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在我的回答中表示得很清楚了，”維格里奇·阿波利昂坐在雙龍的大理石王座上，不耐煩地說道，“德拉克斯共和國不能在帝國的任何地方建立貿易站。”

他見過眼前的這個人，金色的卷發，白色的大胡子，他曾經帶著使團參加了洛扎莉亞的加冕晚宴，并代表德拉克斯共和國獻上了幾箱禮物。

“即便是等價交換也不行嗎，維格里奇陛下？”西奧德·比梅諾畢恭畢敬地問道。

“就算你讓人抬著一百箱金幣與奇珍異寶進來，我也不會同意。”維格里奇搖了搖頭，“和維瓦利亞王國的領主們不同，我懂得什么叫長期收益。”

這群貪婪的商人從來不知道他們的界限，自從他們通過貿易發家后，他們便不停地請求在帝國的某個港口建立一個落腳點，以便進行更直接的貿易，逃避關稅。

而他們似乎忘了他們撿起來的很多貿易線路都是哈斯特扎帝國在叛教之亂中丟失的。叛軍伊戈努德的艦隊在星隕海峽的海戰中徹底擊敗了“幼主”伊戈梅爾五世的海軍，而帝國剩余的艦隊全部逃亡南方，與游蕩在裂痕海盡頭的海盜們聯手，建立了所謂的“自由聯盟”。

“我不會用財富來作為籌碼，維格里奇陛下，我知道哈斯特扎帝國財力強大，并不需要我們的金子。”德拉克斯使者揮了揮手，讓站在后面的隨從遞給他一個卷軸。“但我們有無價的信息可以提供給您，我確定這將給您帶來不小的幫助，特別是在現在這場戰爭之中。”

維格里奇與石階下的阿洛溫對視，互相交換了疑惑的眼神。“什么信息？”財政大臣問道。

“一種能改變戰局的戰爭器械，更強大的投石機。”西奧德·比梅諾一邊回答，一邊將卷軸打開。“我們的海上探險家在遙遠的東方國度求得的設計圖紙，它足以撕裂城墻。”

“沒有投石機可以撕裂城墻。”維格里奇不屑地說道。“如果可以，那我們建城堡干什么？”

“這不是普通的投石機，它投石機重達三十噸，射程五百碼，并可以投擲將近二十石的巨石，而且不需要很多人來操作。”

“二十石？”阿洛溫揚起眉毛，手中攥著他胸前的銀鑰匙。“現在最強大的投石機也只能投擲十石的重量，而且還需要兩百多人和一百多根繩索。如果這東方的投石機真有你說的這么厲害，那確實可以攻破城墻，再不濟也可以在敵人的射程外不停地轟炸。”

德拉克斯的使者微笑地點了點頭。

“你們從哪得到的這個東西？稀樹草原？”維格里奇眉頭緊皺，這樣的消息讓他不安，即便經歷了“叛教之亂”，哈斯特扎帝國的軍隊，他們的鎧甲、武器和器械從來不輸給神圣帕拉西斯帝國。但現在這些北方的奸商卻告訴他有比他所見過最先進的戰爭器械更有統治力的投石機？

“更東方，皇帝陛下。”西奧德·比梅諾回答道，“我們的人到了比稀樹草原更東邊的地方，穿過了千島暗礁與深海風暴……”

“那邊有什么？”

“請原諒我，陛下，國督和其他的市長并沒有允許我透露更多的信息。”使者向維格里奇鞠躬。“我此行的目的只是用這投石機圖紙與您達成協議。”

維格里奇嘆了口氣，點了點頭。現在竟然輪到這些山下野人去探索未知世界了，這讓他不禁想起了當年“海航者”伊戈梅爾二世無人匹敵的艦隊，他是如何打通星隕海峽，在東邊的大陸站穩腳跟，又是如何向南方探索，并沿著海岸建立了無數殖民地的。而現在這些地方卻變成了海盜與異教徒的天堂，這種苦澀的落差只有歷代阿波利昂的君王才能懂得。

看著謁見廳里正在耐心地等待著他的回答的北方使者，維格里奇希望自己的孩子們能在這里，這樣他便可以向他們解釋他為什么改變了自己一直堅守的想法，因為這是一個他不能拒絕的提議。

“你們想要在哪里設立貿易站？”

西奧德·比梅諾的臉上露出笑容，“就和我們之前一直請求的一樣，奧肯伯恩，陛下。”

“我答應你，但我必須得讓帝國工程師們建造這個所謂的投石機，并測試它的能力是否是如你所說的一樣驚人。”維格里奇表示。

“當然，這是應該的，維格里奇陛下。”使者走上前將圖紙交給阿洛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樣抬起頭，“還有一件事，陛下，我覺得您需要知道。”

“什么事？”

“您的叔叔，盧弗里德·阿波利昂，他可能還活著。”西奧德·比梅諾瞇起眼睛，“但我也只是道聽途說，并不敢肯定。”

“那你一定是聽錯了，或是有人在耍你。”維格里奇說，“他已經消失了很多年，準確的來說，在我繼位的三年前。”

“但您找到他的尸體了嗎？”使者問。

“沒有，”維格里奇搖頭，“但這又有什么區別？反正他現在一定爛在某個地方，沒什么人能活到八十歲。”

西奧德·比梅諾捋了捋他的胡子，不再提問。他再次向維格里奇恭敬地鞠上一躬，和他的隨從們離開了謁見廳。

“這群蝗蟲。”在使者們離開之后，維格里奇立刻罵道。他的心情很差，不僅是因為共和國的來使讓他不得不用貿易站交換一張投石機的圖紙：在不久之前，剩余的禁衛從維瓦利亞回來，但他們卻沒有帶著卓克，帝國的繼承人自愿地留在了灰燼廳！他知道卓克生性沖動，但卻沒想到他竟然這么愚蠢。

“您的選擇很正確，陛下。”阿洛溫一邊說著，一邊將卷軸交給他。“任何英明的統治者都會做出和您一樣的決定，如果這投石機真的有他們口中說的那么神奇，那這將是徹底改變我們戰爭方式的東西。”

“但愿如此吧，”維格里奇揉著他的額頭，他看不懂這圖紙里的設計，將其放回阿洛溫的手上。“把它交給我們最好的工程師，讓他們用最快的速度把投石機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