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人大會結束后,已經到了傍晚。
離和戎人相約的時間,還有一整天!
辛又準備在今天夜里,解決掉一個大問題。
那就是在辛邑北面烽火臺之中,盤踞的那群戎人。
他們算是戎人的信使,頭領正是戎人首領木羅天的弟弟木行日。
為了不讓自己的計劃暴露,必須先將眼皮底下的戎人都控制起來。
能活捉最好,不能活捉至少要殺掉!
所以辛又選擇去見一個人。
一個讓辛邑所有人都膽寒之人。
孔肆。
辛又心里默念著這個人的名字。
當他穿越過來的那一刻,其實就見過這個人。
辛又本人的記憶,是從一片樹林中開始的。
披發之人、短刀、紋身、血、嘶喊聲……
以及一個巨大的黑影。
這是之前那位辛又沖到戎人大本營時的情形。
一群戎人圍著這位邑大夫,一邊嘲笑,一邊用長短不一的刀戈向他攻擊。
很快,這位沖動的情種大夫就陷入了絕境。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從天而降,救出了辛又。
這個人,就是孔肆。
孔肆住在辛氏聚居區的角落,一個小小的茅草屋之中。
他并非辛邑的國人,只能算是辛又的家臣,所以沒有資格參加國人議事。
辛又很快來到了孔肆家門口,卻站在了這里,沒有直接進去。
說實話,對于這個人,辛又也有點拿不準。
孔肆是自己父親辛無病收留的,在辛無病去世之前,也只聽從辛無病一個人的命令。
這人是從哪里來的,什么出身,沒有人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他很會殺人。
用辛邑后世的眼光來看,這人必然是一個職業的殺手。
曾經有一小群戎人襲擊辛無病的車隊,辛無病大驚。
那孔肆手持弓箭,張弓搭箭一氣呵成,六支箭矢飛出,全部射中對面戎人的咽喉。
剩下的戎人轉身就跑,那孔肆駕車追趕。
一邊駕車,一邊用弓箭射擊。
弓箭射完之后,就用車廂中準備的一袋石子投擲出去。
石子劃破空氣,發出陣陣破空之聲,將那些逃跑的戎人一一打倒。
此時,那些戎人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
孔肆這時候手持利刃,將他們的頭顱一一割下。
交給了辛無病。
嚇的辛無病生了一場大病,兩個月才痊愈。
從此,辛邑之人知道了這家伙和正常人根本不一樣。
他放佛就是一個殺人的工具,或許是殺的人多了,孔肆的臉上都帶著一些死氣,終日面無表情,和常人也不說一句話。
辛無病死后,叮囑孔肆保護好辛又。
當辛又魯莽的沖進敵營之后,孔肆想都沒想,沖進敵營將辛又救了出來。
然后他將渾身是血的辛又抱回了家中,留下一句:“還沒死。”
就離開了。
……
這樣一個酷酷的漢子,辛又還真不知道怎么打交道。
畢竟辛無病去世前,只是讓孔肆保護好自己,并沒有說讓孔肆聽從自己的命令啊。
自己能否命令……或者請求這個孔肆為自己所用,這在以后至關重要。
孔肆的院子很破舊,幾根木頭圍起了一圈柵欄一樣的東西。
里面有一個小院子,很干凈,什么都沒有。
再就是兩間茅草屋了,墻倒是版筑打成的,只是年代已經很久遠了,墻角落滿了墻皮。
辛又剛剛踏入院門,只聽里面傳來一聲:“何人?”
“辛邑大夫,辛又。”
辛又站在門前,負手而立,并未再進入一步。
一扇木門打開。
一個熊一樣的男人,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男子的身軀,辛又目測絕對超過了兩米,雙臂很長,雙手奇大無比。
他的雙目露著寒光,面目卻沒有絲毫的表情。
“孔肆見過辛人。”
孔肆冷冰冰地從嘴里蹦出了五個字,然后向辛又行了禮。
面對這個男人,辛又選擇了開門見山。
“我想和戎人開戰!”
孔肆面無表情,但是沉默了一會之后,說道:“打不過。”
辛又送了一口氣,至少還能交流。
“我只想打下那個烽火臺,然后放走一個人。”
辛又站在院子之中,滔滔不絕地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一邊說,辛又一邊觀察孔肆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一直等到辛又說完,孔肆才再一次開口:“有七成勝算。”
“可愿幫我?!”
辛又想拉孔肆和自己一起行動。
“可以。”
成了!
辛又沒有想到,這孔肆還是挺好說話的。
“你需要多少人?我現在就讓邑司馬去挑選精兵強將了!”
“我一人足矣。”
孔肆回答。
“你一個?!”
辛又沒有想到,孔肆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十幾個戎人,雖說不是什么絕頂高手,但是也是訓練有素的戰士。
他們占據著烽火臺,居高臨下,并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所以辛又準備召集至少三十名國人,將這群人一舉殲滅。
孔肆說完,就轉身走進了屋內。
過了一會,孔肆從屋子當中走了出來。
只見他的身上多了一把弓箭,一柄短劍,背后背著四根短矛,腰間掛著一個皮袋子。
“你真的打算一個人去?”
辛又暗暗吃驚,辛邑竟然有這樣的猛士。
“可以了。”
孔肆走出了大門,朝著烽火臺走去。
辛又沒有叫尹榮等人,而是跟在孔肆的后面。
國人們看到孔肆的樣子,紛紛避讓。
邑司馬尹榮裝著膽子跑了過來。
“邑大夫,難道這家伙要和我們一起去?”
對于孔肆,尹榮也很害怕。
辛又搖了搖頭:“不必了,你告訴其余人,除了送信,其他的事情等到明日再坐,免得打草驚蛇……”
然后,辛又跟著孔肆,漸漸走出了邑城。
這里已經是一片平原,可以看到遠處的烽火臺。
“君子留步。”孔肆回頭說道。
“我可不是于你送行的。”辛又道:“我想和你一起戰斗。”
說著,辛又拿出了自己的青銅短劍。
這一次,孔肆的眼神似乎動了一下,不過他還是說道:“我一人,足矣。”
“我為邑大夫,凡邑中戰事,自然奮勇在前……”說著說著,辛又都覺得自己有點臉紅了:“其實只是想見識一下你的本事。”
“好的。”
孔肆點了一下頭。
然后他拿從背后抽出了一根短矛,手臂瞬間一動,向著一旁的樹叢投擲了出去。
啊——
一聲慘叫。
孔肆走了過去,從草叢之中提出來一個人。
那根短矛,從那人的右眼刺入,后腦勺沖了出來。
已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戎人?”
“應該是戎人的探子。”
孔肆回答。
“君子,行至烽火臺百步之外后躲起來。”
“好……”
辛又跟在孔肆后面大概二十多步,伴隨著夕陽,向著烽火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