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嗤笑幾聲，“只怕他想救的并非是我，而是我身上的權勢依仗。”

恐怕得知她便是玉明宛以后，他就動了這個念頭。

在丞相府和藥王谷的加持下，還用得著擔心未來的帝王之位不是他衛景珩的嗎？

陸堯倒了杯茶水遞過去給她，“不說這些了，最近塞外生了不少風浪，恐怕……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安生。”

這一段時間幾個大國都將自己的人才送來參加所謂的世界機關大賽，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別有用心的人自然能抓到這個時機，只要能成功，便能徹底改寫一國的命運。

簡而言之，戰亂或許無可避免了。

玉明宛皺起眉頭，“如果真的如同你說的這樣，天下大亂紛爭四起，我外公作為將軍，定然要迎戰敵國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心里有些發慌，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雖然她找到了母親當年留下來的玉牌，也得到了只言片語的信息，但歸根結底還是沒有找到母親的身影。

在形勢本就不穩的情況下，玉明宛也會擔心無法保全外公和爺爺。

她眉頭緊鎖，連日來奔波不斷以至于面無血色，一陣風吹來都讓人擔心會不會將她刮跑了。

陸堯攥緊拳頭，一字一頓地許諾道：“宛宛，如果你信得過我，就把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吧。”

“爺爺已經用過白玉靈芝，不久后就會恢復健康，他可以不用留在京都受人轄制。”

當年玉明宛假死，沈悠悠便迫不及待對玉老爺子下手。

他們必須防患于未然。

玉明宛眼神松動了下，卻還是有些猶豫，“陸大哥，這些年來你對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也放在了心上。”

“可你為我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我總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勞煩你。”

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這次的事情她要自己去扛。

陸堯錯愕地看著她。

玉明宛偏過頭去，不與他對視。

陸堯五指成拳，半晌后又緩緩松開，吐出一口濁氣，語氣中帶著幾分失落的意味，“宛宛，我對你的心意讓你感到不適嗎？”

她想都沒想就否認，“當然沒有！”

“那為何以前我們能并肩作戰，現在就不能了？”

陸堯擠出一抹笑來，“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在經歷過衛景珩一事后，你無法敞開心扉投入下一段感情。”

“可這些年來，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為了得到一個必須與你在一起的結果。”

“我只是不想辜負了自己的心意，能夠在有限的時間里毫無保留地去愛我所愛，只要盡力我就不會后悔。”

所以，她不需要擔心太多，無論發生什么，自己都是跟她站在一起的。

說完，陸堯也不等她反應過來便起身離開了房間。

玉明宛掐著手心，甚至察覺不到指甲鉗進肉里的痛感，耳邊都回蕩著陸堯所說的話。

可心里的慌亂卻更重了幾分。

什么叫做“有限的時間”？

陸堯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她，跟與藥王谷毫無關聯的夢魘蠱有關嗎？

外間茶室。

陸堯剛走出了幾步便忍不住附身咳嗽，隱于暗處的白溪連忙跑來扶起他。

“少主，您怎么樣了？是那蠱蟲又發作了嗎？”

他急得抓耳撓腮，“如果之前聽老爺的話早早回去的話，少主哪里需要承受這些痛楚，為了一個女人這真的值得嗎！”

白溪不理解。

陸堯手拂過唇間，一點殷紅的血跡落到了骨節分明的指節上，讓人看得心疼。

“這樣的話莫要再說，若是被宛宛聽到了，我拿你是問。”

白溪咬著牙扶他離開醫館。

陸堯再度吩咐道：“接下來你去血蝶閣帶些人出去，日夜監視皇宮動向，一旦皇帝有任何行動，立刻派人來通知我，不得有誤！”

宛宛沒有告訴他與皇帝商議了什么，才使得后者心甘情愿讓出白玉靈芝。

但可想而知，像皇帝這種身居高位的人，如果沒點好處的話，是絕對不可能割舍手里所得利益的。

既然宛宛不愿意讓他繼續參與那些危險的事情，那就……暗中為她保駕護航也是極好的。

……

衛云澹的身體越來越糟糕，太醫來問診后的臉色也是一日比一日差。

這與先前所得知的水痘情況完全不同，沈悠悠只能待在府里照顧孩子，連吃飯休息的時間都顧不上了。

可反觀以往對衛云澹極其疼愛的衛景珩卻一反常態，整日沉溺于事務之中，連回家的時間都少了許多。

而就在這時，氣急敗壞的沈大人走了進來，“這衛景珩當真是荒謬，他兒子臥病在床不來關懷一二，那玉明宛不過是去了趟皇宮，就火急火燎地趕過去。”

“他當真以為我丞相府是這么好欺負的？”

沈悠悠只覺得一道驚雷劈到了腦袋上，劈得她耳鳴不已，“爹爹，你說什么？衛景珩去宮里找玉明宛了？”

沈大人氣咻咻地說：“那不然呢，這個消息在外都已經傳遍了，為父還能跟你撒謊不成？”

她身子一軟坐倒在地。

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前些時候在生日宴上，他們還很恩愛不是嗎？

以往更是每次衛云澹生病，衛景珩就會舍下事務來陪他，所以她才想到用水痘這一法子阻止衛景珩生出別的心思。

沈大人冷聲道：“這件事情因你而起，你該學會自己解決了。”

“當年你不是做的很好嗎？”

沈悠悠眼前一亮，是啊，她當年都能讓玉明宛如同喪家之犬被趕出衛府，現在依然可以這么做。

她拍拍衣裳上的灰塵起身，告別沈父屏退下人；來到衛云澹的床前，靜靜看了一會兒。

許久，沈悠悠嘆了口氣，“云澹，你不要怪娘，只要這么行事就能讓玉明宛徹底跌落神壇。”

“而且你身為八皇子的后嗣，她定然不敢將你怎樣！”

衛云澹燒得小臉通紅，哪里聽得進她說了什么。

沈悠悠看著揪心，卻還是忍痛叫來信得過的侍衛，說：“接下來你按我說的去做，務必秘密將云澹送到玉明宛身邊，但定要確保他的安全知道嗎！”

等侍衛前腳離開沈府，沈悠悠就去換了身衣裳與妝容，一路跌跌撞撞往衛府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