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完這個主意之后，一臉懵逼。
說好的，要做彼此的天使……
呸，
說好的不要把彼此當傻瓜，談生意就談生意，不要隨意糊弄對方。
這主意出的，乍一看還不錯，畢竟按照額度最低價成交。
等仔細一看，還特么不如乍一看……
雖說是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但是這刀子給的也太缺德了，毫不掩飾，直奔胸口而來，眾人一口老血噴出。
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略微對了下眼神，只能無奈答應下來。畢竟僵局總是要打破，不然就在這坐著，連杯茶都沒有，等開席么……
看到眾人同意，高無庸招來下人，吩咐道：“來人呢，給幾位爺伺候筆墨。”
待紙筆拿上來之后，高無庸招呼大家道：“各位爺請吧。”
“請諸位放心，待會兒都寫完之后，雜家不會把所有人的主子價格數量都公布出來。”
“雜家只公布最低成交價，以確保各位爺知道自己中了還是沒中。”
“至于其他的信息，雜家一概給各位爺保密。”
面帶誠懇的微笑，向眾人做完保證之后，高無庸就抬手做了個請自便的手勢，然后就不再多說一個字。
此時，方華還是心有不甘，皮笑肉不笑，道：“高爺，您這招真是高，比前門樓子還高。”
似是而非的夸獎了一句之后，補充道：“現在糧店出售的價格也不過是四兩五錢銀子一石，高爺這招一出，是想讓咱們自相殘殺呀。”
看到這個時候方華還不死心出來搗亂，高無庸也不慣著，皮里陽秋直接回懟道：“雜家這算什么高招，不過是連皮毛都算不上的玩意兒罷了。”
“至于自相殘殺，這就更算不上了吧。大家買賣全憑自愿，不想出價的，雜家也不能逼著諸位瞎寫不是。”
“不過雜家還是提醒諸位一句，雖然現在糧食的價格已經到了四兩五錢銀子一石，但是運河還沒有疏通，江南的糧食還要運往河南賑災，接下來直隸和山西的旱情也已經初步顯現。”
“這糧食最后能漲到什么價格，諸位可想而知。但是現在整個京城的大宗糧食，除了諸位掌握的，余下的也就是雜家手里這些。”
“反正總量就這些，要不是主子身為皇子，不好高價公開賣糧，雜家是真不想把這掙錢的買賣交給諸位。”
“情況就是這樣，諸位勿復多言，自行決斷吧”
說罷，高無庸也不管眾人的反應，自顧自的閉上眼睛，瞇了起來。
只要心中有了主意，這下起筆來就不費什么事兒了。總共不到十個字，還能寫多久。
高無庸聽到大家把筆放下的聲音，睜開眼睛果然看到，都已停筆寫好。便直接起身，把大家折起來的報價收了上來。
一份份打開看后，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看得眾人心里有點發毛。您老人家高興了，咱們就該有人哭了。
沒讓眾人多等，都看完之后，高無庸開口道：“各位爺，現在結果已經出來了。最后的成交價是四兩六錢銀子一石。”
剎那間，眾人臉上精彩紛呈，唯有方華表情不變。
這時候已經無需多言，高無庸再承諾保密，也并沒什么卵用了，很顯然方華這王八蛋事先暗示大家出價不要超過四兩五錢銀子一石，自己為了保險確出了四兩六錢銀子一石，這是對大家既用還不信呀。
關鍵是，這王八蛋做事一點不留后路，一個人把五十萬石糧食包圓了。
太特么氣人了。
高無庸假裝什么都沒看到，反正主子和十四爺交代的第一步已經完成了，而且是超額完成。現在心情很愉悅，諒眾人也不敢在這兒打起來，所以干脆來個不聞不問。
稍等片刻之后，道：“今晚后半夜，就在這把銀子交了，只收現銀，金子也可以。”
“糧食在城外交割，也方便你們找地方存儲。”
“事情已經談完了，諸位請吧。”
說罷就要送客。
方華也不逗留，拱手之后立刻轉身往外走去。一方面是要抓緊時間回去準備銀子和人手，畢竟無論是糧食和銀子都不是小數字，不是幾個人能搞定的。而且王府里的現銀數量也不夠，得開府庫盤點下金錠和金器的數量。雖然印象中的數字，大差不差，但總要再核實一下，才能心安。
不過好在城外莊王府的莊子還不少，五十萬石糧食雖然看起來不少，但幾個莊子分開存放問題應該不大。正好把運糧的人手也順便解決了。
這另一方面，確實擔心繼續留下來怕挨打。畢竟自己一下坑了一圈，這要是打起來，還真是雙拳難敵四手。看高無庸的態度，估計也不會勸架，現在巴不得大家打起來。
反正便宜賺到手了，雜家怎么樣不還是主子說了算嘛。其他人得罪也就得罪了，還能打進莊親王府不成。
方華離開之后，眾人哭喪著臉，如喪考妣。這下回去該如何交差，一粒糧食都沒有買到。
至于沒花銀子，這是銀子的事兒嗎，咱們幾家什么時候缺過銀子，瞧不起誰呢。咱是丟不起臉蛋子，這可不是女人涂脂抹粉的臉蛋子。
這時，索府的管家索朗開口道：“高爺，咱們現在愿意出到四兩七錢銀子一石，不如趁著現在還沒成交，分給咱們各家一部分。這多出的銀子，就當是請高爺您喝茶了，事成之后另有重謝。”
高無庸自打進宮開始，雖說也沒掙過多大銀子，但是小銀子也沒缺過。畢竟無論是在宮里還是后來出宮到了貝勒府，衣食住行從來都有定例。
這樣的人生經歷，只能說認識到銀子的用處，進一步就很難理解銀子怎么會有這么大的魔力。
為了銀子，連基本的禮義廉恥都顧不上了。
這有卵子和沒卵子的差異，也沒想象中那么大。
聽到索朗的主意，高無庸不得不再次感嘆十四爺的籌謀之精妙。
后來囑咐五十萬石以外多準備的糧食，明顯就是為了應對現在的狀況。對于人心的把握，十四爺知之甚深呀。
你們可以這樣說，但是雜家不能這樣做。
高無庸道：“這恐怕不太合適吧，索爺。”
“雖然現在交易尚未完成，但已經達成口頭協議，方爺也回去備銀子去了。這時候反悔，做事兒就不太敞亮了。”
“到時候傳到主子們的耳朵里，還不要了雜家的小命，此事萬不可。”
索朗道：“現在這情況，咱也不好回去交差呀。不如高爺您再給想辦法，看能不能再給供點糧食？”
高無庸故作為難狀，道：“現在這糧食是個什么狀況，大家心里都清楚。拿出這五十萬石糧食，已經是十分為難了。而且這事兒要是透露出去，讓皇上知道了，主子恐怕也要跟著吃瓜落。”
索朗和眾人聽著高無庸沒有一口回絕，就知道這事兒還有的談，現在點出這些困難，不過還是為了要加價的手段罷了。
但是五十萬石糧食被莊親王府一口吃掉，現在都已經被逼到墻角，眾人眼神交流下之后只得繼續加價道：“高爺，也不好讓您老人家太為難，咱們愿意出價到四兩八錢銀子一石。不過，高爺您給提供的糧食，不能少于之前給方華那個王八蛋的數字。”
高無庸看到火候差不多了，就故作勉為其難的答應道：“那雜家就盡力幫大家想辦法吧，盡量再籌集五十萬石糧食給各位回去交差。”
“價格就按照你們說的，四兩八錢銀子一石，還是只要現銀，金子也可以。”
“今兒晚上把五十萬石糧食的銀子送到四大恒存起來，然后把不記名存單直接留在四大恒就可以了，雜家會派人提前過去打招呼。”
“糧食交割，快的話明天，最晚后天天黑之前，一定給諸位個準信。”
“不過咱們先小人后君子，丑話說在前頭，雜家盡量幫大家籌集糧食，但是不能確保一定能有五十萬石，諸位最好心里有個準備。咱們多退少補，童叟無欺。”
眾人看高無庸答應的干脆，也多出了一些信心。
索朗道：“就按高爺說的辦，算起來在座每家不過出個幾十萬兩銀子，都是小事兒。”
“不過這四大恒，跟府上是什么關系？之前只是聽過，但是沒打過交道，畢竟不是什么有背景的大錢莊，銀子放在那兒靠得住嗎？”索朗試探的問道。
反正現在糧食生意也算是談成了，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既然聽到高無庸提起這個錢莊，不如順便多打探點消息。大家都在生意場上打滾，又算是同行，說不定哪天就遇上了，心里也好有個數。
“不該問的不問！”
“咱們做奴才的，最好能管住自己的嘴，當心禍從口出。”
高無庸，收起臉上的笑容，嚴厲道。
其實，高無庸對其中內情也不是十分了解。只知道，十四爺往四大恒送過銀子，應該是占了股份。所以，這筆銀子不適合在這交易，四大恒自然就是首選。
“你們只管把銀子送過去，其他的事不用管，安全問題無需擔心。”
“要是實在不放心雜家，也可以不做這筆買賣，諸位隨意。”做完保證之后，高無庸不由威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