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走出不久，辛又就聽到了身后傳來一陣馬蹄聲。

季贏竟然又跟了上來。

“你怎么又來了？”辛又無奈。

“我想起來了！我來可不是幫你的！”季贏仰著頭說道：“我是受我老爹，也就是晉國六卿之一、上軍佐的命令來監(jiān)督你們的！”

“監(jiān)督我們？”

“是啊！萬一你和這個小胖子跑了呢？萬一你們投敵了呢？沒有我們趙氏監(jiān)督怎么可以？”季贏固執(zhí)地問。

辛又無奈：“罷了，你就恢復(fù)男子的裝扮吧，不然真的不方便。”

“好的！”季贏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辛又又說道：“還有啊，少說話，要不然別人會識破的。”

“沒問題！”

尋找木羅天的隊伍，在一個詭異的氛圍之中出發(fā)了。

辛又一路都在沉思，他總覺得這件事情下面，似乎還隱藏著一些細節(jié)，自己并沒有發(fā)現(xiàn)。

榮轍和榮軒兩兄弟，只跟凡乜比較相熟。

但是凡乜一臉的愁容，根本沒有心情和他們聊天。

而季贏一直想說話，可是卻不敢開口。

沒辦法，辛又告訴她，只有她牢牢閉嘴，辛又才會給她那種真正的馬鞍。

她那個小板凳，只是樣子貨。

為了馬鞍，季贏忍了！

其他人國人，也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很快隊伍就來到了青河和伊水交界的地方。

東由伊水，西為洛河。

這一片廣袤的地區(qū)，就是伊洛之戎活動的范圍。

伊水自西南向東北流入洛水，然后匯入黃河，一直向東。

再繼續(xù)往東，就是一片平坦的通道，可以進入鄭國了。

“辛君，前方就是揚拒之戎活動的地界了。”榮轍說道：“他們的關(guān)系，和伊洛之戎一直時好時壞。”

“我們得派人去戎人的地盤打探一下了。”辛又道。

這樣的事情，自然是凡氏最為擅長的。

幾個機靈的凡氏子弟，拿著浦邑的令符，喬裝打扮成了商人，先行離開了隊伍。

而辛又等人，則去了附近的一處都鄙——也就是野人聚集的地方。

這里名為伊鄙，大約有五千多口人。

眾人來到了伊鄙，拿出了凡氏制作的假的符令，裝扮做了秋邑的學子，進入了伊鄙。

伊鄙的鄙師，名為都南，是一個熱情豪放的中年男子，人長得相貌堂堂，頗為不凡。

聽聞他們是秋邑去鄭國的學子，十分的熱情。

“秋邑的邑大夫榮江，可是我的老相識了。”都南笑呵呵地將幾人引進了伊鄙的鄙所之中。

算是這里的鄉(xiāng)政府。

“你認識我……們邑大夫？”榮軒好奇。

“是啊，老相識、來相識。”都南笑道：“年輕之時，還曾一起田獵。”

“原來是我……們邑大夫的故人。”榮軒拱手道。

都南道：“伊、洛之間的這些城邑，沒有幾個我不認識的。你們有什么事可以盡管來找我！沒問題！”

“真的？”季贏忍不住反問，她十分高興，有此人在此，何愁找不到木羅天？

辛又瞪了她一眼，她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知道自己做錯了。

都南老神在在地說道：“是啊……就說那三戎的頭子，前不久還從我這里路過，給我?guī)砹艘恍┮柏i肉，可是真不巧，上一頓剛剛吃完。”

說罷，他還摸了一下嘴巴，好像意猶未盡一般。

辛又覺得此人滿嘴火車，十分不靠譜。

不過榮軒和他聊得開心，辛又也不好打擾。

“原來如此，那我們有些事可要勞煩鄙師了！”榮軒道。

都南擺了擺手：“小事、小事，你們有什么事可以盡管找我，這王畿內(nèi)外，王侯將相，我不敢說全部認識，但是就附近的這些卿大夫，與我都是舊相識。”

“可是我們要去鄭國了。”辛又道：“不知道鄙師，認不認得鄭國的那些卿族，也好給我們行個方便。”

“鄭國？子產(chǎn)知道嘛？與我曾共商國事，鑄造刑鼎。”鄙師都南一臉自豪：“鄭國七穆，有四家與我有舊交。”

“嗯？那另外三家呢？”

“哎……游氏和印氏，因為我鬧崩了，我不敢再聯(lián)系。還有一家……哎！不提了，都是和一些女子的往事。”都南一臉滄桑的樣子：“哎……女人啊……”

辛又差點沒被水嗆死。

這人不過是一個野鄙的鄙師，怎么可能和他說的那些人有交集呢？

還裝作一副風流浪蕩子的樣子。

難道他被鄭國七穆的女兒看上，非得追著他？

鄭國七穆，那可是晉國六卿一般的存在。

會和野人相熟？還能發(fā)生男女之事？

榮轍似乎也看到了這人的面目，于是冷聲道：“君子可知，我聽聞伊洛之戎的首領(lǐng)木羅天最近出現(xiàn)在了這一帶，他有沒有騷擾伊鄙？”

“木羅天？！他敢！”都南怒目圓瞪：“實不相瞞，我之前說的豬肉，就是木羅天專程送來的！只不過那小子沒呆幾天就走了。”

聽到這里，眾人面面相覷，都開始搖頭了。

木羅天是誰？

他可是伊洛之戎的王，會給這個家伙送野豬肉。

連榮軒也覺得有些不靠譜了，不想再跟這個人說話。

看到可能會冷場，辛又繼續(xù)問道：“都君，這里離揚拒之戎的地盤，已經(jīng)很近了吧。”

“是啊！不足五十里的山嶺中，就是揚拒之戎的地盤，不過你們放心，有我的令符，他們不敢拿你們怎么樣！別的不說，就是伊水這一帶的戎人、野人、國人沒有一個不賣我面子的。”

辛又一陣頭大，這家伙說話可太會給自己貼金了。

說實話，在來到這里之前，他根本沒聽說過都南的名字。

可見這人并不怎么出名。

“我說……都君，這揚拒之戎和伊洛之戎的關(guān)系如何啊？”辛又問道。

“他們兩家的關(guān)系？時好時壞吧。聽說最近又要結(jié)盟了，沒怎么打。但是到了明年就說不定了。”都南道：“對了，你們是從秋邑來的吧！有沒有商人啊？我可以跟你們做一筆生意啊！”

“額……他是商人。”

不知為何，眾人都將凡乜推了出去。

凡乜從一進來，就一直沒有開口，似乎在有意躲著都南。

都南一看到凡乜，眼前一亮：“這個小胖子？去鄭國做生意，有前途啊！不過去鄭國一行，路途漫漫，你們怎么能熬得過去呢？”

“我們……還行。”凡乜支支吾吾地說道。

“嗐！你看你！才多大年紀！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忍著！什么叫還行呢？我看你面色紅潤，精神卻萎靡不振，顯然是缺了我這一劑良藥啊！”

“別……我們不缺啊！”凡乜臉色十分古怪：“鄙師，時候不早了，我們還得休息……”

“哦哦哦……明白明白！”

都南用一種奇怪地眼神看著眾人：“諸位，來到我們伊鄙，自當有最好的服侍禮待諸位，稍等一下，馬上就來。”

“別啊……”凡乜想阻止，可是都南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了。

榮軒湊過來問道：“凡君，你認得這人？他是賣什么藥的？如果好的話，我們秋邑也要一點。”

“是啊，什么藥？我們趙氏也需要一些藥材。”

“哎……他的藥……”凡乜看著榮江和季贏：“來了之后，你們自己看吧。不過有一點我倒是想說，他所說的那些事，有八成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