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滿意地點了點頭，“你是斯弗蘭奇大人親自指定的人，能這么說我很安心。途中有任何問題，都可以直接來找我。

你和你的侍從將和其他護衛(wèi)一起睡在船艙的后部，靠近階梯的地方。”說罷，米哈里斯便繼續(xù)指揮船員們裝貨去了。

貢塔爾按了按腰間貝爾丹叔叔送給他的長劍“眼睛”，下樓梯進入了船艙。

船艙里大概有二十人，前后都擺放著貨物，剩下的位置則是水手和護衛(wèi)們休息的地方。

在樓梯口的左邊，有兩名傭兵打扮的人正坐在船板上，應該也和貢塔爾一樣是這艘船的護衛(wèi)。

“諾文，你整天和我說這些，我也不懂呀。”一名年輕的男人對另一位稍微年長的男人說。

年輕男人長相俊秀，眼睛尖銳，淡棕色頭發(fā)隨意地有些凌亂。

“卡爾維，你再仔細瞧瞧，”這個叫諾文的年長男人手里捧著一張破舊的羊皮紙，羊皮紙上畫著奇怪的符號，“這兩個眼睛一樣的符文，像不像是深淵島和死寂島？”

諾文黑色的眼睛中滿是興奮，他的頭發(fā)整齊，扎著辮子，已有些白了。他的眼眶深邃，鼻子扁平，留著修長的八字胡子。

“你真是著魔了，”卡爾維搖了搖頭，“這不就是一堆亂畫的符號嗎？你現(xiàn)在去碼頭上找個醉漢，他也能給你畫出差不多的東西。”

諾文有些失望，沒有再開口，默默地看著手中羊皮紙上的內(nèi)容。

“我能瞧瞧嗎？”貢塔爾將他的“眼睛”放在地上，盤坐在了二人的對面。

“啊，當然！”愣了一會后，諾文微笑著小心翼翼地把羊皮紙遞給了貢塔爾。

貢塔爾接過羊皮紙，仔細看著上面的內(nèi)容。

與其說是書信，這看上去更像用一串串符號構(gòu)成的畫。貢塔爾看不懂其中任何一個符文的意思，它們沒有規(guī)律地交錯著，一個連著一個，又覆蓋在另一個上。

“你看出什么了嗎？年輕的劍士？”諾文熱望地問，“看這里，兩個眼睛！”

跟著諾文的手指，貢塔爾看到了兩個相似的符文，確實如他所說，看著像是一雙眼睛。

“這確實看起來像是一雙眼睛。”貢塔爾點頭。

“不只是一雙眼睛，這是深淵島和死寂島！畫下這些深奧秘密的人在告訴我們什么！”諾文神叨叨地說。

“這不是你畫的嗎？”貢塔爾問。

“不是，這是我從一個戴密斯人手上買的。”諾文回答。

“戴密斯人？”

“戴密斯人最喜歡用瞎扯來騙你的錢，男的用嘴巴，女的再用上點別的。整整五十枚銀幣！那可是快三枚維格里奇金幣了，他三個月都賺不到這么多。”卡爾維補充道。

“你說這畫的是深淵島和死寂島，你有什么根據(jù)嗎？”貢塔爾問。

“傳說中，這兩個島嶼是由巨人伊波爾的雙眼化成的，那時這兩個島嶼還被叫做光明之島與風暴之島。”諾文說。

“海之巨人？”貢塔爾沒有聽過諾文所說的海之巨人伊波爾。

“戴密斯人相信的荒謬故事罷了，”卡爾維擺了擺手，“他們可是最不值得信任的人，在懸心海岸碰到任何戴密斯人都別去靠近，不然就會像諾文一樣買了他們的賬喔。”

諾文沒有理會卡爾維，繼續(xù)說道：“戴密斯人相信，世界是由一位名叫忒岡的巨人創(chuàng)造的。

他用他的創(chuàng)世之錘，戴密斯人把它叫做Nothir'dhrath，打造出了地面、海水、山脈，又創(chuàng)造出了其他巨人，然后再是人類和動物。

但后來，巨人們之間產(chǎn)生了沖突，他們互相爭斗，互相殘殺。最后，造物者們都消亡了。

海之巨人伊波爾也是其中之一，他的尸體潛入海中，但因為他太大了，海水掩蓋不了他的雙眼，久而久之就變成了兩座島嶼。”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這故事。”貢塔爾說。

“我們是星辰的子民，才不是什么巨人用鐵錘敲出來的呢。”法羅說。

“海上流傳的故事很多，但沒幾個是可信的。”卡爾維表示。

“不管是忒岡，還是伊波爾，我都不了解。”貢塔爾向諾文說，“對不起，我也看不出其中是否還有更深層的意義。”

“這些東西會把你逼瘋，”卡爾維警告諾文，“趁你還沒變成那些瘋子之前，還是早些把它丟掉的好。”

貢塔爾將羊皮紙還給了諾文，他看上去有些失落。

“你們是這艘船的護衛(wèi)嗎？”貢塔爾問二人。

“是的，”卡爾維肯定，“我叫卡爾維·坎伯，他是諾文·左蘭德。”

“貢塔爾·卡瓦列克，以及我的侍從，法羅·葛羅德。”

“一名騎士？”卡爾維·坎伯好奇地問，伸手想要去摸貢塔爾身邊法羅的頭，卻被后者警惕地躲開了。

“你的眼睛怎么了？”卡爾維·坎伯問道。

貢塔爾摸了摸他的眼罩，還是有些疼。

戈佐隆·克洛塔爾不僅一劍給他的臉留下了永久的疤痕，還奪走了他的眼睛。

“我在一場決斗中失去了它。”貢塔爾緩緩地回答。

“和誰的決斗？看你的劍，你還是名琥珀騎士？”卡爾維一邊追問，一邊又把手伸向貢塔爾的劍。

“我現(xiàn)在不想聊這些。”貢塔爾將劍往自己身后挪，不快地說道。

“這是你們第幾次出航了？”諾文·左蘭德見狀，為他們轉(zhuǎn)移了話題。

“第一次。”

“兩位新人！”卡爾維說，“希望你們在海上別吐太多，我們這些護衛(wèi)可都是睡在一起的。”

“你看起來比我還小，你又出航了多少次？”貢塔爾反問。

卡爾維的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多到我都數(shù)不清了！我在大海上出生，在大海上生活，一直到現(xiàn)在。”

“大海也促成了他現(xiàn)在的性格，”諾文呵呵笑道，“一個沒禮貌的小鬼！”

“我的禮貌只留給我美麗的女士們。”卡爾維夸張又優(yōu)雅地行了個禮。

“你們都是從哪來的？”貢塔爾問。

“我來自褐木城。”諾文回答。

“有魚刺崖、三林還有恐延河相伴，美麗的地方。”褐木城是個景色不亞于黑峰堡的地方。

西邊是黑諺林，北邊是狹林，東邊是鋸齒林，南邊隔著恐延河便是魚刺崖。這城盛產(chǎn)木材，還是南林行省的中心。

“我媽在空潮城的碼頭生下我，我想我應該是來自空潮城。”卡爾維若有所思地說，“但我的家鄉(xiāng)永遠是大海。你們呢？琥珀騎士和他的侍從？”

“黑峰堡。”貢塔爾說。

“我想我根本沒有必要問，每一個琥珀騎士都來自黑峰堡。”卡爾維輕松地說。

諾文故作神秘地說道：“琥珀騎士，在海上可要小心了。大海是殘忍的，有的時候能讓人陷入瘋狂，迷失靈魂。

被大海吞噬了靈魂的人不計其數(shù)，他們的身體只剩下一具具空殼，嘴里說著沒人能聽懂的話……”

“你今天的胡說八道已經(jīng)夠多了。”卡爾維讓諾文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