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我一下子提起了精神:“什么夢?”
三嬸想了想道:“他很少和我說夢的事情,不過應(yīng)該是噩夢,他經(jīng)常晚上被嚇醒,后來害怕我擔(dān)心,就一個人去了另個房間睡覺。
但我也好幾次聽到你三叔的慘叫聲。
有一次你三叔被嚇慘了,迷迷糊糊的說是媽回來了,回來找他讓他遷墳,說占了別人的家,什么什么的。”
“占了別人的家!”
我眼睛微瞇,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三嬸,老人家這塊地是誰給看的?”
“你爺爺看的啊。”
我張大了嘴巴,剛剛的猜測瞬間化作泡影。
占了別人的家,極有可能是墓地安在了別人的墓地上面,形成了墳上墳。
有些風(fēng)水師學(xué)藝不精,甚至存心害人,就會用這種方式,讓人家宅難寧。
可我爺爺沒有理由做這樣的事情啊。
在三嬸那里得不到更多的信息,我開口道:“三嬸,你待在這里,放心,只要不出堂屋,不會有危險的,我再去墳地看看。”
想要知道是不是被設(shè)了墳上墳,只要去墳地看上一眼也就知道了。
再次來到墓地,我從兜里拿出巴掌長拇指粗細的鐵管,打開開關(guān),鐵管像魚竿那樣截截延長。
這個叫做探地,和洛陽鏟的用法差不多,直接鉆入地底,用來探查下方的土質(zhì)。
不同的是探地螺旋紋的凹槽中都鍍著一層銀,只要下方有陰氣,接觸一段時間后,銀就會變色,這也是拾骨匠探查下方是否有陰宅的利器。
沿著炸開的墳堆,我走了一圈,鉆出十幾個探洞,探地上面的鍍銀也沒有改變顏色。
想了想,我干脆來到墓的正中,這一次,探地上的鍍銀完全變了。
探地一共鉆了三米,上面一米鍍銀帶著淡淡的黃色,這是浮尸的顏色,但下方的兩米鍍銀,卻黑得讓人心慌。
果然是墳上墳,而且埋的位置很正,幾乎可以說是棺材重著棺材。
家被占了,自己還被人壓著,這鄰里關(guān)系,怪不得三叔母親托夢讓三叔遷墳。
不過,這墳肯定是故意的。
爺爺為什么要這么做?
想不出答案,我只好將探地再次鉆入,在上面安裝了一個嬰兒拳頭大小類似喇叭的東西,這是和探地配套的,叫做望天。
唯一的作用就是通過探地中空的管道,將地理的雜亂的氣給排出來。
不然再好的地,下方聚集這一團怨氣或者陰氣,下葬后對墓主人也不好。
即便不是拾骨匠,也會這么做,只是方法簡單一些,會在棺材下葬前在陰井里燒紙錢,或者撒上草木灰暖穴,寓意香火不斷。
實際上便是驅(qū)散陰氣。
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望天按上去之后,如同被堵住了一般,并沒有陰氣排出。
要知道,探地是經(jīng)過特殊設(shè)計的,根本不會被泥土堵住。
我上前想要拔出探地,換個地方再試試,卻不想剛剛走近,望天就直接落在了地上,探地中空的管道上,一截手指緩緩縮回。
正是這截手指,將望天頂落在地。
驚鴻一瞥間,我發(fā)現(xiàn)這不像一根死人的手指,雖然沾染著泥土,依舊能看到潔白的皮膚。
纖細,柔弱,猶如白玉。
我卻看得頭皮發(fā)麻。
三叔母親已經(jīng)下葬六年,這個在她下方的墳?zāi)垢恢酪呀?jīng)埋葬了多少年。
現(xiàn)在墓主人的手卻如同活人一般,這已經(jīng)不是不腐爛的浮尸那么簡單。
不敢猶豫,我上前雙手抓住探地,用力一扭。
“咔咔”聲中,探地開始不斷回縮,最后變回原本的長度。
直到探地上的黑色緩緩消散,才將探地收起。
看了一會兒,見地面沒有變化,我才一抹額頭上的汗水。
幸好,對方并沒有要出來的意思。手指鉆入探地,應(yīng)該也是受到了探地的刺激。
必須馬上遷墳!
我正打算下山,電話響了起來。
一看來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這么晚了,誰還會給我打電話?”
接通電話,對方的語氣很焦急,說了好幾遍,我才聽明白對方是誰。
給我打電話的是村長,他按照我的要求,帶著人幫忙將三叔送回堂屋后,便一直待在家里不敢出門。
就在幾分鐘前,他突然聽到屋外傳來動靜,透過窗戶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三叔從他門前走過。
三叔和以前倒是沒有什么差別,只是背上背著一個老太太。
村長一眼就認出,那是三叔死了六年的母親。
村長被嚇得不輕,急忙從我父母那里要到我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隨口安慰幾句,便詢問村長三叔的去向。
村長聲音中帶著恐懼的顫音:“你三叔沒走,他一直圍著我的屋子繞圈,就好像在尋找入口,他想要進來。”
讓村長一定鎖好門窗,我便匆匆趕了過去。
三叔母親的行為讓我很奇怪,大半夜的,就算自己去給自己遷墳,我也能理解,可圍村長家轉(zhuǎn),是幾個意思。
村長家在村頭,我趕到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20多分鐘。
前面十幾分鐘村長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催促。后面不但沒了電話,在我趕到村長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連屋子里的燈都關(guān)了。
這樣恐怖的情況,村長怎么可能敢關(guān)燈。
我一邊繞著村長的家轉(zhuǎn)圈,想要找到三叔,一邊給村長撥去了電話。
電話剛響了一聲就被接通,村長刻意壓低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了出來。
“他進來了。”
短短四個字,頓時讓我心中一緊:“我不是叫你鎖好門窗嗎?”
“我鎖好了的,我也不知道他從什么地方進來的,曉龍,現(xiàn)在怎么辦?”
“你在哪?”
“我們一家都躲在二樓臥室衣柜里面,曉龍,你快來啊。”
“好,我馬.......”
話還未說完,我就聽到電話另一頭傳來吱呀的聲音,然后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村長,原來你在這啊。”
刺耳的尖叫聲,從話筒和屋里同時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