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明天要我去當導游?我就一打雜的小廝,哪有那能力啊!”路明非驚了,原來蘇小酒找他是為這事。
蘇小酒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滿眼哀怨、有氣無力地道:“我這也是沒辦法嘛!誰知道怎么就病得這么突然、這么湊巧呢呢?我早上還好好的,眼看到了大景點白帝城就急性感冒了。我到現在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幸好這次有你,你會幫我的,是吧?”
這妞的魅力實在有點強,路明非有些頂不住,他支吾道:“可我完全不會當導游啊!導游對演講能力組織能力要求很高的吧,可你知道我當初在學校被逼上臺湊數演講的時候就說了兩句話嗎?”
“沒關系,我都準備好了,給!”蘇小酒給路明非遞了一本小冊子。
路明非接過來一看,是《奶媽團旅行社路傻瓜式導游培訓入門指南——三峽旅游線篇》,大致翻了翻,里面有各個景點的大致介紹,都直截了當地以話術形式呈現;還有一些游覽路線推薦,具體到停留多久看點什么都有說明。
“這……這,你們公司怎么會準備這種東西?”路明非驚了。
蘇小酒噘噘小嘴,道:“沒辦法啊,咱們公司業務發展太快,老板又摳摳搜搜的,一直招不到新員工,事多人少,我們這些老人就只有賣命干活咯。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之前是在檔案室干數據清理的,最近才突然調來當導游。我那時候還不是人狠話不多,但學了這本培訓手冊,一下子就能干好了。這里面還是有東西的,只要記憶力好,背了復述就能OK一大半。你記憶力怎么樣,就背一個景點的內容應該沒問題吧?”
“還行吧……”路明非點點頭。
蘇小酒笑道:“那就這么說定了!你明天幫我帶隊導游,我給你補一天工資!”
“好吧!”路明非硬著頭皮答應。
深夜,路明非一個人在房間看著白帝城導游的培訓資料:“白帝城位于重慶奉節,是長江三峽的西端入口,地處瞿塘峽口長江北岸白帝山上,東望夔門,南對白鹽山,西臨奉節縣城,北倚雞公山。最初為西漢末年公孫述所建,以其字命名為子陽城,因城中一井常冒白氣,宛如白龍,便借此自號白帝,并更城名為白帝城。后因此處地險城固,歷朝多有事跡,劉備在此托孤、諸葛亮在此擺八陣圖、李白杜甫在此游歷定居、宋蒙在此拉鋸戰……白帝城也經歷代整修,現今保存完好的主要就是就宋、明時期的,至于公孫述的城池,據說早已沉入江底了……”
看完之后,他又選擇了其中的一條推薦線路,船靠岸后,從白帝城瞿塘峽景區的北門進去,然后一路游歷鐘樓、參觀夔州非物質文化遺產館,再經風雨廊橋正式進入白帝城的島,參觀上面的明良殿、白帝廟、托孤堂、武侯祠、碑林、八陣圖等景點,最后再去對面的瞿塘峽看看三峽之巔。
任何有趣的事情當玩樂的時候就會很有勁、很興奮,可一旦變成職業就會讓人心煩意亂,路明非想著明天的事項感覺頭皮發麻。希望游客們別整出什么幺蛾子吧!
而他不知道,就在此刻,那些游客全都集聚在對面的蓋茨房開起了會議,化名蘇小酒的酒德麻衣也在,她目光如電、精神抖擻、神情嚴肅,哪里是生病的狀態。
“根據可靠消息,卡塞爾學院已經找到白帝城真正的水八陣遺址了,并開始破解其中的煉金矩陣了。我們明天必須完成旱八陣的破解,搶先一步進入城內,龍王的秘密還是必須要掌握在我們自己手里。”酒德麻衣道。
“好的,酒德理事。旱八陣的破解我們已經進行很久了,基本上完成了,但我們缺少一樣重要的東西——鑰匙。”法希姆答道,他是團里惟一的外國游客,三十歲左右,一副學究模樣,平時不茍言笑。
“鑰匙?”
“就是高等龍族血統的血液。青銅與火之王是戰爭之王,祂喜歡用血煉的方法設煉金矩陣,我們必須要極高龍族血統的血液滴在陣心才能破解陣法。其實本來是要祂本人的血液的,但大陣經過了這么多年已經失去了部分效用,現在只需要血統純度夠高、高到讓陣中活靈認可就可以輕松掌控陣樞了。”
“原來如此,那卡塞爾學院找陳家借‘鑰匙’其實就是要用他的血液嗎?”
“應該不是的,如果他們真的借到陳家的鑰匙,也許他們甚至都不需要用到血液了。”
“怎么說?”
“那個男孩簡直是煉金史上的奇跡,他就是陳家為破解煉金矩陣而設計出生的。他之所以被稱作‘鑰匙’,不是因為他的血液能打開一些血煉陣法,而是因為他本身就有一種詭異的能力——他能打開世界上任何的門!”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就是能打開世界上任何的門,不管是普通的木門鐵門防盜門,還是閥門陣門,他發動能力都能打開。這也許是某種未知的言靈或者煉金秘術,簡直達到了法則的程度。”
“所以說我們在這里忙活這么久,人家只需要找到地方說一句‘芝麻開門’就可以追上我們的進度了?真不知道老板雇你們這群技術組有什么用!”
“額……那也不至于,水八陣沉在水底,他們很難直接找到陣樞的,需要一個陣一個陣慢慢破。而我們旱八陣直接破陣樞就好了,來得及的,肯定是我們先。”
“好吧!明天我們還是按原計劃分頭行動,我們去監控卡塞爾學院的進展;你們帶咱們的太子去旱八陣,找機會借用一下他的血液打開陣樞,然后護送他進入尼伯龍根。咱們太子可是S級,他的血液應該達得到活靈認可的程度吧!”
“那肯定啊!以少主的血統純度肯定綽綽有余。”
次日一大早,路明非就帶隊出發了,他們兜兜轉轉一上午,游了個大概。午飯過后,天色忽然陰沉無比、烏云密布,其實今天的天氣一直不好,天一直都是灰蒙蒙的,天氣預報也說今天晚些時段可能要下大暴雨,果然,這雨好像馬上就要來了。
路明非隱晦地對游客們提醒要不今天的旅行就到這兒,反正核心景點白帝廟什么的都看過了,眼看就要下暴雨了,要不還是回去吧。
但游客們完全不買賬,他們熱情高漲,說沒事兒、不就下點雨嘛,夏天的雨來得快去得快,沒關系的。那個叫法希姆的外國哥們尤為亢奮,他大聲嚷嚷說核心景點哪有參觀完、八陣圖都沒去呢,他還說他可是諸葛亮的粉絲,對孔明石兵八陣退吳兵的故事欽佩不已、對白帝城八陣圖景觀神往已久,而且他最近正在研究一個課題、討論英國巨石陣與這個石兵八陣的關系,所以這八陣圖他今天怎么著也要去。
路明非只得帶他們過去,果然沒過多久,浮云便難負重雨,盡數傾盆倒了下來。一群人連忙簇擁著他去避雨,慌亂之間搞不清方向,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座無名小廟前。
這座小廟似乎是不對游人開放的,外面拉有警戒線。游客們卻視之為無物,拉著路明非就要往里面去。
路明非阻止道:“咱們這樣進去不太好吧,這里寫的重點文物保護區域,禁止游人入內,我們進去算違法了吧。”
“沒事,此一時彼一時也,現在這么大的雨,據說還會有山體滑坡的預警,附近也只有這兒能避避,咱們進去也可以算緊急避險的。”法希姆說著就去開門了。
路明非滿頭黑線,誰說歪果仁素質就好上天的?這家伙之前叫得最歡,眼看要下雨還是一定要來參觀,現在沒地方避雨了就要闖禁區,還美其言曰緊急避險?
“沒事的,這個廟我知道,不是真正的重點保護文物,而是仿古的景觀。只是后來這里出了個奇怪的意外事故,景區為了防止不好影響,便以重點保護文物的名義封了起來。我叔叔以前在這個工作過,這些是他告訴我的。”王靜,團里最安靜的小姐姐陰惻惻說道,她面不紅心不跳、張口就來。
路明非不知真假,看著附近陰沉靜謐的環境,有了不好的想象,于是怯怯問道:“什么奇怪的意外事故?”說實話自那次遭遇餓狼襲擊后他就有點成了驚弓之鳥,所以除了這次在大堂弟路鳴澤的攛掇下來跟團旅個游外、整個假期都沒怎么出門。畢竟他知道現實可不像手機里的橫版游戲那么簡單、可以輕松通關,他那次要不是有小惡魔路鳴澤的作弊可能早就涼涼了,而現在小惡魔已經沉睡了,他應該暫時作不了弊了,僅憑自己全60剛及格的出新手村戰力想必是不夠看的。
“白帝城名字的由來導游你肯定知道吧。”
“知道啊,之前不是我給你們講的嗎?據說公孫述在城中看到一股龍形白氣騰空,其部下以為祥瑞,勸進稱帝,號白帝,并改城名白帝城。”
“那次奇怪的意外事故其實是這樣,據說有一個小男孩在這里真的看到了那種白氣,以為是什么怪獸,被嚇得心臟病犯了,沒搶救過來。那個小男孩的父母鬧得挺兇,上了報道,引起一些游客湊熱鬧、八卦說這里確實有一條作惡的白龍,建這個廟給它驚動了便出來害人。”
“荒謬,你們中國人不是唯物主義、無神論者嗎?”法希姆道,“我覺得這種白氣多半只是一種特別的霧,屬于氣候現象。”
“嗯,專家也是這么說的。”
“走吧走吧!既然不違法就進去吧,你們有句俗話怎么說的,嗯,‘大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若是就因為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不進去而淋雨感冒的話,也太愚蠢了吧!”法希姆道。
“好吧!”路明非點點頭,又對法希姆道:“法希姆先生,你中文還挺好的。”
眾人走進小廟,才發現別有洞天,與外面看起來小巧的外形不同,里面實際的空間竟是極大,應該往地下挖了一些的。
這種類似地下室的環境十分幽暗,視線很不清晰,路明非讓游客們注意安全,就在外圍等雨停就好了,不要隨意活動。他們開始都答應了,和路明非一起就靠在門邊休息,可后來有人覺得實在太無聊了,說想轉轉,便由他們去了。
路明非呆呆地望著外面連成瀑布的雨水、聽著噼里啪啦的雨聲、聞著潮水霉腐的味道,也覺無聊,昏昏欲睡。
這是那個人如其名一向安靜的王靜突然來找他搭話,她直勾勾地望著路明非的眼睛、有一茬沒一茬地低聲說著奇奇怪怪的話,路明非根本沒聽清,反而愈發犯困,便真的睡著了。
“開工吧!言靈成功了。”王靜擦了擦額頭的虛汗了,她已經熟練掌握言靈·催眠很多年了,一般對方若是沒防備,她可以輕松成功,可這次居然廢了這么大的功夫。
“辛苦你了。”法希姆淡定地點點頭,簡單道。他恢復之前嚴肅寡言的學究模樣,不再那么多騷話。
“話說我們為什么要花這么大功夫既要少主來幫忙又要瞞著他呢?”一個組員問道。
法希姆依舊淡漠道:“不要管那么多,老板的命令,我們只要執行就好了。”
說罷,他地走到一處角落,熟練地規律地拍了拍幾塊墻磚,一個向下的秘密通道突然出現。他們留了兩個人守在上面,其余六個人扶著路明非到了下一層。
這一層更加寬廣,簡直像一個大廣場,只是這廣場上亂石嶙峋、溝塹縱橫,顯得十分荒涼。法希姆引著眾人左拐右拐向廣場中央走去,那里有一根高聳的青銅柱子。眾人個個神情嚴肅,緊跟在法希姆身后,每一步都別無二致,不敢有絲毫大意。
“這里才是真正的八陣圖,也是諾頓的煉金矩陣遺址,據說當年諸葛亮就是靠改造它足足坑殺了上千追擊的吳國精銳混血種大軍。”法希姆道。
“太奇妙了,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理,明明外面看上去只是平凡無奇的石堆,進入之后竟有這么多變化,那些幻象簡直跟真的一樣!”王靜感嘆道。
法希姆道:“不要大意!八陣圖虛實變化、龍王有將精神力轉化為元素的能力,假的未必不可能變成真的。”
王靜不敢再說話,屏氣凝神,跟著前進。
八陣圖外圍到中心的銅柱處,不到五十米的距離,他們卻走了將近20分鐘。
眾人圍著那根古樸的青銅柱,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這個柱子了,可還是感覺無比震撼,泛銹的銅壁泛著幽深的青黑微光,上面有龍行蛇走的詭異文字、簡陋重復的原始花紋,顯現出渾厚悠遠的歷史氣息。
任何人看到它,即使不明所以、不懂文字花紋的具體意思,但只要一眼,總會感受到時光的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