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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柳哥,別不要我

深秋降溫,飄起了小雨,走在街上就像走進一團凝固的寒霧。阮棠隨便找了家三無旅社住下,房間很小,有股奇怪的味道,看不出哪里有污漬,但就是感覺臟兮兮的。

一天沒吃東西,胃里空泛泛地返著酸水。她看窗外對街的小面館還開著,便裹上浴袍下樓吃面

快十點了,這家灰撲撲的小面館還沒有要關(guān)門的意圖,桌椅都糊著一層油膩的反光。

電視掛在墻柱上,正播著《甜心情書》,兩個大姐倚在吧臺看得投入。她們長得很像,大概40來歲,穿著去年的流行款棉服,心形的胖黃臉,頭發(fā)散落在鼻尖上,眼睛盯著男主角,迷離而深情,臉上滾著兩行熱淚。

阮棠納悶,什么甜心情書都能把你倆虐成這樣?

雨越來越大,劈頭蓋臉地往下淋,該進店躲躲,但店里的氣氛有點詭異,她只站在門口點了一碗牛肉面,便進了旁邊的藥店。

再出來的時候,面館墻上的肥《甜心情書》換成了廣告,面還沒好,后廚傳來抽油煙機的嗡嗡聲。

吧臺后面的大姐并沒有出戲的意思,還是兩眼通紅,滿臉熱淚,視線一路迎著阮棠走進來。

眼神恍惚又迷離,委屈而絕望……

阮棠頂著那對傷心欲絕的目光,撿一個位置坐下,把頭發(fā)擦了擦,她把剛買的膏藥拆了好看看說明書,左臂骨頭隨著動作發(fā)癢,越動越疼。

【娛樂大嘴巴:童話破裂!一月前,早上還在掛科線上苦苦掙扎的大四窮學生,午飯后就一躍成了豪門主母!嫁進了權(quán)勢遮天的楊柳豪族,踏入了萬人追捧柳大少的溫柔鄉(xiāng)!但其人撲朔迷離,不見真容,可見柳少護妻心切。本以為是王子娶了灰姑娘,萬般嬌寵。不料,方才小編獲得猛料,婚內(nèi)出軌!晚間柳公子被拍與新歡街頭親密!英雄救美制服歹徒,怒發(fā)沖冠為紅顏!二人今朝醉臥花下死,卻讓那新婚一月的妻子獨守空房,豪門的愛情竟這么不值一提?詳……】

沒出幾分鐘,墻柱上的電視被換到了娛樂頻道,滾動播放一則花邊新聞,戲劇性的臺詞配著兩張打滿水印的圖片,主持人講得口水亂飛。

面已經(jīng)上桌,阮棠被熱氣熏了一臉。

配圖一張是柳怡江和抱著向微,另一張是自己和那幾個流氓一起被按在墻上。

照片拍得模糊,但明暗分明,向微和柳怡江都很明亮,阮棠暗得分辨不清,打眼看過去,她就被默認劃分成被制服的流氓。

“這年頭啊,三兒上位都搞得大大方方的,男的都壞”

“有錢人不都這樣嘛,我看那原配也不是好東西,還不是個有幾分姿色的窮學生”

“哼,有錢人不都喜歡聯(lián)姻嘛,結(jié)婚才一個月就拴不住自家男人的心,還講什么低調(diào),指不定長得多鬼迷日眼呢”

“那女人嘛,嫁過去也是為了錢。能躺床上吹枕頭風就不錯了……”

“仨都不是好東西……”

……

那兩個大姐眼眶還紅著,但已經(jīng)光速出戲,嘬著牙花子,你一言我一語。

阮棠把耳機聲音調(diào)到最高,草草的吃了半碗面,就回了旅館。

呼……

左臂痛得越來越明顯,她已經(jīng)快痛習慣了,夏天爬山摔折了,傷筋動骨一百天,一直沒養(yǎng)好,成了舊傷。

她撕開一帖狗皮膏藥,原來痛處在手臂后側(cè),看不清,只好鉆進廁所,對著墻上巴掌大的鏡子貼。

自己是閉合性骨裂,本來手臂上沒有傷口的,但鏡子里左臂上卻有一團濃重的淤斑,額角也破了皮。

什么時候弄的?

想著想著,又感覺出后背隱隱作痛,衣服都濕透了,索性脫下上身的兜帽衛(wèi)衣,對著鏡子檢查。

鏡子又小又矮,照不完全貌,阮棠依著感覺照痛處,后腰上赫然幾道血路子,手臂上也有幾條抓痕。這個她想得起來,是提著向微往外走的時候,她給自己薅的。

被貓抓了也會得狂犬病,這女人不剪指甲的?

她忍不住煩躁。

衣服都脫了,先洗澡才對。阮棠把膏藥先放下,水溫涼幽幽的,草草沖了幾下,把頭發(fā)放下的時候,募的瞥見頸后也紅著一大片。

乍一看像是皮膚出血了,她抹掉鏡面上的水霧,細看,是一塊塊指甲蓋大小的紅痕,中間交錯著咬痕,遍布肩頸,順著脊椎往下延伸到了肩胛。

這,這是……

阮棠騰地臉紅了一片,眼前全是早上那場熱烈~纏綿,那些吻痕像是有溫度般的沿著脊柱往臉上燒。

‘往后坐點……’

‘你是狗嗎,別往前爬……’

他早起的聲音還有點低啞,說的話倒是比平時多

這些痕跡看著很新,他什么時候……

【叮咚。10月30日23:01,中央銀行提醒您,有一筆大額資金等待入賬,請驗證收款。】

【叮咚。10月30日23:01,中央銀行提醒您,有一筆大額資金等待入賬,請驗證收款。】

手機里連續(xù)傳出女聲信息提醒,刺耳又清涼。今天不知道已經(jīng)走了多少次神了,阮棠用力甩甩頭。

收效甚微。

昨晚還在溫存,今天就翻臉。

自己就是他一個泄~yu的玩具罷了,免費還倒貼。

后頸上的紅痕刺眼得很,她干脆撿了兩塊膏藥貼上了。

回房打開手機賬戶,界面上轉(zhuǎn)賬金額一長串,這個數(shù)字足以包下阮棠未來十幾年的生活。

柳怡江確實資產(chǎn)豐厚,一個月的合同婚姻就值得上這么多錢。

轉(zhuǎn)賬數(shù)額太大,銀行信息隔幾秒就要閃爍一下,她突然感覺累得慌,把手機調(diào)了靜音甩在一邊。

床有點潮,只好和衣躺在被子上。鼻尖涌進一股廉價洗衣液的香精味,是薰衣草。

她終于知道房里奇怪味道的來源了,廉價薰衣草洗劑混著霉味,很濃很臟的味道——和那人身上的完全不同,但又隱約相似。

按理薰衣草味都爛大街了,和身下的床單一樣庸俗廉價,但那人的味道卻很清雅,像是從小在薰衣草花梗里長出來的一樣,每根發(fā)絲都浸著淺淡的花香,若有若無,和他強勢刻薄的形象完全不符。

阮棠嗅覺很平庸,但她好像能聞到薰衣草床單上的油漬、霉斑、汗液……壓抑悲傷突然回潮,她的眼睛再次失了神,被糾纏混亂的各種味道攪得頭昏腦脹,胸口酸脹得要命。

那么久的歡欣酸澀全是我的一廂情愿,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把我當回事?

就算是玩具,玩兒了這么久,也總該有點感情……

“柳哥,別不要我啊”

天花板細看不得,爬滿了干涸后的細小水痕。

嗡嗡,手機一直在震動

對方掛了電話后,又有幾條信息進來,是柳怡江的助手阿晉:

“夫人,今晚大幅降溫,請早點回宅”

“需要我去接您嗎?”

“需要去趟醫(yī)院嗎?您的手臂不方便,請注意安全”

阮棠看了一眼,沒理他。

不知過了多久,銀行信息還在跳,晃得眼花。

屏幕一熄一滅,反照出一張失神的臉——臉頰凍傷了,有點皴,被淚水沖出了一道溝。

阮棠眼前幽幽地浮現(xiàn)那個被肥皂劇感動得傷心欲絕的面館大姐——大姐抹下一把傷心淚:“他為什么不愛她呀,她付出了那么多……”

一盆冷水潑下,心頭涌動的思緒想驟然冷卻,阮棠猛地打了個激靈,坐起來。

我這是在干嘛?

阮棠你在干嘛呢,不就是被甩了嗎,至于這么纏綿悱惻死乞白賴?何況本來就是契約婚姻,徹頭徹尾的交易,睡在一起只是偶然,那個男人根本沒答應過什么。

我在自憐自抑,演求而不得的苦情戲

自己答應和一個陌生男人結(jié)婚;自己追了他的一個多月,被人閑言碎語做笑料;翻云覆雨一整晚,每次都被當腰踹下床;救了他的夢中情人,還要被當流氓;游魂了一天,還守著離婚證等那個人回心轉(zhuǎn)意……

豬油蒙了心,傻透了。

阮棠覺得自己應該去演忠犬八公,說不定能拿影后。

屏幕還在閃爍,信息一條一條的進。

她壓下那股酸楚,心里暗嘲,自己這是在矯情什么呢,做事就該學學人柳怡江,不能瞻前顧后,下定決定就不要猶豫。

不管怎么活,都難免遺憾,沒必要留戀和后悔。

不要白不要。

她點了收款,想了想,又挑了個紅包回去,和剛才的轉(zhuǎn)賬數(shù)字長度比,短得可憐——99元,頁面上一個大大的雙人相擁的Q版情侶,姿勢就像今天抱著的兩位。

柳公子不缺錢,祝他和白月光不死不休,謝他上個月給自己暖床,數(shù)額多少是個心意

——給柳公子當打賞錢。

一道紅色光影在林木掩映的高速上呼嘯而過,快得只剩殘影,超強動力引擎的聲音破空而來,震蕩著周圍生物的耳膜,但車里的氛圍卻反常的沉默。連扒著椅背一直嘰嘰喳喳的向微也住了嘴。

他們剛從警察局出來,向微身上倒沒有傷,就是整個人慘兮兮的。她偷偷回國,本來想放肆幾天,想沒想到剛?cè)×塑嚕驮馊硕拢叵蚣抑覆欢ㄒひ活D罵,只好按原計劃先去柳宅躲一陣。

阿晉手里的手機屏幕暗了很久,對面遲遲沒有回信。

柳怡江沒有再問,臉黑了不止一度,這款跑車空間不大,他個頭很高,頭頂?shù)搅塑図敚佳劾饨呛苌睿[在松散的發(fā)梢里,雙腿只能往后縮,姿勢并不舒服。窗外的風景很好,但他一路都在揉捏自己的衣角。

他的負面情緒很少外露,煩躁的時候會無意識的捏東西,向微暗中的給阿晉遞了個眼色:誰招他了?

阿晉嘆口氣,還能有誰,無奈的低頭又拿著手機打了幾串消息出去。

向微瞥見對方備注叫“柳夫人”,她知道柳怡江結(jié)婚了,和他親近的人都知道,柳哥雖然女伴換得勤,但感情上一向死水一潭,結(jié)婚的概率更是無限趨近于零。上個月冷不丁就結(jié)婚了,以他的地位既不可能是被迫聯(lián)姻,也不可能是中計,但說是愛情感覺更不靠譜——柳怡江不可能對誰有愛情。

問題出在哪里?

車里氣氛壓抑得要命,這會兒提都不能提,新婚的柳哥沒把嫂子帶在身邊,再加上他這副焦躁的樣子,其中彎彎繞繞向微不費力就腦補明白了。

她攏緊了身上的黑色寬衛(wèi)衣,朝阿晉打探情報:“我那傳聞中的嫂子呢?”

車里空間小,阿晉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么說,說多少。

向微用氣音說:“他和嫂子鬧矛盾了?”

叮咚~鈴聲脆響

回消息了!

向微偏過去一看,是條推銷短信,阿晉看老板抻腿,熟練地補充道:

“夫人說沒事,明天去醫(yī)院”

良久,柳怡江微嗤一聲,按熄手機上的百年好合紅包,順手扔到一邊,淡淡地撂下一句:“關(guān)我屁事”

這欲蓋彌彰的冷淡……罕見

不久,車就進了柳宅,柳怡江一言不發(fā)地鉆進書房,再沒出來。

諾大的別墅安安靜靜

反常反常,向微每次出遠門后來柳家他都會張羅打牌,要么釣魚要么嘮嗑,但這回直接鉆書房了

向微熟門熟路地找沙發(fā)攤住,見阿晉要走,拿手肘戳住他,好奇道:“吵架了?你家夫人離家出走了?”

阿晉無奈道:“離婚了”

“什么,離婚?這不上個月才結(jié)婚嗎”,向微騰地跳起來

柳怡江是赫赫豪門的家主,不需要被迫聯(lián)姻,而且他向來疏離又薄情,雖然女友無數(shù),但能到結(jié)婚的,就絕不可能會那些玩票。

除非動了感情……

莫非真的猜中了?

他轉(zhuǎn)性了?還被心機女人騙了婚?

柳哥會被人騙婚?

向微不敢加深猜想,聯(lián)想到他的反常,皺起兩條細眉,柳哥不會犯這種錯。她還抱有一絲幻想,語氣變得謹慎,:“柳哥提的離婚?”

“……”阿晉搖頭

向微震驚,自己只是出了國,回來怕不是進了平行時空:“柳哥,被甩了?!”

“那女的是個什么西施貂蟬?”

阿晉表情復雜,嘴里含著一句:他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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