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戰機，迎面襲來的極為舒適的空氣，虞昭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濃郁原力。

“九公子，久等了。”

片刻之后，一輛豪華轎車停在虞昭面前，從上面走下來一個面色雪白的中年男子，聲音也是有些陰柔。

“這是宮內蘇公公。”

老嫗在一邊介紹道，眼中卻多了一絲警惕，虞昭頓時心領神會。

“上車吧，我這只有半個小時時間。”

蘇公公拉開車門，微笑地看著他。

虞昭沒有說什么，坐上車前往王都中心的太阿宮。

幾人行至太阿宮門前下車，在出示了通行證之后，蘇公公便飄然離去，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說。

在前往婧嬪居住的寧心閣路上，虞昭顯得格外顯眼，過往的宮女太監無不注視觀望。

有些懂規矩的還會施禮，而大部分連一個嚴肅的表情都沒有，相互談笑著，眼中寫滿了輕蔑和刻薄。

“快看快看！這就是九王子虞昭嗎？”

“怎么穿得一身破爛啊！”

“一看就是從鄉下來的。”

“他怎么到這里來了？”

“你還不知道？婧嬪病危，他八成是來見最后一面的。”

……

虞昭聽著這些嘲諷之聲，眼神變得愈發冰冷，前方的老嫗也許是察覺到了什么，皺著眉頭看向他人。

再怎么說，他也是陛下的血脈，這些人實在太過分了。

老嫗只想著快些走路，卻沒注意到前方拐角處，直接撞上了一個妝容精致的婦人。

“哎呦！”

老嫗驚呼一聲，直接往身后摔去。還好虞昭及時從后面扶住了。

“看著點啊，眼睛是拿來喘氣的嗎？”

婦人雙手抱在胸前，朝著老嫗厲聲喝道。

“抱歉，抱歉！”

她定睛一看，當即面露惶恐，滿嘴道歉著給對方施禮。

婦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然后冷然一笑，道：“婧嬪都要死了，你不是去找虞昭那個小子了么？”

說完，她這才注意到旁邊的虞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嘴角浮起一絲傲慢，道：“你就是九公子么？”

“她是烈妃娘娘的貼身丫鬟，金燦。”

老嫗低聲提醒著，臉色很是悲苦。

虞昭沉聲道：“你的眼睛是喘氣的嗎？這旁邊還有其他人？”

金燦笑容一怔，隨后怫然大怒，喝道：“你這小子好不知道禮數，面對長輩就這么說話嗎！”

“哎呦哎呦，金燦大人您別生氣，九公子他尚顯稚嫩……”

“滾開！”

金燦一把推開老嫗，然后緊緊盯著虞昭，冷道：“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我敬你一聲九公子，但你也不要得寸進尺了，能讓你進來已經是烈妃娘娘大發慈悲了！”

【豈有此理，一個丫鬟囂張什么！】

楊沁憤憤不平地說道。

虞昭臉上滿是陰翳。

啪！

一道響亮的耳光響起，金燦直接被扇在地，頓時眼冒金星，左邊的臉紅腫了起來。

“我再不濟，也是王子。而你，只是丫鬟！”

金燦滿眼呆滯，根本不想相信虞昭這么干脆，當下反應過來，聲嘶力竭地喊道：“你敢打我！來人吶……”

“金燦。”

此時一道慵懶的聲音響起，只見一個身披紫色長袍的婦人走來，面容極為俊美，眼角處畫著如烈火般鮮艷的眼線，身后還有一眾侍從跟隨。

“娘娘！”

金燦一看到來人，頓時驚喜地從地上爬起來，滿臉諂媚地迎了上去。

“怎能對九公子如此無禮！”

烈妃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看向虞昭，輕輕一笑道：“九公子，請不要見怪，這金燦缺乏管教，我會好好懲罰他的。”

虞昭面無表情，內心暗自驚訝烈妃的城府之深，倘若他不是提前知道烈妃是毒害婧嬪的人，恐怕也會被她現在這和煦的笑容所蠱惑。

“應該拔舌的，這跟舌頭留著遲早會給你引來殺身之禍。”

烈妃微微頷首，然后手掌一拂，輕描淡寫道：“沒聽見九公子所說嗎？把舌，扔出宮去！”

金燦聞言大為吃驚，當下直接跪在地上求饒，全然沒有了剛才的倨傲。

但烈妃發話，身后兩個侍衛直接將其拉走，那偌大的走廊中充斥著金燦的慘叫聲。

這一幕，可把周圍那些宮女太監給嚇壞了。

“你小的時候，我還差點抱過你呢！如今二十年不見，長得也是如此俊俏，頗有幾分皓帝的神韻呢。”

烈妃走近了虞昭，伸手就想摸摸他的臉。

虞昭自然地退后一步，漠然道：“如果被你抱住了，我恐怕活不到現在吧？”

烈妃左手掩嘴，有些笑出了聲。

“呵呵，看來你就是比婧嬪要聰明。小家伙，這些年你始終是我的一塊心病呢。”

“哦？是怕我殺了你么？”

“這不太可能，但虞家余孽存活于世，我始終寢食難安。”

烈妃眼中閃過一絲冷意，然后低聲道：“之前你的偽裝很出色，不過太幼稚。”

虞昭冷然笑道：“你的笑里藏刀也不太高明。”

烈妃沒有再說話，而是嘴角微浮，緩緩越過了虞昭。

“九公子舟車勞頓，今日都老實一些，在婧嬪彌留之際好生伺候著。”

看著烈妃離去的背影，虞昭眉頭漸漸皺起，內心更是驚訝于烈妃的手段。

“走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虞昭也不再多想，催著腿早已發麻的老嫗前進。

寧心閣在王宮的偏西角落，與其說是一座行宮，倒不如說一個破落的小院，倘若不是門匾上寫著“寧心閣”，虞昭都以為這是宮女居住的地方。

院子雖然小，但是卻收拾得很干凈，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直達里屋，兩邊種植了些許花草。

“娘娘，九公子來了……”

老嫗收拾起眼淚，輕松地笑著走了進去，但是笑容也是一瞬間怔住了。

虞昭心跳有些加速，緊張地看向里面。

只見床上靜靜躺著一個女子，臉龐很是清秀，和虞昭有八分相似，可面容蒼白如紙，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娘娘！”

老嫗瞬間繃不住了，踉踉蹌蹌地跑了過去。

而在床邊的那個須發皆白的御醫，則是微微嘆了口氣，轉身走到虞昭面前，施禮后道：“您就是九公子吧？”

虞昭點點頭，心瞬間好像被揉了一樣難受。

御醫再次嘆息，道：“婧嬪娘娘體內的毒素已經深入五臟六腑，老夫用盡手段，也只是抱住了最后的心脈，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虞昭抹了抹眼角，然后問道：“現在還有救嗎？”

御醫頓了頓，道：“理論上可以，但現實恐怕不可行。”

“麻煩說清楚一點。”

御醫緩道：“娘娘所中之毒倒不麻煩，最主要的是她身子骨太弱，又沒有及時服用解藥，所以現在才進入假死狀態，但倘若能用一顆鏡水滌生，那必然可以凈化一切負面影響，從而保住婧嬪娘娘性命，可……”

說到這，御醫猶豫片刻，然后悲愴道：“這鏡水滌生全國只有白家生產，而且每年只會產出兩枚，據老夫所知，白家未來十年的鏡水滌生早已預定了出去。”

“而且，烈妃娘娘就是白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