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媛神色猶豫，看了眼臺上的柳乘風，眸中掠過一道光亮，轉瞬間又黯淡下來。

“算了，我不行的。”

“皇家樂司從不對外招人，這是第一次，日后再想尋得這樣的機會怕是比登天還難了。”玉明宛提醒。

“可是……”李媛扭扭捏捏。

“去試試吧。左右最終人選已經私底下定了，你無需有什么包袱，上臺唱一曲再下來，不過眨眼的功夫。”

狄阿古附和。

眼見規定時間就要到了，其他班都把人選定了下來，只有黃字班還毫無頭緒。

“哎呀，我瞧你平日里性子活潑得很，不像現在這樣怕生生的啊。”

狄阿古急得不行。

“我之前無意間聽到你哼過曲子，可好聽了。你上去唱，指不定比沈悠悠唱的還要好。”

其余學生也跟著一同鼓勵李媛。

“黃字班準備棄權了嗎？”

臺上，劉凝香雙手背立，一副驕傲模樣。

黃字班一下子又成為了在場的焦點。

“已經沒有時間讓你糾結了。”玉明宛語氣淡淡。

“我去。”

李媛忽然開口。

“我們有人上！才不棄權呢！”

話音剛落，班上眾人高興不已，紛紛回懟劉凝香。

劉凝香沒好氣的朝他們翻了個白眼。

表演順序依照班級等級排列，第一個上場的是天字班的沈悠悠。

“她用的琴是……鳳吹！”

李媛吃驚。

“什么玩意兒？吹什么？”狄阿古沒聽清楚。

“是鳳吹。”李媛認真說道。“鳳吹是柳大人制作的琴。”

當年皇家樂司開設，柳乘云以一首《碧天鳳吹曲》名聲大震，從此后，這把琴便伴隨著柳乘云度過了整整三十個年華。

“身為樂手，一把稱手的樂器乃是無價之寶。自柳大人離開樂司后這把鳳吹隨之也跟著塵封起來。沒想到，她居然送給了沈家小姐。”

李媛目不轉睛盯著沈悠悠面前的古琴，眼里有震驚，有羨慕，幾種情緒相互交融。

“原來這個有這么多講究啊。”狄阿古扯了扯嘴角。

琴音自沈悠悠指尖繚繞，由近至遠，充斥整個大廳。

不愧是柳承云的愛琴，琴色當真一等一的曼妙，就連狄阿古這種完全不愛聽曲子的人，也忍不住屏氣聆聽。

不知不覺，一曲終了，臺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畏懼了嗎？”

玉明宛細心看出李媛氣色不太好。

“也不是。”李媛望向玉明宛，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容。“樂器是認主人的，沈家小姐雖然得到了鳳吹，但人琴之間貌合神離，彈出的曲子雖然動聽，卻總讓人覺得空洞。我只是在想，柳大人已經選定了進皇家樂司的人選，那我上去表演還有什么意義。”

“你對音樂的熱愛，便是附著于成為皇家樂司一員的嗎？如果你無法進皇家樂司，可是就不愛了？”

玉明宛一針見血，絲毫不管李媛聽到會不會難受。

“再下一個就是你了，好好準備吧。”

說完，她抬頭繼續看向臺上。

“自從幫過蘇秋濯后，你現下是越來越心善了。”陸堯打趣。

他只是不摻和，但玉明宛做了什么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我是為了把沈悠悠拉下來。”

玉明宛緩緩開口，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既不想出風頭，給自己招惹麻煩，又要讓衛景珩和沈悠悠難受，借別人的手豈不是最好的辦法。

陸堯笑了笑，沒有回話。

許是因為沈悠悠的表現太過驚艷，接下來兩個班的人都沒有掀起什么風浪。等輪到黃字班的人上場時，臺下眾人觀看表演的興致已經被磨得差不多了。

“不是，黃字班要是選不出人可以不選的，何必選頭豬上來表演呢，這不是在折磨我們的眼睛嘛。”

人群中不知是哪個膽大的說了聲，在場頓時哄堂大笑。

李媛又羞又惱，臉色憋得通紅。

“柳大人是叫人上去彈琴唱曲，不是給你選妾的。況且高矮胖瘦皆是風格，怎的高瘦就是美胖矮就是丑了？心胸這么狹隘，難怪只敢躲在人群中開腔。”

狄阿古不甘示弱，大大方方頂撞回去。

方才嘲笑李媛的人壓根不敢回話。

“切，慫包一個。”

狄阿古撇嘴。

玉明宛目光掃了眼人群，隨即落回到李媛身上。

小廝搬來古琴，李媛坐下，伸手撫向琴弦。

曼妙琴音如山間清泉，汩汩流出，令人心曠神怡。

剎那間，李媛身上好似有光亮籠罩，所有人都被她深深吸引。

“嘣。”

忽然，琴音停下。

眾人竊竊私語，探頭想要一看究竟。

李媛瞄了眼斷掉的琴弦，沒有片刻耽擱，開口繼續哼唱原來那首曲子。

令眾人沒有想到的是，李媛的歌聲居然比琴音還要好聽。

一曲終，大家皆意猶未盡，甚至不少天字班的學生都請求李媛再唱一首。

李媛彎腰鞠躬，匆匆回到座位。

“李媛！你好厲害！”

“我剛才聽的都入迷了，要是這首曲子有幾個時辰這么長就好了，我就可以多聽會兒了。”

“連續唱幾個時辰，你是想讓我們媛兒變成啞巴吧？”

黃字班所有人都圍著李媛，夸贊一句接著一句，氣氛十分歡快。

玉明宛輕笑，不經意間抬眸，正好對上柳乘云的目光。

她禮貌的點了點頭。

演出完畢，所有人回到班上等待通知。玉明宛半路中被喊去，說是柳承云找她有事。

“你來了。”

見到玉明宛，柳承云有些激動，忍不住站起身來。

“上回未曾認出柳大人，是我疏忽，還請見諒。”玉明宛笑了笑。

“我原以為今日能夠聽到你再彈一曲的。”柳承云看向玉明宛，語氣透著濃濃失落。

“柳大人太高看我了。”

玉明宛謙遜有禮。

“我看人極準。你在音律上的造詣遠高于方才在場所有人，不，高于整個暄國。”

柳承云越說越激動。

“柳大人喊我過來，便只是為了夸贊我的嗎？”玉明宛語氣輕松。

她實在懶得回應這些夸贊了。

“我是驚奇你明明音律天賦如此之高，為何方才自己不上臺，把機會讓給其他人。”柳承云調整心情，逐漸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