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淵下意識抬頭看了看天。
他想看看今天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
“天還沒亮……”
天黑麻麻的，東邊沒有太陽，更不要說西邊了。
回頭看著文華殿中的朱允熥，方文淵懵了，滿臉狐疑之色。
不過只是愣了一瞬間，他就回過了神來，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殿下，你這么早就來文華殿等著上課了？你能有如此上進好學的態度，真是讓老夫高興……”
方文淵竟然有一種感動的感覺。
要知道，往日他早早到了文華殿，結果這里鬼影子都沒有一個。
只有他一個人待在文華殿里扛著寒氣，干等差不多一個時辰后，皇孫們才會姍姍來遲，辰時了才能開始講課。
今天，朱允熥忽然比他當先到文華殿，在這里等他這個老師！
不容易啊！！！
方文淵終于有種被人重視了的感覺！
他欣慰高興到胡子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然而就在他老懷大慰之時……
“方博士……”
大殿內的朱允熥，放下了手中的書站了起來，一臉嚴肅的說道：“現在是卯時兩刻，你遲到了！”
“身為老師，你竟然沒有準時準點出現在課堂上，這不好！”
“很不好！”
“這會給學生做出一個非常從不好的表率。”
“不管是學生還是老師，都應該準時準點的出現在課堂上！”
“這是老師和學生最基礎的守則。”
方文淵：“？！！”
啥情況？
你小子卷我？
往日這個點，你小子還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方文淵臉上欣慰開心的神色瞬間消失了，變得僵硬和尷尬，非常不可思議的看著一臉嚴肅的朱允熥！
“殿下……”
愣了好一會兒，方文淵博士這才回過神來，神色有些不自然：“是我不對，明日……老夫會準時出現在課堂上的。”
他現在有些摸不準，朱允熥到底是鬧哪一出了！
“如此甚好。”
朱允熥看著臉色有些尷尬的小老頭，也并未有為難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后就坐了下去，然后拿起了桌面上的書籍，繼續認真的看了起來。
“允熥殿下真的轉性了？變得好學了？”
坐到自己位置上的方文淵，這時候心情很尷尬，看著朱允熥的反應，頓時有些驚疑不定了起來，心中暗自嘀咕：“昨天他的表現就很出人意料……”
“現在這認真讀書的模樣，似乎……”
“沒有裝模作樣！”
“他是真在認真讀書！”
朱允熥這時候確實沒有裝模作樣，是真的在認真看書。
“腦子好像更好使了……”
看著手中的《尚書》的內容。
朱允熥微微詫異，接著便雙眼發光，心情頗為興奮：“是因為兩世為人的原因么，這些內容看起來更簡單易記了。”
“不愧是我，活出第二世的存在！”
“紅毛怪他不如我！！”
看過一眼的內容，立刻就能記下來，能倒背如流！
這能力讓朱允熥很滿意，覺得這和自己這個卷王絕配！
“嘩啦嘩啦——”
朱允熥認真看書，看書看的極快，快速將書中的內容記了下來。
他現在要做的不是去理解書中的經義精華，而是先全部記下來，記下來了，腦海中隨時可以浮現出來，以后可以在各種情況揣摩，結合實況。
如此一來，方能更深刻的領悟其中要義主旨精髓。
方文淵這時候也捧著一本書在看。
不過……
他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目光，總是忍不住朝著朱允熥看去。
“不對勁……”
“允熥殿下，他是在……胡亂翻書？這也不像是認真看書的樣子啊！”
朱允熥飛快翻書的行為，讓方文淵有些迷糊，剛才他還覺得前者是在認真讀書。
但現在，他又忽然覺得，朱允熥就不是認真看書學習的表現。
哪有人認真看書把書翻得那么快的？！
方文淵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也罷，就算是裝，他最起碼也愿意裝了啊！”
“哪里像其他皇孫，裝都不愿意裝一下！”
“那更糟心！”
在朱允熥認真看書的時候，時間不知不覺從他書頁間流淌而過，窗外的天邊是鍍了一層銀邊，越來越亮，文華殿外也終于有了動靜。
朱允炆帶著幾個兄弟，有說有笑的從大殿外走了進來。
“真冷啊……”
一身寒氣的朱允炆率先走了進來，一進大殿他的目光就如往常一樣，望向了方文淵的方向，也如往常一樣看到了老先生老神在在坐在那。
“方博士早。”
看到方文淵，朱允炆想起平日里母親對自己教導，臉上立刻浮現出了笑容，大聲對著老先生打起了招呼。
“早？！早什么早？現在都已經辰時了！”
老先生忽然站了起來，一臉怒容的對著打招呼的朱允炆大聲呵斥：“你們已經遲到了一個時辰了！還有一點學生的樣子嗎？”
朱允炆：“？！！”
方文淵的呵斥聲，讓朱允炆和他身后的幾個兄弟頓時嚇了一個哆嗦，一個個都瞪大了雙眼，一臉震驚的看著那怒氣勃發的小老頭。
平日里，對于朱允炆的打招呼，方文淵都會第一時間笑著對他作出回應。
今天……
吃火藥了？
“你看看你們，還有點學生的樣子嗎？”
方文淵看著朱允炆等人震驚的樣子，臉上神色變得更嚴肅了，接著怒斥道：“你們能不能學一學允熥殿下？準時準點來上課？你們知不知道，就因為你們遲到了，導致卯時就已經來上課的允熥殿下，被白白耽誤了一個時辰的學習時間？”
眾人：“？！！”
啥玩意？
我們耽誤了朱允熥的學習時間？
他為了上課，等了我們一個時辰？
開玩笑吧？
平時不都是我們在等他來上課的嗎？
不對！
忽然，朱允炆的目光注意到了文華殿內后方靠窗位置的一道身影！
朱允熥！
“老三？！”
看到朱允熥的身影，朱允炆震驚了：“你怎么這么早？！“
“天！三哥你今天怎么回事？！“
“你該不會真是卯時就到了吧？”
“見了鬼了！往日也不見你這么早啊！”
“……”
朱允炆身后的幾個兄弟看到了朱允熥后，都驚得目瞪口呆，驚呼連連。
此時，他們心中都冒出了同一個念頭……
朱允熥吃錯藥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