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兄你的吃相太下飯了，我拿著這小碗感覺有點自卑。”

李落央實話實說，惹得陰寒嬉笑連連，道：“你倒是有意思的很，比武志正庸好玩多了。”

“看在你逗我笑的份上，這個給你吧。”

一個與陰寒手中同樣大小的海碗，被他遞交到了李落央手中，不過里面沒有米飯。

李落央將自己碗中的米飯倒了進去，剛好將碗底遮蓋。

又將自己食盒內(nèi)剩下的米飯全部盛入碗中，剛好盛滿一碗。

“他兩碗能吃掉我一頓米飯，更不要說這些高能量的菜肴了，養(yǎng)他一個怕是要十個人的糧食，還真是二師兄啊。”

“等一下，我不會是穿越到西游記里了吧？”

李落央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表面慈祥的葉天生是唐僧，暴躁易怒的武志是孫悟空，飯量頂天的陰寒是豬八戒，老實巴交的正庸是沙悟凈。

那他就是……行李？

“越想越覺得對勁，這些家伙都想把我分了，我得先把他們分了。”

李落央感覺自己的思緒越發(fā)清楚了，只要把所有威脅自己安全的家伙干掉，那他不就安全了嗎？

他有些熱血沸騰，扒飯的速度越發(fā)快了。

當他放下手中的海碗時，陰寒早已吃完了獨屬于自己的早飯，正優(yōu)雅地拿出手帕擦拭嘴角。

“吃過那么多山珍海味，還是覺得家里的飯菜好吃啊。”

“師兄去過很多地方？”

李落央好奇詢問，陰寒饒有興致地講述道：“咱們的師父可是挑剔的厲害，想要十年份的藥材就只要十年份的，不允許生長期超過一天。”

“想要某個地方生長的藥材，就絕對不允許位置偏離一絲一毫。”

“最關(guān)鍵的是他只要一聞！”

陰寒將筷子橫放在鼻下緩緩劃過，臉上滿是陶醉之色。

“就一定能夠知道那藥材的發(fā)芽時間，乃至生長一輩子，周邊環(huán)境發(fā)生的變化。”

李落央聞言一驚，“只是聞一下就知道？該不會是什么法術(shù)吧？”

陰寒聳了聳肩，無奈道：“誰知道啊，師父他老人家到底是憑借藥性分析出來的，還是有什么神奇仙術(shù)，咱們這些做弟子的怎么可能知道？”

他將盤子海碗放在食盒里，看向李落央笑著說道：“不談這些事情了，你今天有事嗎？不如跟我去外面逛逛？”

“我倒也沒什么要緊的事情，只是我還沒有識完字。”

李落央有些糾結(jié)，怎料陰寒放下手中的食盒，轉(zhuǎn)而抓住他的胳臂就往外面走。

邊走邊說道：“既然沒什么事情那就走吧，整日窩在屋子里，怎么堅定意志努力修練？”

看似柔弱的他力氣出奇的大，竟是像提著小雞仔一樣，將李落央整個提到了懸空狀態(tài)。

緊接著他開始奔跑，周圍的景物隨之飛速后撤，看的李落央眼睛都花了。

好在這趟超速行駛不過十幾秒的時間，等到一切都停下，李落央扎住頭發(fā)的木棍已不知所蹤。

那頭出生起就沒有特意修剪過的頭發(fā)完全散開，像是一從茁壯成長的節(jié)節(jié)草。

“哈哈哈，你這頭發(fā)……不行了，笑死我了。”

陰寒扶著一顆大樹哈哈大笑，不時還握拳錘擊樹干。

那蒼老的樹皮像是經(jīng)歷了拉皮手術(shù)，粗糙崎嶇的紋路被拳頭抹平，樹葉也是嘩嘩落下。

李落央看不到自己此刻的樣子，但自認為絕對不至于可笑到那副模樣。

他向后撫平頭發(fā)，心中暗自想道：“這家伙笑點有些低。”

隨便揉搓了一下頭發(fā)，讓發(fā)絲重新變得柔軟后，他開口道：“師兄，我們要去哪？”

“先去……嗝！先去給你剪剪頭發(fā)吧。”

陰寒笑的打起來了嗝，用力拍了一下胸口才止住。

李落央跟在他的身旁，用眼睛的余光打量周圍的行人與建筑。

這里是云山鎮(zhèn)，這具身體的主人成長的地方，給予了原身無數(shù)痛苦的回憶，也讓李落央悲苦的面具愈發(fā)栩栩如生。

“寒大夫，這是要干嘛去啊？”

突然有路人搭話，李落央側(cè)目看去，是他認識的人，這個人給過原身一腳，沒有原因，只是因為原身路邊乞討礙到了他的眼。

“今天休息，找點樂子去。”

陰寒隨口回應(yīng)，與那人擦肩而過。

“寒大夫，又去聽曲啊？”

又一個李落央認識的路人過去，陰寒回應(yīng)道：“云山鎮(zhèn)的曲子就那十來首，我早就聽膩了。”

“寒大夫，要不要進來喝兩杯？”

酒壇上的李落央認識的路人醉醺醺地舉杯邀請陰寒，陰寒搖頭道：“你的錢還不夠診費，自己喝去吧。”

一路上的人仿佛都認識陰寒，見了他都會打招呼。

陰寒也會回應(yīng)，但僅限于打招呼，并不會多說什么。

“師兄的人緣還真是好啊。”李落央開口感慨，態(tài)度隨意。

陰寒解釋道：“武志掌管大藥居內(nèi)內(nèi)外外的主事，正庸負責藥園的管理，而我自然是負責大藥居表面上的工作。”

“平日里在大藥居的時候，都是我負責為鎮(zhèn)上的人治病療傷，我不在時，正庸暫且代替我，我們都不在大藥居，就以外出采藥的理由暫不營業(yè)。”

“所以我對這鎮(zhèn)上的人都還算得上是熟悉，能說的上那么兩句話。”

說到這里陰寒露出了煩悶的神色，冷笑道：“不過你懂得，所有人都是人前一個樣，人后一個樣。”

“我不止一次發(fā)現(xiàn)，有人在背后諷刺我不過是個自持醫(yī)術(shù)，自認清高，不男不女的怪胎。”

“確實是這樣的。”李落央眼中閃過一絲恨意，聲音冰冷地說道：“他們的兩面僅限于比他們地位實力高的人，對于比他們?nèi)跣〉模麄兛刹恍加趥窝b，會盡情釋放自己的丑惡。”

“我就知道你會和我有一樣的見解。”

陰寒聽完李落央的話語興奮起來：“選一個吧！”

“選一個？”

李落央疑惑重復(fù)，不懂陰寒所說的意思。

看到他這幅懵懂的模樣，陰寒的興奮勁不減反增，雙手做出環(huán)繞收束的動作，道：

“他們這樣丑惡的家伙活著就是純粹的浪費糧食，如今糧食這么短缺，真正老實的好人根本得不到糧食。”

“不如干脆一點，掃除這些害蟲，把活著的機會留給真正值得活著的人。”

李落央的神情一滯，被陰寒的話語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良久之后，他才尷尬的笑了笑，小聲詢問道：“哈，哈哈，師兄你在開玩笑吧，確實有些好笑。”

陰寒沒有說話，只是平靜地看著他與他對視。

明明只是毫無情感蘊藏其中的眼神，卻看的李落央心跳加速，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知道陰寒不是開玩笑的，且要強迫他做出選擇。

此時此刻，他的決定真正關(guān)乎著一條人命！他的一句話將會讓一個人失去自己的生命！

那是多么巨大的罪孽！是他一輩子都難以擺脫陰影！

“就第一個人吧，他看起來挺討人厭的，至于其他的……來日方長吧。”

李落央平靜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