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學子就應該恪守本分，學習汲取各方面的知識，為朝廷而當一個有用之材，而不是整日渲染奢靡之氣！”

沈悠悠眼神閃過一絲慌亂，不安地看向衛景珩。

董老地位崇高，要是得罪董老，衛景珩就算再優秀，以后也難再得皇帝歡心了。

更何談成為皇子？

“是學子愚鈍了。”衛景珩神色如常，沒有窘迫也沒有憤怒，反而虛心接受了董老的批評。

“董老教育的是，學子只想到將好東西呈現出來，卻忘了身為學子的本分。”衛景珩畢恭畢敬地朝董老行了一禮，“以后要是有幸能得到董老師的諄諄教誨……”

“老夫不收徒。”董老直接戳穿衛景珩的心思，冷哼一聲，輕撫白須，“下一個！”

竟是沒給衛景珩絲毫臉面。

沈悠悠氣得緊攥手帕，心里不住咒罵這個油鹽不進的死老頭。

反而是玉明宛眼帶興味地掃了眼董老的方向。

輪到天字班時，沈悠悠邁著自信的步伐朝臺上走去。

“各位老師，學子今日想要展示的是一本古醫學書。”她纖纖玉手微抬，露出那本書的名字。

“竟然是《千金方》！”

底下一片嘩然。

《千金方》可是有名的古醫學著作，但是已經失傳許久。

沒想到今日能見到真跡拓本，實屬難得。

“不愧為丞相千金吶，這般雄厚的家底才能拿出來這般好的東西。”

一位學醫的老大夫直勾勾地盯著沈悠悠手中的《千金方》，忍不住開口，“不知沈小姐可否將這拓本借給老夫參閱一番？”

沈悠悠大方一笑，“自然可以，老師喜歡盡管拿去便是。”

醫學大佬頓時笑瞇了眼，對沈悠悠不住稱贊。

沈悠悠眼角余光瞥向董老的方向，只見對方依舊神色冷淡，心中劃過一絲不快，卻忽然想到一個一箭雙雕的法子。

“學生獻丑了，不過要說天字班里能拿出最好東西的人……肯定非洛姑娘莫屬了，你說對吧，洛姑娘？”

沈悠悠笑意盈盈看向身后準備上臺的洛宛，眼中的算計一閃而過。

“更何況洛姑娘來自藥王谷，醫術想必不凡，拍賣的東西肯定也是醫學界的稀世珍寶吧？”

此話一出，方才那位老大夫就坐不住了。

藥王谷本就專出醫學奇才，雖然《千金方》難得一見，可要是比起藥王谷里出的東西……

諸位醫者紛紛翹首以待地盯著玉明宛的身影。

沈悠悠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她篤定玉明宛根本拿不出比《千金方》更好的東西來。

果然。

就在大家殷切期盼地看向她手中時，沒想到玉明宛掏出來的居然是一方黑不溜秋的硯臺。

眾人大跌眼鏡。

如果說這硯臺是什么文學至寶倒還說得過去，可橫看豎看，這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硯臺，而且一看就是被使用過的破爛貨。

“真是有辱斯文！你竟然拿這樣爛大街的東西來糊弄老夫！”

剛才那位老大夫氣得吹胡子瞪眼，一疊聲地指責玉明宛投機取巧，對稷下學宮不尊。

“她是新進來的學生嗎？怎么如此沒有見識？我看就是靠關系進來的吧！”

“書院好好的風氣就是被諸如此類的人敗壞了！當真可惡！”

此起彼伏的嘲諷聲中，忽然傳來一道好奇的聲音。

“這硯臺我似乎見過，并不是普通之物。”

坐在那人身邊的人有些吃驚，“祝兄，你莫不是在說笑吧？”

祝文韜盯著玉明宛手中的硯臺仔細端詳片刻，最終點頭，“我沒看錯，這硯臺正是出自徐穉大師之手的芙馨雙硯。”

“芙馨雙硯？”

此話讓在場的文玩和收藏家一片大驚失色。

“祝兄，你說的可是真的？”

祝文韜顯出一絲惱怒，“我何時說過假話？”

“可我聽說芙馨雙硯早已絕版了，因為徐大師金盆洗手不再制作，當世最后一塊硯十年前就已經毀在一場大火之中，怎會……”

“誰說最后一塊硯毀了？”祝文韜眉頭緊皺，“那塊硯在我手上。”

“那這姑娘手中的硯？”

祝文韜臉色沉沉，冷哼一聲，“還能是什么？當然是贗品！”

“贗品？”

眾人看向玉明宛的目光再次起了變化。

“哼，你這女子果然不是安分守己之人！”堂上響起一道洪亮的斥責聲，仔細一看原來是當日跟玉明宛在朝堂之上比試醫術的御醫——此人恰好還是沈悠悠的師父。

他冷諷地瞪著玉明宛，目露不喜，“心術不正，醫術能正到哪兒去？為了一個小小的拍賣會就能掏出贗品糊弄人，還有什么事是做不出來的！”

這一下直接上升到玉明宛的醫術人品問題上，眾人看向她的眼神也多是譴責和不滿。

“章太醫說得極是，這樣的人憑什么留在稷下學宮？也不怕丟了天家的臉面！”

“還說是出自藥王谷呢！依老夫所見，藥王谷也不過如此！”

“拿上你的贗品滾吧！”

諸多難聽的謾罵朝玉明宛襲來，換作平常女子估計早就羞憤離去。

可她卻像個沒事人似的，筆直地站立在臺上，倒顯出一絲與眾不同的清冷脫俗。

衛景珩看得心中一動，奇異地涌起一絲憐憫和不虞。

他皺了下眉，剛想開口幫玉明宛解圍，一旁的沈悠悠早已洞悉他的想法。

她先發制人的開了口，“各位老師別怪洛姑娘了，或許洛姑娘只是一時心切找不到合適的物什，加上這種絕世好硯難得一見，即使是贗品也總是好的吧？”

看似是幫玉明宛說話，實則就是在暗諷她拿不出好東西只能以次充好，認為這些人分辨不出硯臺的真偽，所以才敢魚目混珠。

這話一出，就連祝文韜都有些惱怒。

他本來以為玉明宛是因為無知才拿出這樣的贗品來，沒想到竟然是為了糊弄他們這些人，簡直可恥。

“我本不想與你過多計較，你是剛進來的學生，有錯漏是常事，可明知不可為卻為之，那你就不是蠢而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