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店的熱氣還未完全散去,陳新帆忽然起身,對林疏月眨了眨眼:“你先去買單,我去接個電話。”不等她回應,他已快步走出店門,背影融入街邊流動的人群中。
林疏月無奈地笑著搖搖頭,掏出手機掃碼支付。
她拎著包走近路邊,剛推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就聽見陳新帆輕快的聲音:“出發去外婆家咯!”
“是不是要在那過一夜?我沒帶衣服。”林疏月系好安全帶,轉頭看向他。
陳新帆握著方向盤,嘴角噙著藏不住的笑意:“嘿嘿,聰明小帆早已安排妥當。”
小車穿過城市的街道,駛上內環高速,窗外的風景逐漸從高樓大廈變成沿海公路。海風裹挾著咸濕的氣息拂進車窗,遠處隱約可見民俗村的青瓦白墻。
林疏月靠在車窗邊,看著陳新帆專注開車的側臉。
車子停在了民宿前。
外婆午休的房間窗簾緊閉,兩人輕手輕腳地放好行李,林疏月洗了把臉,感覺臉頰還殘留著火鍋的熱氣。陳新帆從背后輕輕環住她,下巴抵在她的發頂:“困了?哄你睡午覺咯。”
她迷迷糊糊地點頭,被抱到床上時,聽見他壓低聲音說:“睡吧,我下去看看。”眼皮越來越沉,最后的意識是他溫柔的午安吻落在額頭。
再醒來時,手機屏幕亮著陳新帆的消息:【我在農家樂,奶奶找我】。
林疏月揉了揉眼睛,翻身坐起,發現床頭柜上擺著一套休閑服——是她常穿的寬松衛衣和牛仔褲,旁邊竟還有一條疊得整整齊齊的白色緞面長裙!
她捧起裙子,指尖觸到柔軟的緞面,心臟突然漏跳一拍。換好衣服后,她對著鏡子扎了個低馬尾,緞面裙擺隨著動作輕輕搖曳,襯得整個人優雅又溫柔。
收到陳新帆的回復:【馬上上來】。
她站在窗邊,看著窗外遠處若隱若現的燈塔輪廓,想著過去拍照。
手機再次震動,是方夢婕的視頻通話。接通的瞬間,鏡頭里出現一片湛藍的海面,方夢婕側躺在太陽傘下的度假椅上,沖她眨眼睛:“月月,猜猜我在哪兒?”
“沒看出來。”林疏月笑著走近窗邊。
方夢婕突然將鏡頭轉向遠處——一座白色燈塔矗立在海岬上,棧道蜿蜒如絲帶。“現在呢?”她故意拖長音調。
林疏月倒吸一口氣,猛地抬頭看向窗外:“你!在哪兒呢!”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燈塔見!”方夢婕做了個鬼臉,掛斷通話前還不忘補一句,“快點的,我等你!”
林疏月驚訝,抬頭望向自己正要前往的目的地:你!在哪兒呢!
方夢婕:燈塔見!
她幾乎是小跑著沖下樓,陳新帆正從農家樂出來,手里還拿著幾張菜單。看見她穿著白色長裙的模樣,腳步頓了一下,眼睛亮了起來。
她仰起臉,笑得比海風還輕快。陳新帆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兩人并肩向燈塔方向快步走去。海浪拍岸的聲音越來越近,咸濕的風掀起她的裙擺,像一片輕盈的云。
當兩人轉過最后一道彎,方夢婕已經站在燈塔下的觀景平臺上,正朝她們用力揮手。林疏月加快腳步跑過去,一把抱住她:“你怎么在這兒?”
“驚喜吧?”方夢婕晃了晃手機,屏幕上是陳新帆單膝跪地的視頻畫面,海風掀起她額前的碎發,她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噙著藏不住的笑意。
突然,她的表情變得神秘兮兮,壓低聲音湊近林疏月:“不過,還有更大的驚喜——看你身后!”
林疏月下意識順著她的目光抬眸,呼吸瞬間凝滯——
陳新帆在她身后,雙手穩穩地托著一個開蓋的深棕色小木盒,單膝跪在棧道上,目光灼灼地望向她。
棧道下方,海浪拍打著礁石,濺起細碎的銀光,遠處是連綿的橙紅色晚霞,將整個天空染成溫柔的畫卷。
“林疏月!”他的聲音穿過層層海風,清晰而堅定,“你愿意嫁給我嗎!”
林疏月感覺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又猛地松開。
驚喜與感動如潮水般涌來,她的喉嚨發緊,眼眶瞬間泛紅,下意識地捂住嘴,不可置信地轉身看向方夢婕:“你……怎么回事……”
方夢婕調皮地眨眨眼,晃了晃手機:“我可沒劇透全部哦~”她故意頓了頓,“驚喜還沒結束~”
話音未落,燈塔后方的小徑傳來輕快的腳步聲。
阿哲走在前頭說著“我愿意、我愿意”,手里還拿著專業的相機;方銓跟在他身后,臉上帶著促狹的笑,而他身邊竟站著一位穿著淺藍色連衣裙的姑娘——正是和他相親的小周。小周臉頰微紅,顯然也被眼前的一幕感染。
這個意外的組合讓林疏月眼眶里的淚光更盛了。她看著陳新帆緩緩站起身,朝自己張開雙臂,腳下棧道的木板隨著海浪的節奏微微晃動,仿佛也在為這一刻輕輕顫動。
她幾乎是撲進他懷里的,眼淚終于不受控制地滑落下來。
陳新帆收緊手臂,下巴輕輕抵在她的發頂,聲音沙啞卻溫柔:“怎么哭啦?是不夠浪漫嗎?”
“我……我沒想過會這樣……”林疏月抽噎著仰起臉,夕陽的余暉落在她濕潤的睫毛上,像綴滿了細碎的星光。
陳新帆從那枚小木盒的深紅色的絲絨上取出一只黃金嵌和田玉的手鐲。玉鐲溫潤通透,邊緣點綴著細膩的金紋,在夕陽下流轉著柔和的光暈。
“這是我們家祖傳的手鐲,”他小心翼翼地將手鐲拿起,輕輕套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指尖在她脈搏處停留了一秒,“從姥姥傳給奶奶,再傳給我媽,現在,它找到了最合適的新主人。”他的拇指摩挲著她腕間的玉鐲,聲音溫柔得像在訴說一個延續多年的承諾,“等我們的婚房裝修完,大鉆戒我也會補上的。”
林疏月低頭看著手腕上的手鐲,黃金與和田玉的光澤交織在一起,“我愿意。”她哽咽著說,聲音小得幾乎被海風吹散,卻又堅定得如同燈塔的光芒。
方夢婕早已悄悄舉起手機,將這一幕完整地記錄下來——林疏月泛紅的眼眶,陳新帆緊張又深情的神色,手鐲扣上手腕時兩人相觸的指尖,還有遠處海浪拍岸的輕響。阿哲則舉著相機,捕捉下兩人相擁的瞬間,以及棧道上被夕陽染成蜜糖色的欄桿與海面。
方夢婕突然朝人群喊道,“這里風景這么好,一起拍個大合照!”
阿哲操控著無人機緩緩升空,鏡頭對準棧道上的眾人——林疏月和陳新帆緊緊依偎,方夢婕站在他們身旁比著愛心,阿哲舉著手機給無人機調試角度,方銓和小周則手牽著手站在后排,臉上洋溢著祝福的笑意。
無人機螺旋槳的聲音混合著海浪與笑聲,在暮色中交織成一曲溫暖的樂章。
林疏月靠在陳新帆懷里,忽然覺得,這一刻的自己是被全世界祝福的:有相戀多年的戀人,有見證友誼的好友,有延續三代的承諾,還有眼前這片被夕陽染成詩意的海。
當無人機緩緩降落,方夢婕跑過來抱住她:“月月,我就知道陳新帆那家伙肯定憋了個大招!不過——”她調皮地眨眨眼,“你穿這條裙子真的美炸了,和手鐲絕配!”
林疏月低頭看著裙擺上隨風輕揚的緞帶,又摸了摸腕間的手鐲,忽然笑了:“其實……我今天本來只是想和你來燈塔看日落的。”
“可你遇到了比日落更美的驚喜呀。”陳新帆從背后環住她,下巴輕輕擱在她的肩膀上,聲音里滿是篤定。
海風掀起兩人的衣角,遠處燈塔的燈光次第亮起,像一顆顆溫柔的星星。
眾人漫步回到農家樂,海風漸漸溫柔下來,夕陽的余暉灑在石板路上,將眾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奶奶牽起林疏月帶著手鐲的手臂,粗糙卻溫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腕間的黃金嵌和田玉手鐲,笑容如同綻放的菊花般燦爛:“奶奶明天就去觀音廟,求幾個好日子,讓你們年輕人選選。”
林疏月微微一怔,臉頰瞬間染上紅暈,下意識地看向陳新帆,后者正沖她眨眼睛,滿眼都是藏不住的得意與溫柔。方夢婕在一旁起哄:“哎喲喂,奶奶這行動力,比我還利索!”
眾人被逗得呵呵直笑,氣氛熱鬧得像一鍋煮沸的海鮮湯。
農家樂的院子里,大圓桌早已擺好,桌上擺滿了剛從海里撈上來的新鮮海鮮——一盤冒著熱氣的海蠣煎、泛著珍珠光澤的皮皮蝦、鮮嫩彈牙的石斑魚,還有糖醋排骨,香氣四溢,引得人直咽口水。
大家紛紛入席,圍坐在桌旁。奶奶坐在主位,臉上洋溢著從未有過的滿足與喜悅。她輕輕拍了拍林疏月的手,目光慈愛地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聲音溫和卻堅定:“今兒個,奶奶心里頭高興。”
她頓了頓,眼神先落在林疏月身上,“有了孫媳婦,這是新帆的福氣。”說著,她又環視了一圈,“而且啊,能有這么多孩子圍著一起吃飯,我更高興!”
陳新帆給奶奶盛了碗熱湯,夾了塊石斑魚肚子上的嫩肉放到她碗里:“奶奶,您嘗嘗這個魚,今天剛撈的,特別新鮮。”
奶奶笑著點點頭。她又看向方夢婕和阿哲他們,“你們這些孩子,也別光顧著鬧,以后常來家里吃飯。”
一時間,飯桌上的笑聲更熱鬧了。海浪拍打著農家樂后院的礁石,發出有節奏的聲響,像是在為這溫馨的時刻伴奏。窗外的燈塔燈光在夜色中閃爍,為歸航的船只指引方向,而此刻圍坐在桌旁的眾人,也在這溫暖的燈光與海風中,感受到了家的意義——那是有人牽掛、有人陪伴、有人一起分享喜悅的踏實與幸福。
飯桌下,陳新帆悄悄握住林疏月的手,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
林疏月轉頭看向他,眼睛里閃爍著幸福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