向罰站的無,走過去搖醒了他。
跟上來的術好奇地問:“無師兄在做什么?”剛清醒過來的無悵然若失,問陣:“我們現在不是在誦經嗎?”又見術站在面前,對他們說:“你們又來了,捉弄我有什么意思嗎?”術無奈的笑笑說:“師兄,我們沒捉弄你,是你自己在念經。”無看周圍只有他們幾人,更加不信,對他們說:“得了,我會不知道你們?,F在應該去打坐了吧?我得先走了,不然一會師父又要罵了。”
陣抓住想要離開的無,說:“無,你清醒一點,師父已經不在了。你沒做夢,我們也沒用法陣迷惑你。”無充滿了疑惑,看著陣和術,漸漸明白過來,站定了,又問了一遍:“你說我看到的不是夢?”
......
一時之間空氣都沉默了。無咧開嘴笑了笑,有點手足無措,見術在這里,便問術:“那你在這做什么?所有人都走了。”術解釋:“現在不能自稱獵魔人,也用了不了獵魔人的招數,我記得師父還研究了另一套法則,只要將這套法則教與普通人,他們即使沒有我們的保護,也不至于依附圣光才能活下來。我來這就是為了發掘師父的這一套法則?!?
聽術這么說,陣也想起當初學習法陣時,自己曾感受到不同于炁的一股力量,師父對此解答為這是不同于炁的新力量,名為自然的力量。聽到陣給出的回答,術高興萬分,立刻提議三人結伴尋覓。對此無和陣沒有什么異議,術在這待了近兩月,已經初具成效了。這時他們注意到被術釘到墻上的惡魔化的智,術上前就要將其消滅說:“沒想到獵魔人不在了惡魔都敢闖到這里了?!?
無自然不能讓術消滅它,又不能出言阻止,只能控制周圍的魔氣匯聚到它的體內,讓它掙脫控制先到山林中待命了。不知情的術見自己的咒術被破壞,吃了一驚,以為它要攻擊他們,剛要準備動用更為強大的咒術時,它就翻窗逃走了。術趕緊追上去,直到見它消失在叢林中才肯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