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持續的時間并不長,因為后面還有精彩紛呈的游園和游戲等互動活動,會讓客人更投入更歡喜。
梁王的興致看起來一直很高,一路談笑風生,甚至還和一位投壺高手比拼了一下技藝。
直到酉時,游戲攤位依次停歇,賓客們知道歡樂的盛典時光即將結束,逐漸三五成群地徐徐離場。
梁王與列中林結伴而行,把他帶到了梁園中一處叫做棲龍岫的地方,因為這里被湖山環繞,層臺累榭錯落有致,可以居高臨下的觀賞園林夜景,而且不遠處上百畝的香冬青時時傳來清新的氣味,實乃品酒歡談的絕佳雅地。
不過來的路上,列中林發現侍衛們比之前增加了數倍,而且行進的腳步非常急促,可能是園內突發了什么異常情況。
但見梁王完全不受影響,列中林也就不在意地笑笑,仍然饒有趣味地拿出了自己的特制酒。
“殿下,”姚安品嘗完畢,列中林指向擺好的酒,一臉好整以暇地道,“這一味酒,無論您想出什么詞藻,都不可能成為它的名字。”
“噢?”梁王挑了一下眉,目露懷疑地緩舉杯,邀同飲,慢入喉……
倏地一下子,梁王有些震驚的看向列中林。
列中林臉上露出有些得意又有些深意的笑容。
“殿下品出了什么感覺?”
“呵,”梁王輕吐了一口氣,仿佛經歷了一場激戰才松緩下來,“你這不會是一劑毒藥吧,為什么我的心腑會突然痛一下?”
“哈哈哈,”列中林難得地大笑了幾聲,“然后呢?”
“現在……”梁王手撫胸前,“現在還有一些酥|麻……不過,我卻想抓|住這種感覺,因為它讓我的腦海里如沐初春之風,甚至還帶來一種奇妙的甘冽味道,似在不停跳躍又彌久不散……”
“呵呵,殿下這是沉醉其中了呢。”
聽出他戲謔之意,梁王提起精神:“為什么找不出適合它的詞呢,這很簡單哪,我就叫它——歡雷。”
列中林搖了搖頭,笑而不語。
“姚安,”梁王轉向剛剛也嘗過此酒的第三人,“你覺得呢?”
“嗯……”姚安顯然有一些猶豫,但最后仍選擇了實話實說,“回殿下,老奴只嘗到醇正的酒香,并沒有特別的感覺。”
嗯?怎么會這樣?這么強烈的觸動姚安怎么會感覺不到?
梁王一臉疑惑地看向列中林:“中林,那你的感覺是什么?”
“回殿下,”列中林微微笑著,而臉上竟隱約現出一層淡淡的紅暈,“這酒在蒸制之時,聞著它的香氣,我便猶如漫步在暖暖的陽光里,閉上眼睛,感受著它的祥和、溫柔、安然……”
“然后睡著了?”梁王戲弄地一問。
“呵呵,是啊,”列中林的臉上又是一紅,“從來沒有過的香甜酣睡。”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梁王更加好奇了,“你這酒總不會叫做變幻莫測吧?”
列中林搖了搖頭,看著梁王緩緩吐出一句:“它的名字叫做——情竇,不同的人飲用會因——所思之人而異。”
這一次輪到梁王的臉紅了紅。
《禮記》中曾有“達天道、順人情之大竇”的表述,所謂“大竇”指的是人身體中最緊要的命門,有些學子便開玩笑地摘出“情竇”二字,用它來表示男女愛悅之情的萌動。
原來列中林的酒竟然有這種作用!
“殿下,”列中林忍不住地笑著,“外界傳聞梁王殿下選后的眼光高到了天界之外,看來……傳言不可信,殿下似已經有了心動之人,而且性格還頗有些凌厲呢,呵呵呵。”
“哼!”
梁王知道,外界說他眼光高的還是善言,早有一些惡意揣測者,說他的偏好取向不同尋常——好男風。
但是,他可沒有什么心動之人,什么人可能動到他的心……剛這么一想,他的心卻突地跳了一下。
“根本猜錯了——”他連忙穩了穩心神,“這是本王對叱咤人生的一種向往,根本與任何人都無關!”
列中林沒有反駁,而是又為二人各斟滿了一杯,笑道:“殿下,可敢再飲一杯?”
這有何不敢,大不了不承認就是了……
梁王抬手就拿起了酒杯,卻突然停住:“咦?剛才聽列公子所述,應該是已心有所屬呀!”
“我……也是向往愜意人生之感而已啊!”
兩人不禁相互對視一眼,都哈哈笑起來:“祝我們彼此都能得償所愿,干!”
慶賀正旦的歡樂氣氛還在繼續,梁王已經啟程趕赴京城,因為皇后的思念已經轉換成無數的嘮叨,灌滿了皇帝的耳朵,還溢了出來。
不過,另一方向上,龍騫的指令早先于梁王到達了京城。
孟雄夫婦正在對弈。
“讓我們做準備……”看完信上的內容,孟雄皺著眉頭道。
“夫君不用擔心,我們這只是舉手之勞,”孟喬氏細長的眉眼帶著一絲輕慢,手上還在擺|弄著幾枚青玉棋子,“你們那個紫元舫從來沒有讓你做過什么棘手之事,看來也不是可能驚天動地的所在。”
“噓——”孟雄驚恐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停下來,讓屋內寂靜無聲。
半晌,沒有什么異常,孟喬氏忍俊不語,而孟雄認真思忖了一下,道:“正旦之后,會舉行大型集會的日子還有冬至和臘日,到時候根據梁王的行程再做具體安排……”他近前一步,“你那邊可否確定人選?”
“早定好了呢,”孟喬氏輕笑一聲,“這么長時間的訓練,你不知道這個人有多么出類拔萃!”
“嗯,”妻子的能力孟雄是知道的,不過他又叮囑一句,“這個人出場之后,其他人可都要處理干凈了。”
“沒問題……這點小事還用你操心嗎……”
代國,李中尉宅邸。
從高景回到代國,幾乎是赴京時兩倍的路程,李妟一行日夜兼程地終于回到了家中。
雖然沒有趕上正旦,但是家人團聚在一起便是節日。
李遵誠和蕓琬看到她健健康康的站在眼前,確定她果真已經痊愈,激動的熱淚盈眶。
表現得最高興最直接的還是李姿,她圍著李妟轉來轉去,李妟倒沒怎么樣,蕓琬卻受不住地直說“已經頭暈了,頭暈了”。
大家紛紛坐了下來。
仍有抑制不住的欣喜,但也都情不自禁的感慨,這將近一年的時間,李妟變得成熟穩重了,與生病之前大不相同。
甚至李遵誠在談起高景侯國之時,大家看得出,她也聽得十分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