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巧啊兄弟。”

“嗯……”

“風景不錯。”

“嗯對……”

周離：“……”

兩人蹲在漆黑的時針上，就像兩只烏鴉，周離想過來這邊針鋒相對，并上演一出但丁追兇手的神秘戲碼。

可沒想到對方好像……完全沒有任何興趣，就像街邊蹲著抽煙的大叔，看到別人煙癮犯了，隨手遞了一根不再說話。

過了半晌。

周離忽然靈機一閃。

他裝作有點心憂的模樣，強裝鎮定，等默數180秒后，這才緩緩開口：“大叔，你要在這里呆多久？”

周離這副有行動、但不愿聲張的架勢，仿佛還疊加著因為大叔出手幫忙，所以不愿連累的模樣。

……

“我呆到12點。”

這紅衣白發男開了口，然后繼續沉默。

12點嗎？

周離下意識松了口氣，時間已經問出，那么其他的旁枝末節，可以在后續交涉中慢慢套出。

“12點啊，那時候這節時針可就是豎著的，你……”嗯？嗯？嗯嗯？

這家伙在用實際行動回應周離，他豁開上身的紅色大衣，整個人如吃餅干的土撥鼠般…抱在時針的尖角上……

“額……”

“我們商量一下，今天我來這是想干壞事，咱們不能分開行動，不然后出手的人，將會面對加強一次的安保力量……”

“所以呢？”男人終于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也12點行動，但我不會跟你說我的任務目標，我對你的任務目標也沒興趣，兩人分開行動，一定程度上幫對方吸引火力所以……你賭嗎？”

“賭？”

“賭這里的老板，先追誰？”

中年男沉思一下。“好。”

兩人達成一致，于是乎，又開始做沉默烏鴉。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時針不斷上揚。

好在這根很長，中年男更好心地遞來一條節繩，他示范了下，卡在腰上，然后像毛毛蟲一樣不斷拱著，連續拱三四下，身體固定住了。

周離有樣學樣，也跟毛毛蟲一樣不斷拱著，結果居然真的固定住了，兩個人一上一下，穩穩地固定在時針上。

……

而此時。

聲影院的大門外，除開一眾排隊的年輕男女，在隊伍的最后方，數十名肌肉猙獰的騎士穿著麻衣，兩兩一對，靜默地等待入場。

而今日的聲影院宣傳海報，用著泉水之神的神恩，這當然不是最初的泉水與愛，但牠繼承了少有的完整權能。

在愛之權能遺落第九地獄之后，牠既是愛神。所以路過的民眾，看著雖然沒穿鎧甲但身型已經暴露身份的圣騎士們……

關于教會成員的怪談，實錘X1。

街對面的修女小姐，她讓騎士們將一只抱過的拉鏈娃娃帶進聲影院，想著完整人員配置不能同時暴露，這間接性的……讓圣騎士們不知所措。

情侶75折、深擁熱吻可得限定小禮品，售票正廳的花童賣著玫瑰，靚麗少女來回奔走，在每一對情侶前面送上水泉祝福。

唯有按著順序，來到最后的隊伍時，她們的臉，很僵……但還是很有職業素養地問著：

“兩位先生……請問您與愛人的名字，我們會附送相伴唯一的美好祝愿……”

騎士A：“……”

騎士B：“……”

“……”

“……”

“好！”

圣騎士們互相配對，咬著牙買票入場，唯有一名年輕的騎士，他下意識回頭，看向修女所在的咖啡廳，在他懷里，還有修女潛入必備的拉鏈娃娃。

但沒多想，他整個人，已經被更加高大厚重的前輩鉗住，兩人生硬地踏入內場。與咖啡廳，仿佛遺串出兩個世界。

……

“還有多久，大哥。”

“咔咔……咔……”

耳伴著機械聲，周離與中年人抱住的時針，幾乎接近垂直地面，但處于針根的周離，根本看不到時間。

中年人蠕動著身軀，將臉正對圓盤，沉思片刻。“還有20分鐘，但我們可以先去聲影院天臺。”

怎么去？

疑問還沒出口，只見中年男人抱住時針，一把解開那節繩，他將紅線繩頭對準聲影院的天臺雕像……嗯對，是泉水之神的等身比例放大雕像。

然后松開手，如泰山般蕩了過去。

周離繼續有樣學樣，但心中還是抱著警惕，提前知會了小丑一聲，并打開低耗能模式獨腳鸛。

但一切都很順利。

周離來到天臺，只見中年人不知從哪掏出一個聽診器？不對，應該是類似聽診器的東西，他在地上東探西探，最后確定在一處水箱旁的地板上。

這是要干嘛？

開挖！

原來教堂的穹頂也是暴力挖穿的嗎！原來教堂上的信仰之躍，也是找一座更好的建筑蕩過去的嗎！刺殺目標如果在最高層建筑的頂樓？怎么殺？

心理活動還沒結束，只見中年人遞來一把小鏟子，周離下意識接過，然后待在原地……思考片刻。

開挖！

不挖不知道。

他這小鏟子還挺強，類似軍工鏟的體型，涂有類似防反光的暗淡涂層，并且挖墻挖地就像挖奶油一樣輕便。

周離越挖越興奮，只見中年人想說些什么，可能是鏟子使用方法不對，但礙于不是徒弟，所以不愿開口嗎？

他想了想，沒留意。

繼續一鏟子一鏟子挖著。

挖到最下面，周離發現天臺下的房間，被附著一層黑色物質，碎裂的磚石還有灰塵，根本沒落到房間里，這或許是聽診器的能力？

他抬頭一看，中年人那邊也挖出了黑色物質，正在不斷對坑洞進行修繕，即使是只用一次的潛入洞，他仿佛也要挖成等邊八角形。

“……”

周離沒管那么多，直接挖出人能通過的大小，就留著力跳了下去。

黑色物質讓他沒法看清房間，所以不知道下面有沒有人，或者有沒有燒開的鍋等危險物品。

“啊！”

“嗯？”

這是一處狹小的單間，空氣中滿是劣質除味劑，周離一腳踩在抽水箱上，另一只腳……踩在一顆閃亮的腦殼上……

成年人的重量，讓無辜者的額頭直接親吻地面，這巨大沖擊使其陷入昏厥，瞬間軟倒在一旁……

“……”

是廁所嗎？

周離抬頭看，天花板完好無損，誰能想到上面有一個剛開的洞？不能掉石沙碎磚的洞，對人卻暢通無阻。

算你倒霉，先生。

他打開門，左右沒人便悄悄溜了出去。以方向感橫定位置，周離快速跑到隔壁，只見門墻上畫著女士簡圖。

這是女廁所……

耳畔能聽見里面淅淅瀝瀝的抽水聲，中年男人走出女廁，神色平靜且冷硬。

只要是沒人，就連女廁都敢闖嗎……

“大哥，分頭行動！”

再不分頭就逾越了。

但人為制造幾次巧遇，還是很正常的吧？

周離暗想著，旋即獨腳鸛全開，仔細感知著中年男人的動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