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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小花廳

實習加上結業考試,阮棠公司學校兩頭跑,斷斷續續耗了半個月,搭檔一直是體委,周五考完最后一場,兩人都萎靡了。

“終于結束了,棠姐,要沒你我指定要掛一半,學霸搭檔是不一樣”

阮棠背起包,習慣了他揶揄自己,笑道:“要沒卓哥我也指定得掛”

“今天又約不到你?”

阮棠揚起下巴:“開路,稻香苑”

“又去食堂?下午還是得趕回公司?”

向微給自己批了事假,阮棠有一整天空閑:“不用,明天不是有班聚嗎”

陳卓斜了她一眼,直接拉著她掉頭:“能一樣?走,咱去十里街吃烤肉”

“走不了那么遠,我手頭還有事兒”

“那就東食堂吧,二樓新開了家麻辣拌,聽說爆辣”

“行”,陳卓是典型的‘陽光大男孩’長相,高高大大,笑起來自帶舒朗的氛圍,阮棠不自主地跟著他笑,剛考完是該放松一下:“你怎么這么愛吃辣口的”

“在家不準吃唄,我爸媽三高,吃不了重口。對了,明晚班聚你要先來學校集合不?群里在討論要不要租車一起去,那個莊園位置不好找”

阮棠向來對集體活動不熱衷,但畢業班聚還是不好缺席:“不了,到時候打車去”

“嗯算了,我也不集合了,浪費時間”

兩人一起往東門走,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走出教學樓,初冬的風裹著一層水霧,打在臉上,涼得沁人,吹得阮棠左臂骨頭縫兒漏風,絲絲的癢。

周圍的樹木草叢,都被凍得顏色深了些。考完正好是飯點,來往的學生腳步匆匆,都趕著去食堂吃上新出鍋的紅燒排骨,本來應該凄涼的氛圍被攪得熱熱鬧鬧。

穿過青年廣場,“滋滋,滋滋”,上空的那塊巨大熒屏發出一陣電流聲。

‘大家好,我是文學院向微,非常高興能作為榮譽畢業生回校演講……’

聲音溫軟,一張姣好的面容出現在上面,頻幕上的向微和昨晚的溫婉碧玉不一樣,頭發簡單扎成馬尾,系了小領結,笑起來兩個小酒窩,一身鮮活的的青春靚麗,來往的學生都禁不住駐足欣賞。

“向微誒,好漂亮啊,不愧是歷代最美校花”,陳卓也停下來,夸了兩句,接著說:“她最近老出名了,聽說某位京城富豪,以她追求者的名義捐了一棟影視實驗樓。這才是真富啊,為討美人一笑。”

阮棠看著大屏幕出神,向微身后是扇紅木雕窗,窗外是翠湖,陽光明朗,照亮了桌案上的一株白蘭花……她一點都不想認出來——背景是柳怡江的書房。

昨晚不是說不搭理他么,怎么還住他家

阮棠胃里咕咕響

陳卓講著講著酸上了:“今天校董還專門辦了晚宴要慶祝呢。誒,你說學校也是個勢利眼多的……”

京城富豪、追求者、捐樓、校董辦晚宴。阮棠捕捉到關鍵要素:“你確定是今晚?”

陳卓點了點頭,內部人士小道消息,十有八*是真的。

她暗自盤算,校董晚宴這么正式的聚會,沒個深更半夜應該是不會結束的,正好趁這個機會去取行李。

柳家家大業大,做事卻這么小度量,都不像小說里那樣叫人把她的東西打包了送還回來,還要自己上門去收。一想起自己前幾天還虔誠地往柳怡江書房里塞情書就覺得羞恥。

進了大門,阮棠才后知后覺柳宅有多雄偉氣派,之前一心撲在追求柳怡江上,沒打眼留意過這片背山含湖的偌大莊園,實在是眼界窄了。

崇柳山莊,歷代柳氏家族的宅邸。

這次沒有豪車接送,她沿著細石子路走。

幾棟小別墅像米粒一樣,沿著石子路彎彎繞繞,零星散在湖邊。兩邊園藝精致大氣,每一片枝葉都是豐滿的姿態,還有很大一片花圃,芍藥開的肥肥嫩嫩,團著粉臉在風里招搖。

一切景象都優渥且美好,但光是從大門走到主宅,就花了大半個小時。

住宅是一座五層高的豪華大別墅,阮棠的房間在一樓走廊盡頭,本來是個雜物間,從新婚那晚誤打誤撞,就默認成了她的房間。

房間很小,入眼就是一張大床,鋪著鵝絨被子。裝飾是木制風格,桌椅擺放很講究,透出淡淡的木系沉香味。窗戶半開著,空氣并不沉悶,擺設和自己走之前一樣,只不過床頭柜上的花蔫了。

被子重新鋪過,枕頭下的那兩顆珍珠紐扣沒了蹤影。

應該是傭人當垃圾扔了。

她的東西不多,全部家當收起來只用了五分鐘,好像這一個月的酸甜苦辣,愛與哀矜都是一場白駒過隙的夢。

門口的水池干了,池底沒有淤泥和苔蘚,只有一層薄薄的枯葉,踩上去就碎成渣滓。

結婚當天,父親的戒指被扔在里面,還沒找到,阮棠又下去了一次。這回池底沒有水也沒有魚,但踩碎所有枯葉也沒看見那只素圈的痕跡。

應該又被人當垃圾扔了。

最后她背著包,往書房去。

柳怡江討厭她進自己的書房,但前一個月里,她還是每天偷偷往他的書里塞情話。什么‘來看曇花嗎不看曇花出來也行’巴拉巴拉,當時寫的時候是滿心歡喜,現在來看就是騷擾短信

當初擔心他太忙,沒時間看,現在想來也幸好他太忙,沒時間看。

推門進去,書房空落落的,門口的書架不見了。

又被人扔了?

“夫人,小哥最近在整理書架,東西都先搬到了小花廳”

身后傳來熟悉的低沉嗓音,是阿晉,他和大多數助手不同,從小跟著柳怡江長起來的,在柳家算半個少爺,二人私下以兄弟相稱。

阮棠上個月在柳家吃夠了白眼,只有阿晉照顧過她,對給自己雪中送過炭的人,她向來笑臉相迎:“晉哥”

阿晉還是老樣子,一身整潔的西裝,沉穩周到,說話不卑不亢不逾矩,慢條斯理:“小哥今晚有私人應酬,元盛基金的廖總,九點左右會回來”

阮棠笑容淡了些,繞開他往外走:“你家先生天天日理萬機閱人無數,講了我也記不住,我和他已經離婚了,不用再向我報備”

“先生最近很忙,很少在宅里住”

很忙。不在家住。

阮棠不愿意多想,擺擺手,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晉哥,你以后就叫我阮棠怎么樣?”

阿晉淡淡地看了一眼她擺動的左臂,答非所問:“這款膏藥貼對皮膚不好,熱水貼敷上次給您配的中藥更有效果”

膏藥?味道這么大?

阮棠抬起左臂嗅了嗅

“您左手不保養會落下舊傷,天冷了容易復發,應該固定好。小哥看見會生氣……”

阮棠敷衍答好。

小花廳很大,是一間娛樂休閑室,裝飾優雅,角落擺著兩張臺球桌,燈光明亮,落地窗開著,綢子花簾被風吹得搖搖晃晃。

書架擺在大理石矮桌旁邊,第一層整齊碼放著——幸好來得及時,主人還沒清理到這里。

阮棠挨個把第一層的書翻開,拿出里面的卡片,細細地檢查確認沒有遺漏才合上。等她收完一層,手里竟然積了厚厚一沓,都是上個月的情書。

這么多……

看來自己上個月真是被美色沖昏了頭,說了這么多騷話。

正想著,門口突然傳進來交談聲——“回來這么久都幫你瞞著不報,今天可要狠狠宰一宰怡江啊”

“我看多少有些江哥的私心,想和你多幾天二人世界”

不是有晚宴嗎,這么快就結束了?

阮棠鉆進角落的窗簾后面,透過縫隙看見陸陸續續進來四男五女,都穿著禮服,渾身掛著亮閃閃的珠寶,一群二代子弟。

阮棠草草瞄一圈,一行人里她只認識兩個,一個是柳怡江的刻薄表妹楊伶,另一個是在人群里發光的龔書輝——聯邦今年的千面影帝。

雖然前幾天才見過,但龔書輝今天又不一樣,鉛灰西裝銀耳釘,他自顧自挑角落里的沙發坐下,就在阮棠旁邊,舉手投足都透著‘養尊處優’。

他臉上有團紅暈,呼吸間有一股微甜的酒氣,這放在平時可是難得一見,就算不是粉絲,阮棠沖著這張臉也忍不住朝沙發邊湊一湊。

那邊剩下的八個人還是吵吵嚷嚷,你一句我一句的閑扯,內容單調得很,看來都有點微醺甚至喝高了。

他們七嘴八舌地話趕話,一個熟悉的聲音說:“誒,別,是我讓柳哥保密的。調整好時差再見各位嘛,免得狀態差了,污了你們的眼”

向微一身紅裙,烏發披肩,嘴唇嫣紅,渾身上下散發著性感的美麗,這又和早上屏幕上的青春靚麗完全不同,不說話阮棠完全沒認出來。

美得妖嬈多彩。

“哎呦,就算你狀態不好也沒有男人能頂住”,旁邊的方臉女人羨慕道

“對啊,就比如柳哥”

“你家柳哥哥~”

花廳里充滿了一陣妖里妖氣的起哄聲,向微趕忙打住,舌頭不利索:“可別,亂說,別亂配對,小心讓我家那位聽……”

她一句沒說完,打了個酒嗝,起身往隔壁酒窖去了,一邊走,一邊揮揮手,像是要打空中的蚊子。

“不和你們扯,我先去酒窖了”

“別走啊……”

幾個人又無縫銜接,就著其他話題哄哄鬧鬧,彎彎繞繞說起南城區的地產,阮棠聽了一通下來,云里霧里全是廢話,醉言醉語。

一個新入圈的男idol融入不了他們的話題,獨自坐在矮桌,從書架上拿起一個文件袋,眼里發光:“看我發現了什么!人務處的個人信息調閱檔案。誒!柳哥的前妻是不是姓阮”

‘柳哥的前妻’吸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柳怡江離婚的消息這半個月早就在圈里傳遍了,他們并不避諱:“什么?”

“才離婚那個?不知道,不是捂得緊嘛,上哪兒知道去”

“這兒”男idol揮了揮文件袋“阮。有婚姻合同,還有份她的資料記錄原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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