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道菜和第三道菜同時被侍從們端上了長桌。

一道是被精美刀工切成塊的烤大鴇，另一道則稍微小一些，是蘸滿了糖漿的烤榅桲。

“別跟我們耍花樣，雅魯士大人。”卓克警告道。

“我并沒有在耍什么花樣，皇子殿下。”雅魯士無奈地說，“我只是覺得在女王陛下的統治下，王國不會穩定。”

“你為什么會這么認為呢？”維格里奇問。

“在前不久的王國議會上，女王陛下宣布她要在她的加冕禮上決定他的配偶是誰。”雅魯士說。

“這有什么問題嗎？”狄亞問道。

“這件事并沒有什么問題，”雅魯士緩緩地說，“但是各大家族都有他們自己的想法，許多人想要通過與女王的聯姻來擴大自己的勢力。”

“雅魯士大人，”維格里奇說，“你從一開始便說的好像你不是這群貴族里的一部分一樣。”

“請原諒我，維格里奇陛下，”雅魯士說，“但我不會把自己和這群自私的貴族們分為一類。”

公爵繼續說道：”自從萊昂一世開始，王國內的家族都處于一個權力平衡的狀態。

現在也是一樣，沒有一個家族能夠凌駕于其他家族之上，連身為王室的科爾瓦家族都不行。

而如今，年輕的女王陛下給他們提供了一個絕佳的機會：他的丈夫將成為王國內權力最大的人，他們的孩子將繼承他們二人的領土。”

看來雅魯士公爵還不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蒙迪想。并不是只有維瓦利亞的貴族們有這種想法。

維格里奇眉毛一抬，說道：“然后王國的權力平衡被破壞，維瓦利亞變成了一家獨大的情況？”

“正是如此，”雅魯士回答，“屆時百余年的選王還有議會的傳統也會岌岌可危。”

“雅魯士大人，您為什么不也去試試呢？”艾倫問，“您的兩位兒子看起來都挺合適的。”

“女王陛下非常漂亮，”雅魯士的女兒奧提莉亞開口說，“嫁給我的任何一位哥哥都是浪費。”她看起來大概十三四歲，黑發過肩，臉上長著雀斑。

“閉嘴，奧提莉亞，”二兒子蘇厄林說，“如果不是父親不讓我去，洛扎莉亞陛下一定會選我的。”他看上去十七八歲，比雅魯士和阿爾濱要更結實，只是沒有繼承到那高蹺的鼻子。

“注意你的語言，蘇厄林。”雅魯士皺眉厲聲道。

“我沒有興趣把我的孩子送入危險之中。”公爵嘆道，“與女王陛下結婚，必然成為其他貴族的眼中釘，甚至可能成為魯多米爾的黑軍之敵。”

“您對這個魯多米爾知道多少？他是否真的跟傳言一樣是個兇猛的戰士？”卓克問道。他的語氣竟比之前緩和了不少。

“恐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卓克皇子殿下。”

公爵點頭說，“在維瓦利亞王國找不到比他還要厲害的戰士。他還很有魅力，黑軍對他言聽計從，聽說他還能馴服霉林里最狂暴的棕熊，讓它心甘情愿做他的坐騎。”

蒙迪曾經在馬德卡林城外的狹林內見過棕熊，那是一種看上去像管家阿拉米羅一樣笨重卻異常靈活和聰明的野獸。很難想象騎在這些大家伙身上是什么感覺。

“我倒是不能馴服棕熊，”卓克笑道，“但我能殺死它們。”

“我對此深信不疑，皇子殿下。”雅魯士微笑道，“您看上去像是位非常優秀的勇士。”

“母親，舅舅是位什么樣的人？”蒙迪向狄亞問道。他并不相信他人的傳言，只有跟魯多米爾一起長大的母親才會真正了解他。

“他很英俊，宮廷內的女孩們都喜歡他。”狄亞愜意地說，“每次洛扎莉亞闖了什么禍，魯多米爾都會在父親面前保護她，以至于他每次都會被父親教訓一頓。

他也很喜歡冒險，不管是去國王林里狩獵，還是去黑堡的舊城墻里探險，他永遠沒有停下的時候。”

“他聽起來并不像一個壞人。”蒙迪向艾倫看去，后者正在享受地啃著他的烤大鴇。

“伊茲多爾國王一直把他當做繼承人培養，”雅魯士說，“他會把王位當做是自己與生俱來的權利。”

“但是你們卻把他這權利給否決了，對嗎？”蒙迪問，“如果您在懼怕王國潛在的不穩定，那大概也是貴族們一手造成的。”

“您說的對，蒙迪皇子殿下。”公爵嘆道，“我想去改變這一點，但這需要借助皇帝陛下的力量。”

雅魯士公爵果然有求于父親，蒙迪心里暗想。他從沒有見過任何一個維瓦利亞貴族對哈斯特扎的皇帝這么畢恭畢敬。

“你有什么想法？”維格里奇輕抿了一口高腳杯里的紅酒，問道。

“維格里奇陛下，”雅魯士身體前傾在長卓尾端，“如果哈斯特扎帝國能支持我當國王，維瓦利亞將永遠對您感恩不盡。”

維格里奇哼笑了一聲，“聽你之前的話，我還以為你對王位和權力不感興趣。”

“我一直都是在為整個維瓦利亞王國著想，陛下。”雅魯士解釋，“只有我可以使王國重新穩定下來，并調停各大家族的明爭暗斗。”

“你想的事是不可能發生的，公爵。”狄亞斬釘截鐵地說，“你不能廢黜我的妹妹，我不同意。”

“雅魯士大人，如果我支持你成為維瓦利亞的國王，你能給我帶來什么？”維格里奇問。

“大人！”

維格里奇將左手放在狄亞右手上，示意她先冷靜下來。

每個人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蒙迪又想起父親常說的這句話。再好聽的理由，也只是為了自己的私心而辯解。

“維瓦利亞王國會向哈斯特扎帝國稱臣，陛下。”雅魯士說。

“這是一個慷慨的提議，”維格里奇說，“但我不認為王國內所有的貴族都是這個想法。畢竟你們以前并不喜歡阿波利昂家的統治。”

“巖坑城和卡爾本堡的萊塞克·扎雷克公爵、鴉田城領的瑪留斯·賈戈隆公爵還有大祭司巴托里克和我的關系都很好，”雅魯士爭取道，“他們會同意向帝國稱臣的。”

“這只是三個家族，雅魯士大人，”維格里奇提醒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維瓦利亞九大家族，除去灰燼廳和黑堡的科爾瓦家，還有五個家族需要表態。”

“剩下的公爵們都是趨炎附勢之輩，有的則對王國的政事毫不在乎，如果有陛下的支持他們肯定會乖乖服從。”雅魯士說。

“那魯多米爾和他的黑軍呢？”維格里奇問。

雅魯士勉強地說道：“那可能就需要陛下您的援助了。”

“我知道了，”維格里奇平靜地說，“你的提議我會考慮的，雅魯士大人。”

“謝謝您，陛下，”公爵語氣中透著高興，“‘天平’之號果然名副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