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門沒鎖，我就自己進來了。”李澤正小聲對店長說。

正坐在椅子上梳妝打扮的店長看到了李澤正進來，快速地瞟了他一眼，又立馬梳起了自己頭發。

“我還沒打扮好呢，你怎么就進來了？”店長害羞地問道。

“啊，那我還是先出去吧。”李澤正轉頭就要走。

“唉，別，別走。”房間里沒有多余的椅子，店長就指了指自己床，“你就先坐這吧，你別走。”

“你叫什么名字？”店長一邊對著鏡子化妝，一邊跟李澤正聊起了天。

“李澤正。”

“我叫隋雨晨。”

兩人無言，沉默了片刻。

“你叫什么名字？”隋雨晨又問。

“我已經說過了，我叫李澤正。”李澤正回答道。

“哦，對不起，我剛才已經問過了。”隋雨晨轉過頭去捋了捋自己的頭發。

“你平時有什么愛好嗎？”隋雨晨問道。

“我啊？我沒事也沒什么特別的愛好。”李澤正笑了笑，“你問這個做什么？”

“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你不想說也沒事。”隋雨晨說道。

兩人無言，又沉默了片刻。

“你長得特別像我喜歡的那個男生。”隋雨晨突然開口。

“我嗎？我長得像誰啊？”李澤正說道。

“就是我以前很喜歡的那個男生。”隋雨晨不停地搓著自己的手，很明顯她有點緊張。

“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隋雨晨紅著臉問道。

“好啊，那你說吧。”李澤正笑著說。

“我一點都不特別，跟這里的人都差不多，出生后就被送到育嬰室了，在那里長到三歲以后，便進了幼兒園。”

“白天的時候，在老師的看管下，小朋友們一起在幼兒園內玩，到了中午和晚上休息的時候，就回到房間的小床上，一間屋子里擺了十張小床，我就在那里度過了三年的時光。”

“你也知道，我們國家的男孩很少很少，但是我比較幸運，在我床的旁邊就正好是一個小男孩，我每天中午都不睡覺，我就喜歡盯著他看。”

“后來再長大一些，上了小學就看不到他了，他去了專門培養男生的學校，我們就這樣分開了，但是我還是很喜歡他，我一直記得他。”

“當時他還是個小孩吧，這你也能說我長得像他啊。”李澤正笑著說。

“反正就是感覺很像。”隋雨晨低著頭說道。

“那后來呢？后來又發生什么了，你都可以跟我說說。”李澤正說道。

“后來？后來也沒發生什么大事，我就像大多數人一樣，上了小學，然后上了初中，上完職高以后就被分配到這里，在這個餐館里做了十七年后，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今天。”

“我的一生好像什么都沒做過，還沒有開始就已經要結束了。”隋雨晨咬了一下自己的指甲。

“干嘛一直背對著我啊。”李澤正小心地問道。

“我還剛才還沒畫好妝。”隋雨晨說道。

“那現在呢？”李澤正問道。

“現在畫好了，但是我一會還要換衣服。”隋雨晨說道。

“那我先出去一下吧。”李澤正說。

“不用，你背過身去就行，我很快的。”隋雨晨說道。

李澤正坐在床上，偏過身子，把臉埋在被子里，“我不會偷看的，你放心換就好了。”

隋雨晨走到衣櫥前，從里面拿出了一件連衣裙，這件裙子上印滿了鮮艷的黃色花朵，穿在身上很修身。

“我換好了，你可以睜開眼睛了。”隋雨晨的左手一直抓著自己的右手手臂，看起來像是很拘謹的樣子。

李澤正看向他，隨即說道，“你穿這件挺好看的，很不錯。”

“可是我還沒找到我那雙鞋子。”隋雨晨看了看腳下的運動鞋皺著眉頭說道，“我記得我有一雙高跟鞋的，怎么找不到了？”

“到底在哪放著啊，我記得我就放在這里了啊”隋雨晨越找越著急，身子搖搖晃晃的。

“你先別找了，你不穿鞋也很好看。”李澤正想上前扶她一下，可沒想到只是輕微碰了她一下，她便支撐不了平衡倒在了地上。

此刻的她就像枯葉，稍微用力就好像要將她折斷一般。

李澤正一只手托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攬住她的雙腿，把她整個抱了起來，放在了床上。

“對不起，麻煩你做這種事。”隋雨晨說道。

“你還是不要亂動了，就這樣躺在床上吧，我陪你聊聊天。”李澤正說道。

“那你能跟我躺在一起嗎？”隋雨晨的眼睛里有七分渴求，三分羞澀。

“可以啊，我們關上燈，一起蓋上被子睡覺。”李澤正說道。

“你有什么夢想嗎？”隋雨晨問道。

“這個嘛，我當然有夢想啊，我有很多很多夢想。”李澤正說道。

“我好像沒什么夢想，我是不是一個特別無聊的人。”隋雨晨又問道。

“不會啊，沒有夢想也很正常，只要能平平淡淡地活著，那就已經很不錯了。”李澤正說道。

“可是我現在連活著的機會都沒有了。”隋雨晨的聲音變小了許多。

“對不起啊，我說錯話了。”李澤正說道。

“沒關系的，你說的都是事實，是我自己的問題。”隋雨晨說道。

兩人無言，沉默了片刻。

“你會唱歌嗎？”

“我會啊。”

“那你能為我唱首歌嗎？”

“唱什么歌啊？”

“隨便什么都行，唱你拿手的就行。”

“那好吧，我就唱一首《老男孩》吧”

“好啊，你唱吧。”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愛著的人啊，到底我該如何表達，她會接受我嗎”

“也許永遠都不會跟她說出那句話，注定我要浪跡天涯，怎么能有牽掛”

“……”

“你唱的真好聽。”

“我快要死了。”隋雨晨流著淚說道。

“別害怕，別害怕，有我陪著你呢。”李澤正把手臂伸進了她的脖子下面，用手挽住她的肩膀。

“要是能早點見到你就好了，現在的話說什么都已經晚了。”隋雨晨已經沒有力氣睜開眼睛了，她現在只能模糊地說著一些話。

“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我還不想死，我還想再多看看你。”

李澤正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更用力地抱緊了她，上面的手不停地撫摸著她的頭發。

李澤正突然感受到一股暖流，是隋雨晨失禁了，隋雨晨立馬也感受到了，于是問李澤正。

“我是不是尿床了啊？”

“沒有啊，怎么可能呢，我沒感覺到啊。”李澤正回答道。

“嚇死我了，我感覺被窩里暖暖的，我還以為自己當著你的面尿床了呢，我都三十五歲了，要是還尿床那可真丟死人了。”隋雨晨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小聲說道。

“放心吧，快睡覺吧，等明天你醒了，我給你做早餐吃。”李澤正說道。

“你知道我喜歡吃什么嗎？”隋雨晨問道。

“我不知道啊，那你告訴我啊，你想吃什么我都做給你。”李澤正說道。

“我想，我想，我……”隋雨晨的聲音一個字比一個字小，呼吸也越來越變得微弱了。

“快點睡覺吧，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李澤正抱緊她說道。

隋雨晨就這樣笑著睡著了，李澤正可能是也有些累了，就這樣一起跟她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