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裝可憐沒有用。”哈德加將女孩帶著新繭的雙手撇開，“跟你實話實說吧，我只能勉強照顧我自己，沒有多余的精力管一個小孩。”

“我不是個小孩，秋收后的第一個滿月就是我第十六個命名日了！”芙伊不滿地解釋道。

“好吧，稍微大一點的小孩，但還是個破小鬼。”哈德加說，“我對小孩沒有耐心，因為上一個找我說話的小孩把我的人生都毀了。你不會想跟我一起的。”

“我不需要你照顧，我完全有能力照顧好我自己。”芙伊爭取，“我會做飯、會生火砍柴、耕地播種、收割打谷……”

“嗯，所以你適合繼續做你的農民，而不是成為我旅途的同伴。”

哈德加撇了撇嘴，“你不會騎馬，不會使劍，不會狩獵，不會搭營……我猜你和我一樣都不會說維瓦利亞語，而且你還是個女的，帶上你只會給我添更多麻煩。”

“這些我都可以學！”芙伊有些著急，“如果你教會我怎么賺錢，我會把我賺到的錢全部都給你！”

“我賺錢的方法你恐怕學不來。”

哈德加想讓女孩死心，“我是名戰士，我靠在哈斯特扎帝國里最有名的競技場，馬德卡林的圓形競技場里角斗賺取金幣。”

只不過他從來沒有在那競技場里取得過冠軍，他最好的一次成績是第二名。他在決賽中輸給了“惡人”比爾吉，一個使彎刀的角斗士。

“可是……可是……”芙伊期待的眼神黯淡下來，她找不到理由說服他。

也許事實傷人，但哈德加確實不需要一個拖后腿的人陪他。

“馬夫的兒子已經不錯啦。”哈德加嘗試著安慰她，“他不是還在那個什么鴨村里嗎？他住的房子肯定比你現在這小破木屋好多了。”

“是鴨林村，在風谷城的旁邊。”芙伊說，“我爸說他的父親負責照顧風谷城里的大人們的馬匹。”

聞言，哈德加的腦袋里萌生了一個好想法。

“這里離鴨林村多遠？”他問芙伊。

馬就是離開這狗屁帝國的關鍵。有了一匹好馬，哈德加就再也不用擔心他會被人追上了，自己也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到達維瓦利亞的大平原。

“很近，往東邊走，不需要多久就到了。”她回答，“怎么了嗎？”

“你不是說你想要跟我去北方嗎？”哈德加的臉上掛起微笑，“我們去試試你有沒有賺錢的天賦。”

“你答應啦？”芙伊轉悲為喜。

“還沒有，這都得看你接下來的表現了。”哈德加嘿嘿說道。

接著，他讓芙伊挑了一件他們家最好的衣服穿上，一件沒有被弄臟的白色麻布衣，然后走出木屋往鴨林村的方向趕去。

哈德加與農地里的木屋主人農夫沃爾多還有他的家人告別。

他感謝農夫的救助，以及在這兩天內為自己提供住所和食物讓他休養，并承諾他以后有錢了一定會回來報答他們。

芙伊則是找借口說她自己要去鴨林村見見那位馬夫的兒子洛里。

她的爸媽以為自己的女兒答應了他們安排的親事，把家里的面包和山羊奶酪裝進麻布小袋里，并囑咐芙伊將這些禮物帶給那個叫羅迪的馬夫。

而哈德加則假裝不情愿地接受了農夫沃爾多讓他一路保護芙伊的請求，農夫將切面包的小刀借給他，并承諾在他回來后送他一些口糧。

前往鴨林村的泥濘小路只有能供一輛馬車通行的寬度，路邊雜草叢生，草里的雄蚱蜢摩擦著翅膀發出響亮音色求偶驅敵。

蟲子與動物純粹，哈德加心想，饑渴的時候毫不遮遮掩掩，大膽勾引著異性。

但人里面只有妓女和男妓會這么做，而且他們還是為了錢。

南邊的馬德卡林城已隨著鳶尾河消失在地平線上，哈德加只能看到東邊的一座小城，一定是那風谷城。

如果沿著小泥路走上更大的石路，便能一路到達米戴爾城。米戴爾城被河濱道和伊戈梅爾之路連接，一路向北便是維瓦利亞的大平原。

但他必須遠離衛兵們的視線，他不知道黑影的勢力范圍有多大，也許躲在陰影中的他們遍布了整個帝國。

哈德加在路上摘了一朵罌粟，并插在了芙伊扎起的頭發上。

紅顏鮮花配上女孩的深棕頭發與白色頭巾相得益彰，既有女子的溫柔風韻，又有少女的純潔羞澀。

“你這個樣子肯定能把那馬夫兒子迷得神魂顛倒。”哈德加滿意地說道。

“我只要把他引出來就行了嗎？”芙伊走在他身旁，手里拿著裝著禮物的袋子，不確定地問他。

“沒錯，剩下的交給我就行了。”哈德加肯定。

抓住馬夫兒子，哈德加便能通過他來弄到一匹好馬，然后逃之夭夭。

“可我不會騎馬。”芙伊說。

“沒事，我們兩人騎一匹馬。”哈德加撒謊，“如果你能證明自己的用處，那我就帶你去北方找夏納大人。”

他當然不會帶芙伊去維瓦利亞王國，這個女孩對他來說只會成為累贅。

哈德加騎上馬的時候，也是他和芙伊告別之際。

他們一路走到鴨林村，和芙伊說的一樣，并沒有花多久時間。

相比于馬德卡林城附近的村莊，這個鴨林村明顯要小得多。

哈德加在鴨林村外四處張望，觀察著建筑的分布。

村莊被還未成熟的黃綠相間麥田包圍，綿羊、豬和牛被關在木柵欄里，零散地分布在不同的茅草長屋旁。

小孩互相追逐嬉戲，在奔跑的過程中不小心惹到了一只公雞，被它追著屁股啄個不停。一條黃狗也加入了他們，保護著它的小主人們，并追著公雞把它驅趕開。

男女村民們則在田里忙著農活，還有些人在搭建著一棟新的木屋，石地基旁擺著整齊的木材堆。

“這破村子怎么連旅館和澡堂都沒有？”哈德加失望地問道。“你找到馬廄了嗎？”

一個城市、城堡或村莊，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地方永遠是妓女們住的地方。但這次不一樣，這次馬廄才是是重中之重。

“我知道在哪，我來過這很多次。”芙伊說，“我爸爸讓我帶著糧食和凱利家換些工具，去提爾家換些麻布，或是去布林家換些麥酒。”

“所以這些村民都認識你？”哈德加問。

芙伊開心地點頭，“是的，他們對我都很好。”

“那就好，這樣村民們也不會對我們起疑心。”哈德加說。“所以馬夫的家在哪？”

“在那邊，”芙伊指著最北邊說道，“他們家的房子就在馬場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