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瘸子拿起肉包子，哈哈大笑：“劉老三，你倒是說說，是哪條腿站起來？那條腿還能用？”

劉老三經常被自己婆娘羞辱，那方便不太行，常常被人拿出來嘲笑。

清粥鍋里“咕嘟”“咕嘟”冒著泡。

李寡婦拿著鐵勺舀出一碗碗粥端過來，有些不解：

“咱滄梧城的人向來見錢眼開，視財如命，從來沒有平白無故的幫忙，可他們怎么會幫那倆小子擋住敵人？那可是青冥宗大名鼎鼎的雷符，與張家小子手里的南庭詩集，不相多讓，只憑一頓酒錢可不夠吧？”

“不過是墻倒眾人推罷了。”胡瞎子嚼著油條，嘿嘿一笑：

“周青冥出手既是五雷正法，擺明是要殺了徐小子。未分勝負前，當時可有人站出來主持公道？最后周青冥險些身死，徐小子他們又站在正義的一邊，錢道人等人才仗義出手，順手為之。

看清楚，贏的人，才有資格獲得大家的幫助，聽說酒館的護衛仆人，連夜收拾東西走得精光，深受重傷的周青冥，最后連個看護都沒有。”

說著周圍一眾不由得沉默。

站著的，好風憑借力，送他上青云。

躺下的，破鼓萬人捶，樹倒猢猻散。

這個道理，不只是滄梧城，不只是大晉王朝，整個天下莫不是如此。

胡瞎子望著隔壁緊閉的大門，獨眼中仿佛綻放著一團火苗：

“一劍破氣海，實際上不是最關鍵的。最精彩的地方是敢于拿出契書，憑四道半劍氣，借助顧小子的一點點勢，使自己從一個懦弱受人欺負的酒鬼，突然轉變成不畏強權、敢于抵抗的少年劍修，且人人皆知，爭相傳頌。

嘿嘿，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現在別說張家不敢肆無忌憚的動手，就算是請縣衙律令，都不一定好使。徐家小子，真是出息了啊！”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深覺仍然小看了那個少年。

在場之人，隨便一個都可以滅了周青冥，但是要把一個人的聲譽名望，翻天覆地的徹底改變，卻一個都做不到。

人好殺，名難提。

滄梧城，位于帝國東海之濱，整座城池建立在百米高的滄梧山上，因此而得名。

城外多大山大河，人煙稀少，妖魔鬼怪頻出。

滄梧城有四道城門，東、西、南有三位守門將軍鎮守，而臨近東海的北門則由執掌劍林一脈的劍修鎮守。

劍林后山，斬妖崖上。

一道高大的身影，腰懸長劍，背負雙手，立于崖顛，俯瞰東海潮汐，在斜陽余輝中潮起潮落。

凡人目光難以企及的遙遠大海中，有一片接天連地的沖天妖氣，夾雜著海水，向天倒灌而出。

“峰主，城中盛傳的那位一劍破氣海的少年劍修，名為徐望仙，今年十六歲，家住城西平安巷，父親在上一次潮汐異動中進入鎮妖墟，并喪命其中。

母親重傷逃出來，生下孩子不久后撒手歸西。四年前，徐望仙曾經來過我劍林修劍，在斬妖崖受到驚嚇差點破壞劍陣，因而被趕出劍林。

今天我在平安巷附近等了一天，近距離觀察那少年，他的確只有煉氣境，應該是近段時間成為修行者，可能是融合了父母所留寶物中的劍意或者遇到其他機緣。”

一位身負長劍的中年劍修，站在后方，恭敬地說道。

高大身影問道：“可查過他的資質？”

中年劍修答道：“我用秘法‘劍膽琴心’測過不止一次，跟六年前測試一模一樣，徐望仙確實是下等資質。”

高大身影嘆了口氣：“下等資質，與廢材無異，就算傾力培養，最多也不過堪堪達到歸一境，進一步魚躍龍門突破天門境，萬中無一。

至于那中五境，下等資質億萬中才能出一兩個，且無一不是身懷大氣運之人。還以為我滄梧城能出一個了不得的劍修，為這次潮汐異動出一份力，現在嘛，可惜了。”

中年劍修遲疑片刻道：“那......還要不要讓他進入劍林，成為我劍林弟子？”

高大身影道：“既然只是融合劍意，才成了劍修，且隨他去吧。”

......

不管外面如何吹噓“平安巷第一劍修”、“靈臺境下無敵徐望仙”等等，至少平安巷的老弱病殘，好像并沒有怎么受到影響。

胡瞎子睜著兩只沒有眼珠子的眼睛，“看著”從外歸來的少年，喊道：

“喂，徐小子，剛才我去遛彎兒碰見了顧老頭，他讓我轉告你一句話，‘別說他是什么狗屁平安巷第一劍修，就算是他是天下第一劍仙，也得把老子的劍給換回來，想白嫖，沒門！’。

哈哈，這是顧老頭的原話，可不是老瞎子我罵你。要我說，那把破劍能值多少？隨便給個二兩銀子算球。劍修要沒了劍，還能使劍修？

也就他惜劍如命，外人求都求不到的上品靈寶，他顧老頭說要回爐就回爐了，打一輩子鐵，也落不下個好名聲......”

胡瞎子絮絮叨叨的聲音中，徐望仙彎腰行了一禮。

他知道胡瞎子是在提醒他，那把鐵劍屬于一把珍貴的上品靈寶，不能隨隨便便還回去。

要是失去了劍，他的實力立即下降一大截。

徐望仙嘴里應了一聲，心中想著，讓我還劍，沒門！

打死也不還。

推開院門，就見到讓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見“十九”劍尖向下，一蹦一跳的在前面跑，陳阿秀帶著老黃狗在后面拼命地追趕。

小女孩滿面紅光，精神百倍，老黃狗越跑越慢，氣喘吁吁。

十九叮叮作響的跳動聲，小女孩的大笑聲，老黃狗不滿的犬吠，交織一片，響徹在院子中，讓徐望仙陡然開心起來。

十九跳上臺階，穿過游廊，蹦蹦跳跳的來到徐望仙面前，緊接著劍身“用力”一抖，一下子跳到徐望仙的懷里。

感受著十九開心雀躍的情緒，徐望仙的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一絲弧度。

一問陳阿秀才得知，她下午帶著靈植種子過來，種好之后，突然發現屋里面偷偷伸出“頭”的十九，感覺神奇不已。

然后一劍、一人、一狗，硬是整整玩鬧了一個下午。

十九雖然靈智“慧心”，智慧驚艷絕才，但畢竟是初生而已，剛開始接觸這個世界，除了本能，所有東西都得像人一樣學習。

修煉如此，玩鬧亦是如此。

見此一幕，任由他們三個玩耍，徐望仙則鉆進了廚房。

今天的晚餐，依然是四菜一湯。

正中是一大盤香氣撲鼻的魚頭湯，旁邊則是紅燒魚，清蒸魚，水煮魚，糖醋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