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人對金雕一無所知，更別說是受雇于他了。

“如果你不相信我說的話，那你怎么問也是白費。”哈德加沒好氣地說。

“你在為誰工作？”黑影不依不饒。

哈德加審視著黑影的淡褐色雙眼，他不知道這干豬的在為誰賣命，為什么他會對一個乞丐的性命這么感興趣。

事情應該遠沒有金雕交代給他的那么簡單，那該死的維瓦利亞小鬼。

“如果我把我知道的告訴你，我需要你把你了解的事情也告訴我。”哈德加說。

黑影淺笑了一聲說道：“你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哈德加·格雷曼。你現在沒有資格討價還價。”

“好吧，如果是這樣的話，”哈德加輕慢地說，“那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覺得你可能忘了什么，”黑影把火把掛在墻壁上，拔出了他腰間的匕首，“放心，我有的是時間讓你想起來。”

他身后那死人身上的傷估計都是拜這黑影所賜，哈德加想。

“如果你覺得通過折磨能讓我開口，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哈德加不屑地說，“我和那些怕疼的慫包可不一樣。”

“很多人都這么講過，他們到最后都求我給個痛快，讓他們趕緊去死。”黑影說。

“我聽說穆索爾人都是些心理扭曲的變態，”哈德加說，“鐵錘當年真該把你們殺得一個不剩。”

當“鐵錘”阿塔其努·阿波利昂的第二次南征失敗后，他把之前因通敵嫌疑而抓起來的穆索爾人全部處決，挖坑焚尸，最后掩埋。

孩童時的哈德加有幸目睹了這一幕，因為鐵錘在判罪上顯得極其變通和隨便，城內應該沒什么穆索爾人能逃脫叛國的罪名。

大火燒了整整一周，黑煙遮蓋了整個馬德卡林城，那是一種燒木炭中帶著點臭雞蛋的味道。

“從來沒有人征服過旱地，”黑影的語氣變得鄭重，“就算是最強大的哈斯特扎皇帝也沒有。阿塔其努只是個屠殺無辜的暴君，他連穆若斯的城墻都沒法越過。”

“如果你挖的夠深的話，”哈德加戲謔，“也許你能在馬德卡林的某個地方找到你祖先的遺骨，或是國王塔爾哈·瑞德摩爾的頭骨，不對，他的頭骨應該還在裂痕海底。”

“看來你很喜歡用你的嘴皮子玩火，災星。”黑影呵呵笑了起來。

“我其他的地方現在也動不了，不是嗎？”哈德加無奈地說道。

“血債血償，阿波利昂自然會為他們犯下的罪行復出代價。但提及我族人的恥辱對你有損無益，這只會給你帶來更多的折磨和痛苦。”

黑影手上的匕首冒著寒光，像是在渴望哈德加血液的溫暖。

他身處絕境，孤立無援。就算有人知道他在哪，也沒有人會來救他，因為根本沒有人在乎他。

沒人會在乎一個在競技場里刀口舔血的人。

雇主們給他錢讓他辦事；帝國給他的獲勝提供獎金；金雕給他金子讓他殺人，結果掉進了這堆他不知道該怎么稱呼的陰暗糞坑中。

命運讓他只為自己而活，但他現在卻要因為別人而死，真是荒唐。

“除了這個乞丐，你還殺了多少人？”黑影問道。

“我在競技場外從來沒有殺過人，”哈德加回答，“但如果是場內的話，去掉你，可能有七八十個吧，我也沒去刻意計數。”

“你在幾天前去過廣場的星辰萬神殿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哈德加搖頭。

“繼續這樣倔強下去對你并沒有好處，災星。”黑影說。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怎么樣說你才會相信呢？”哈德加說。

盡管他知道的事情也寥寥無幾，但他也不會把信息全盤托出。因為他明白如果自己沒有了利用價值，就沒有理由能阻止男人把自己殺害了。

“你為什么那么在乎那乞丐的命？馬德卡林城里一天不知道要死掉多少個這樣的人。”哈德加問。

“我才是提問的人，”黑影說，“回答我的問題，誰雇傭了你，你有同伙嗎？”

“對一個無辜的人再怎么逼問也沒有用，”哈德加說，“因為我說的都是實話。”

“你為了錢什么事情都干的出來，不要在我的臉前裝無辜。”黑影說道。

“我都忘了你還有張臉。”哈德加哈哈大笑。

黑影將匕首掏出，抵在了哈德加的脖子上。“告訴我你知道的所有事情，或者去死。”

“雖然我不想死在我的手下敗將手上，但去他嗎的，就這樣吧。”哈德加咬著牙，他每說一個字都能感受到喉嚨上的鋒利。

黑影的眼睛沒有任何反應，哈德加也觀察不到他面罩下的表情。

“我見識過很多說謊的面孔，”黑影淡淡地說，“你并不擅長撒謊，災星。你的眼睛在恐懼，在渴求著活命。

哈德加盯著黑影的雙眼說道：“如果你在這里殺了我，你將會斷了你的最后一條線索。”

黑影輕笑一聲，將匕首從哈德加的脖子上抽走，“我不是在虛張聲勢。”

語罷，黑影抬起匕首，將其狠狠地插進了哈德加的左手。

“啊啊啊啊啊---”

哈德加發出痛苦的叫聲，匕首直接插進了他的手骨之間，那是金屬跟骨頭碰撞的聲音。插刺的力道之大以至于他感到自己的手指似乎被拉斷了。

他咬著牙想要恢復注意力，但是他的全身都在為他的左手悸動。痛苦在他身子上下扭動著，但他被束縛得無法動彈。他想逃脫，鉆心的痛疼讓他希望自己已經死了。

“我不喜歡耍把戲，”黑影的聲音在哈德加的耳旁回蕩，“告訴我真相，或者你的另一只手會幫你張嘴說話。”

哈德加用嘴快速地呼吸著，他的左手仍然傳來灼熱的痛感。他抬眼死死地盯著黑影，一言不發。

哈德加的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他要殺了這個人，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脫險，但他一定會殺了這個毀容的丑八怪混蛋。

黑影見哈德加沒有反應，搖了搖頭，直接將匕首拔了出來。

慘叫聲響徹整個地牢，而夜晚還遠未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