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一滿臉肉滾滾的掌柜半夜傳來了敲門聲,“進…來…吧…”這滑稽的聲音又出現了。掌柜的小心翼翼的點燃了燭火,只見一難看又像大漢一樣滑稽的臉出現了,雖然穿著臃腫的女裝,當然她本就是女的,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兩手理著辮子,捎著蘭花指說話像唱戲一樣。“啊!”景大掌柜雖然很小心,還是情不自禁的大叫起來。
“你這樣貌真是太嚇人啦!要不是有要緊的事,我真不想大半夜敲你這扇門。落個徹夜也不能入睡。”景大掌柜說道。
“奴家…這…貌美…如花…何來…嚇壞…掌柜…嘀…咦…”那唱戲的樣子又來了,實在滑稽又覺得嚇人的面貌,何況半夜三更見了她更容易嚇得出不了聲。當然,黃花大閨女一直在景大掌柜這奏琴唱戲。不算知己,也是熟的很的人了。他們是師太的耳目,大隱隱于市,專門打探消息。有時候靠賣消息,也能賺不少金。景大掌柜嫌她樣貌嚇人,估計也是這輩子嫁不出去了,雖然樣貌嚇人,唱戲也賺不到幾個錢。也是每次都會多給她一些銀子,而景大掌柜沒什么武藝。他只會算算賬,打探打探消息。往往這種小人物,過往的客人,無論正邪估計都會把他忽略掉。但總是這樣的小人物,能讓玄竹師太省心。
“你知道么,師太的小情人遇難了!”景大掌柜小聲的說話。
“知…了…江湖上到處都貼滿了告示。這事必須趕快告訴師太才行,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尸首。”黃花大閨女因這件事,居然都不唱了。說話聲音立刻粗魯了起來,如果不是女人,真把她誤認為大漢了。
“唉!他去塞外的時候,我就該給他提個醒,可是也不知師太到底和他是什么關系。”原來塞外的那個不起眼的小店,居然是景大掌柜開的,而那個掌柜就是本人。沒想到師太的眼線,都去到了塞外。或者正是因為師太平時把他們這些不起眼的角色拉攏在一起,才能夠有這么厲害的江湖后援。
“他當時在我們小店叫了二斤牛肉,一碗湯面。接著就上路了,往中原的方向去了。說不定就是在路上遇到的山脈,從懸崖掉落下來的。我也讓小二帶著馬,去山腳下尋找。可遲遲沒有消息,千萬不能讓黑衣人找到他!”景大掌柜這可靠消息道。
黃花大閨女輕輕的邁著滑稽的腳步出了門。一瞬間換上了紅裝,還不忘把那把古琴拿在手里。這渾身上下,唯有這琴顯得格外精致。如果拿在師太或者別的女子手里顯得有些笨重,可到了她手里,就像是一木枕頭一樣。她提著的時候,還能夠邁出唱戲的步伐,閣樓的木板發出“噹噹噹”的響聲。即使是逛戲院的男子,見到她大搖大擺的出來,也會躲讓著她。
她緩緩的走去竹林。四周打探著有沒有人的足跡,有時候還往地上聽聽有沒有人跟蹤她。謹慎的樣子,也像是在表演唱戲一樣滑稽。只見靈巧的一雙手,將偌大的身軀提起,騰空而起。竹林周圍像是有劍氣一樣,向兩邊伸展開。剛一現房屋的一角,立刻就合攏了起來。屋子的主人將房屋隱蔽的相當嚴實,畢竟只有世外高人才有的能力。
黃花大閨女來到了竹林里,只見一白發半身赤著的英俊男子倒在玄竹師太的床榻上。“哇…師太…這是…他可真俊啊!”“你可怎么把他救回來的啊?!你這芊芊玉手,居然在山里撈了個男人回來!”她又露出大漢一樣的聲音,實在是無法用唱戲來表達。“他摔的真是半死,小林快拿你的藥來!正好,大媽這幾天我能不能…拜托你!幫我照顧下他!雖然我也很為難。”玄竹師太做出一副難為情的樣子。“看上他了吧!那本姑娘就勉為其難了吧!”只見黃花大閨女撅著一張“血盆大口”似的涂著胭脂的嘴唇,就想向那俊男子臉上親去。“住口啊!大媽!嘴下留情!”小林拿著藥匣子和毛巾連忙上來擋住了黃花大閨女的大身軀。如果真被黃花大閨女親下去,可能僅剩的半條命,也隕了。
小林緩緩的用藥酒擦拭著他的身體,白發也被山石滾落得亂七八糟,剛拔去衣物的時候血肉已經粘黏在衣物上了。渾身也冰冷無比,若不是用銀針封住他的死穴,再用內功和毒藥給他續命,估計也無力回天了。在師太的身邊,也只有小林這樣可靠的丫頭能有這樣的醫術。將毒藥涂滿了全身,又將他放入藥浴池。估計這樣來回十天能有呼吸就不錯了。
“大老遠跑來,也饑了。美酒也沒有,師太你這住的也真夠寒摻的。看來只得本姑娘親自下廚,給你們來個好菜!”黃花大閨女雖然樣貌不怎么樣,可在景大掌柜那里學了不少廚藝。她去后院捉了只雞,而那笨拙的大手把吃食嚇得到處亂飛。好不容易捉到了只,搞得一頭發的雞毛。只見她動作麻利,“哐哐哐”鏟子下去,胡蘿卜,白菜就冒出了香氣。再把鍋里雞燉煮好,上菜了!“小林啊,你和師太,都太瘦小了!再不長肉,恐怕風都得把你們吹跑。”黃花大閨女一邊拿著木筷囫圇吞棗的吃了起來,“大媽的手藝還不錯啊!”小林說道。
只見玄竹師太和小林吃著飯菜,這才恍然大悟黃花大閨女頭發上的雞毛。“哈哈哈哈哈!”大伙兒都笑了起來。
已經過了好幾天,葉碧揚的氣息慢慢的有了一絲好轉。江湖上依然在打聽著魔教余孽和玄竹師太的消息,武林大會是隔三差五的開著。可都像是無頭的蒼蠅,尋思不出任何線索。各種滑稽的通緝令,千奇百怪。有的人把師太畫成了老太婆,也就是易容時候的樣子,可師太這樣聰明的人總是以易容姿態見人。她就是現在這副模樣,大搖大擺的走在大街上,也不會認為她是玄竹師太,說不定還以為她是哪家富貴人家的大家閨秀。有的人把師太畫成臉上長滿痣的丑女。有的甚至把師太畫成非常肥胖的女子。總之要多好笑,有多搞笑。
又過了幾日,也不知道是小林的藥和針灸起了效果。還是葉碧揚身體資質不錯,他終于可以緩緩的睜開眼睛了。當他剛睜開眼,就看到了手指粗大的黃花大閨女坐在面前。她還用右手扣著鼻屎,滑稽又嚇人的看著他,毫不顧忌這眼前的病公子如何看她。“你醒啦!”剛睜開眼的葉少俠又閉上了眼睛。
“大媽,人家他可是病人!你快出去吧。”玄竹師太說道。
“怎么!你心疼啦?你怎么也不心疼心疼我?我可多擔心師太啊!”黃花大閨女依然一副滑稽的樣子。她捎著蘭花指,走著小碎步,又慢慢的把門給合上。右手扣著鼻孔,和小林兩腦袋緊緊的貼著門。想偷聽玄竹師太和大病初愈的葉碧揚的對話。
“琴…姑娘!”他也算是九死一生的撿了條命回來。“是你救的我吧,在下真的是太弱了。”他又一副想要耍帥的樣子說道。
“你被什么人追殺啊?居然半條命都快沒了!”玄竹師太說道。
“姑娘的被褥可真軟啊!這么多年我第一次睡床,居然還是心愛姑娘的床。”他又一副好色之徒的口吻。
“你可歇歇吧!要不是我還是換黃花大閨女來照顧你可好?黃花大閨女那一嘴下去,直接毀了你的清白。”玄竹師太打趣說道,和平日里高冷的模樣完全不一樣了。
“可是救我的人是琴姑娘,我的清白只能留給琴姑娘。你都愿意收留我,我什么事都可以做的。你就讓我歸順你,做一個貼身侍衛也好啊!”葉碧揚受這么重的傷,還想著保護師太,或許是太過于守著男人的面子了。明明功力還不及師太的三層,都差點半條命都沒了還想著繃面子。
“你閉嘴吧,好好養傷!”玄竹起身就離開了。
“哇,這劇情發展得太慢了。或者師太只是為了江湖義氣才救的他啊。”黃花大閨女對小林小聲嘀咕到。
“聽夠就走吧!還得打探消息呢!大媽!”師太瘦弱的手,居然又是單手把黃花大閨女提起,就出了竹林。
葉碧揚每天還是泡著毒藥,雖然武功已經失去了,依然認真的打坐,修養身心。他想了很多,好過琴姑娘收留了他,也不敢再求什么。小林去集市上給他帶回來了一件衣物,讓他穿上。總歸都是女子家中,還是得收斂些。“對了,小林姑娘,你可見過我舊衣物里的物件?”
“是發簪和窮的只剩下幾個銅錢的袋子吧,還有一個古老的信件。我都給你裝回新衣的荷包里了。這件衣物是淡黃色綢緞的,一看就價格不菲。看來真的遇上了富家千金了,連她的妹妹都如此闊綽。于是,葉碧揚一副賴皮的模樣說道:“小林姐姐,我就是做牛做馬也還不起你們的恩情。后半輩子,我就吃你們的剩菜過日子吧。”小林聽這葉碧揚叫她姐,笑了起來。“哈哈,你還是好好養好傷再還我們恩情吧。”
“唉,真的要還啊。衣服我可都買不起啊。”葉碧揚說道。平日里,小林就是在山里采藥,治煉點毒藥什么的,也可以在黑市上賣個好價錢。真不知這窮小子這么窮,武功又平平,怎么闖蕩江湖的。而且玄竹師太還救了他,真不知道會不會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個人。
又隔了幾天,葉碧揚的傷勢已經好轉。都能到處走動了,有時候拿出寶劍揮一揮,有時候又用功打坐。即使如此,他依然也是資質平平。玄竹師太從外邊回來,看到整個屋子,地板都擦得干干凈凈。外面也掛著布足衣,也有幾件粉色的,一看就是女子用的。“什么!你打掃屋里也就算了!你竟敢把姑娘穿的足衣也洗了!可惡!誰讓你洗的!”雖然玄竹做出一副生氣的模樣,但內心也是很高興的。平日里她總和小林爭論洗衣物的事,她們雖為女子,但是也懶得衣物堆成積,也不愿洗了涼曬。這下來了個打雜的小子,不好好利用一般就太可惜了。
“以后打理的小事,都交給大俠葉碧揚做了!就算給琴姑娘洗一輩子足衣也是心甘情愿的!我的小命也是你的。”
竹屋依舊顯得質樸,里里外外比以前打掃的還干凈。透過清晨的陽光,顯得格外的淡雅。玄竹師太坐在石凳子上撫琴,那琴音格外悅耳動聽。并非她打斗時的樂章,那樣邪惡帶有殺氣。而在她清澈的琴音中,并非世家女子那樣貴氣和嬌縱。在這質樸的竹林里,顯得格外的恬靜。葉碧揚在一旁遠遠的看著,雖不懂音律也依然被她那靈巧的手指,朱紅的唇,還有那披長的秀發深深吸引。好像離她近了,他的呼吸,都能片刻打斷這美好的畫卷一樣。唯有琴音,能讓身上的傷痛撫平。可謂玄竹一指間,凡塵沁心不現。即使是青鳥,也不可在竹屋間停留,以免打擾這琴音之雅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