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阿良，你今天都扶乩第三次了。”

山道。

一個白衣書生傳音跟身旁鏢師裝扮的武夫說道。

“別說話，看卦象。”

黃良臉色有些沉重。

因為從出發那天起，他就每日都在扶乩。

但是卦象卻是一天差過一天。

到如今，離那巫溪山只剩一日路程的時候，卦象甚至都快演變成“大兇”了。

樂安瞧見黃良臉色有些難看，思慮再三，還是傳音解釋道：

“阿良，其實你這種謹慎的行為也沒錯。但是煉氣修行，本就是大道爭鋒，哪能一點因果都不沾，一點危險都懼？”

“再多說一嘴，其實在我看來，你的資質雖然算不上好，但進境也不至于如此之慢。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你這性子太過謹慎了。”

不，其實是我懶，我不想996修仙……黃良收了扶乩用的道具，起身。

也沒覺得樂安說的有什么不對，畢竟要不是真正的朋友，也不可能在修行這種事上提點自己。

“你說的對，走吧。”

反正自己這也只是個分身。

樂安本尊出動都不懼，自己要還畏手畏腳，也太對不住他了。

言罷，兩人再度出發，只是依舊未能施展道術。

……

次日晌午。

巫溪山對面山頭，山間空地之上。

樂安遠遠望著對面的巫溪山，眼神之中水運流轉。

好一片刻之后才說道：“虛虛實實，真真假假，難怪一直沒有被人察覺，若不是你說，我就算是走這經過都發現不了。”

可樂安剛一說完。

兩人一鬼便齊齊抬頭看向天幕。

只見無盡虛空之上，突兀地出現了一盤坐老僧，其面容悲戚肅穆，雙眼緊閉，臉上褶皺好似老樹虬結，手上緩緩撥動著佛珠。

其身后，一道寶象莊嚴的金輪，正在四溢流轉著金光。

正當黃良疑惑的時候，他們準備的底牌李北牧忽地落到了他們身旁，沉聲道：

“這僧人是西方佛國的枯榮圣僧，乃是天下有數的飛升境，因為他修的《榮枯經》，這天下，怕是沒有人活的比他更長久了。”

“枯榮圣僧？他突然顯現法相做什么，難不成又有冥界鬼物破界？”

樂安疑惑道。

“阿彌陀佛。”

枯榮圣僧念了一句佛偈，聲音響徹青冥。他睜開雙眼，俯視眾生。

目光之中蘊藉著留戀。

“天地無常，修佛不如無佛，今日貧僧，便走這第一遭！”

“這是什么意思？”

樂安神色震撼，他隱隱之間察覺到了不對。

可下一瞬，枯榮圣僧便用實際行動回答了他。

只見這位老僧緩緩站起，轉身，看向更遠的虛空，隨即一步踏出，步步生金蓮，空間延展，一條由金色蓮花鋪就而成的金色大道蔓延而去，所連接的盡頭，赫然是一條虛無長河。

“觀身不凈。”

“觀受是苦。”

老僧赤腳踩著金色大道，一邊口誦佛經，一邊走向大河。

可還未等他靠近，一身法相便開始寸寸碎裂。

隨即天地之間陣陣雷鳴響起，響徹云霄，很快，一朵朵血云出現，遮蔽大日。

“這……這是，圓寂了！”

李北牧呢喃道。

黃良下意識問道：“你怎么知道？”

李北牧依舊看著天上的血云，四周雷鳴依舊還未消歇。

“天地起雷鳴，血云蔽大日。這是飛升境強者死去時，才有的天地異象。”

“什么？！”

飛升境……就這么死了？

說完李北牧扭頭看向幾人，眼神復雜，“阿良，樂安，我恐怕得回去了，這枯榮圣僧就這么圓寂了，天底下恐怕會有大事發生……前所未有的大事，我得回師門去看看他們怎么說。”

“好，這次計劃……取消！”

樂安咬牙道。

就在異象剛剛出現的那一刻，他就莫名有了一種恐慌，極度的恐慌。

黃良見他倆都已經決定，道：“好。”

說完，李北牧化作一道劍光沖向天際，隨后筆直向西，宛如一道金線。

“我們也先回去。”

樂安說完大袖一揮，直接將黃良和柔娘卷走，隨后身形化作云霧消散。

……

等黃良再度睜眼之時，已是回到了良山。

去時走了五天，回來卻只是須臾。

天地之間的異象還未消散，血云依舊橫空。

黃良看向臨安城的方向。

只見上次出現的那位紫袍道人，又已現出法相，盤坐城頭，背后臨安城內，偶有一道道流光飛起，四散而去。

“剛剛那是在嘗試破界飛升嗎？”

黃良問道。

“等會說，我先嘗試一下看能不能收到上界的消息。”

說話間，樂安取出一個透明圓球，伸手握住，朝其注入一道神念，隨即捏碎。

做完之后，他長吐了口氣，坐在了石椅上，又隨手布下一道禁制。

這才說道：“不是飛升。”

“這天底下，早就不能飛升了。”

黃良點點頭。

“你不驚訝？”樂安疑惑道。

不管是哪個煉氣士，在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恐怕都會驚訝萬分吧。

黃良苦笑道：“現在這個時候，就算你說你活不長了，我都不會驚訝。”

“什么烏鴉嘴。”

樂安解釋道：“原因未知，但其實早在三千年前，人界和天界之間的天門已經合上。自此，人界已經再無法飛升。”

“那你又怎么下來的？”

黃良疑惑道。

“這是另一種情況，待會再解釋。”

“人界在這無法飛升的三千年里，積攢了一大批天賦，境界都絕倫的飛升境，像你認識的李劍神和談掌教，和剛剛圓寂的枯榮圣僧，都是，而這一類人，被單獨劃分出了一個境界。

叫做絕巔。”

“另外，天門關閉之后。三界運轉規則也發生轉變。自此，無論是從天界下凡的仙人，還是從冥界過來的修士。

都會被壓境至飛升境。

換句話說，他們那批絕巔修士雖然沒法飛升，但只要是在人界之內，他們就是無敵。”

“至于你說的我為何能下凡，那是因為天庭之內連接人界的天井，也叫天柱，并沒有關閉。只要你能讓天庭應允，走正規的路子，都能從天庭下來。”

“那你們下來之后，還能從天井回去？”

樂安看著黃良，鄭重道：“據我所知，已經不能了，除非再開天門。”

“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