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彬手捧《蘇世民我的經驗與教訓》，雙腿交疊地坐在沙發上，認真研讀，從中尋找他與時宜溝通地交界點。

手機鈴聲響起，張文彬將書放到茶幾上，拿起手機，看到上面地來電，微微皺眉。他與詹姆斯一直是郵件聯系，視頻電話？

張文彬按下接聽鍵，將手機放到茶幾上，重新捧起書，對于詹姆斯地問候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和。

“哎呀，你這樣什么時候才能說到重點呀！”杰瑞地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杰瑞搶過詹姆斯的手機，看著屏幕上一片灰藍，“老大，老大，老大你在哪？老大，被給我看你家天花板呀，老大，好久沒見，挺想你的。”

張文彬看了眼手機上擠出地大腦袋，聽著喋喋不休的聲音，繼續低頭看書。

“杰瑞，你要是能幫到老大你就直接說吧?！闭材匪垢糁聊欢寄芨惺艿嚼洗罄渚臍鈭?，他是真的不知道這個杰瑞是真不怕死還是天生白目。

“老大，你這樣追嫂子早晚把嫂子追跑了。”

張文彬皺眉，繼續翻看手中地書，但思緒已經被杰瑞地話成功帶跑。昨天時宜知道他就是小時候在沙灘遇到地玩伴后，他能感覺到時宜對他減少了破防，今天早上跑步時，她對他已經很親近了，可為什么中午他又被隔離了呢？

他將這兩天發生地事情都想了一遍，沒發現什么不同尋常的地方，除了早上那個男人。張文彬眸子微瞇，握書的手緊了緊。

“老大，你知道為什么嫂子對你忽冷忽熱的嗎？因為嫂子不想打破現在的環境，現在的生活對她來說是一個很舒服、很放松、很自在的狀態，不管是工作、生活、還是所接觸的人、事、物，都達到了一個平衡。如果又任何外來人想要打破這種讓嫂子很舒服的狀態，那無異于是站到了嫂子的對立面，以嫂子這種關關難過關關過的戰斗屬性，嫂子會把那人直接扔到對立面，與之抗爭。”

張文彬聽著杰瑞的分析，不無道理。

張文彬將手機倚靠著茶幾上的書，看著杰瑞那張胡子拉碴的臉，“你多久沒出門了？”

“??？”杰瑞馬上會意老大是說他沒刮胡子，“我的小寶貝很喜歡這個樣子。”

詹姆斯怕老大誤會杰瑞，趕忙解釋道：“杰瑞養了只烏龜，給它起名叫‘小寶貝’。”

“繼續?！?

一段時間的沉默，詹姆斯友情提醒，“怎么做才能讓嫂子接受老大呢？”

“怎么做都夠嗆?！苯苋鸶惺艿缴磉呎材匪沟漠悩?，“怎么了？我說的不對嗎？這么些年，你們做的也不少，嫂子動搖了嗎？”

杰瑞將頭調轉到屏幕上，對著張文彬說：“老大，像嫂子這樣的縮頭烏龜，你越是逗弄，她縮的越緊，最好的辦法是讓她主動鉆出殼?！?

詹姆斯在旁邊咋舌，很想問一句，‘你這些形容都是從哪兒學來的！’作為一直并肩作戰的戰友，他真的很想友情提示：老大不會容許你這樣說嫂子的。

“你繼續。”張文彬坐直身子，看著屏幕前的杰瑞，認真的說。

“改變環境?！苯苋鹧笱笞缘玫卣f：“要將嫂子從她地主場拉出來，走進你的主場?！?

“不可能?！闭材匪孤氏确駴Q，“這么多年了，總部讓嫂子出去開分校，郵件都發了好幾回了，可都被嫂子以各種方法推辭了。還有集團的團建，嫂子一次也沒去過。”

杰瑞豎起食指，搖了搖，“一個雞蛋，如果從外面打破，它只能是個蛋；但是，如果從里面打破地話，那它就是只雞?！?

杰瑞說出這句話后，詹姆斯擔心的趕忙捂住他的嘴巴，小心翼翼地看著老大，“老大，杰瑞說的話糙理不糙，您看？”

“嗯，就按杰瑞說的辦，具體事宜，你們安排?！?

掛斷電話后，張文彬看了下鐘表上的指針，嘴角上揚，他還記得在沙灘上時宜教他認識鐘表時間地樣子。

一個穿著背心兒褲衩地小孩兒，拿著貝殼在沙灘上劃出各種時間時鐘表地樣子，奶聲奶氣地跟他說：愛胖胖指到幾就是幾點，高瘦瘦指到12就是整點，指到6就是半點。如果愛胖胖指針在兩個數字之間，那它剛剛走過幾點，就是幾點，再加上高瘦瘦所指地分鐘，就是所表示地時間了。

那時地他從小在海邊長大，每天除了上學時被困在教室中那點點方寸之地，其他時間都在沙灘上瘋玩兒，對學習根本就沒概念。

就是那個軟糯地聲音，在沙灘上一遍一遍地給他講時間、列豎式，給他畫漢語拼音，寫各種各樣稀奇古怪地漢字，他才覺得，原來學習可以這么有意思。

在她離開后地兩年，他每天都是第一個到教室，最后一個離開，有不明白的就跟在老師屁股后面一直問，一直問。

在五年級地時候，他終于被爸爸媽媽帶到了屬于‘他’的城市，可是他與他還是失聯了。他根據‘他’給的地址，找尋他的蹤跡，看到的只是一個穿著蓬蓬裙，梳著高馬尾，走路一跳一跳的女孩兒。

那個保護他，教他知識的男孩兒消失了。他的世界再也沒有‘他’，他只能沒日沒夜的學習，這樣，他才會感覺他們還在一起，就像是二年級的那個暑假。

知道高二那年夏天，他看到低年級的那個男生被她過肩摔，按在地上后，他確定，她就是‘他’。那個過肩摔跟二年級的那個夏天一摸一樣。

這也解釋了自己一年的尾隨，莫名其妙的想靠近，看到就會欣喜，看不到就會失落。

張文彬換好衣服走向門口，看著地上一翻一正歪七扭八的毛絨兔子，嘴角上揚。

他換好鞋子，彎腰將拖鞋擺正，將這雙白兔放到鞋柜力的那雙灰兔旁邊，看著并排挨在一起的拖鞋，一臉滿足的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