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扇緩緩打開的側門上。
陸千成推著一架金屬輪椅出現在眾人視線中，輪椅上的女孩低垂著頭，那雙標志性的尖耳朵發帶結此刻軟綿綿地耷拉著。
“發帶姐姐！“
陳玄度藏在雜物堆后的身體猛地繃緊，他注意到女孩的狀態不太好，看樣子是被某些東西束縛住了。
圍坐在長椅上的老頭們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般紛紛起身。
劉載舟撥開人群，走在最前面。
繞著輪椅轉了一圈，老頭的手指伸向女孩發帶末梢，像逗弄寵物般輕輕勾了勾。
“你抓到的？“
劉載舟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懷疑。
陸千成鄭重地點頭，以示回答。
“呵！為了轉移視線，你居然拿出如此可笑的借口？“
劉載舟突然爆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猛地轉身，衣袂翻飛，
“你想說，這就是那個連關家都抓不住的'怪物'？就憑你？“
陸千成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但依然堅持點頭。
這個動作引得劉載舟笑得更大聲了，他夸張地拍著大腿，笑聲中充滿嘲諷：
“算了吧！我看你還是同我們好好解釋解釋，你那個寶貝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谷大厲與倪志奕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劉載舟身側，好似兩大護法。
三位老人形成三角夾擊之勢，對著陸千成投來審視的目光。
陸千成卻只是沉默地望著他們，最終嘆了口氣。
這聲嘆息像是一個信號，原本圍在輪椅旁的老人們紛紛甩袖離去。
陳玄度透過雜物縫隙觀察著這一切。
有趣的是，這些號稱要“清理門戶“的老頭們，回到座位時依然嚴格遵循著三公會的等級秩序——
劉載舟坐在首位，其他人按照資歷深淺依次排開，連扶手與主桌的距離都分毫不差。
唯一留在輪椅旁的是王璨之。
他佝僂著背，那雙號稱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正一寸寸掃視著輪椅上的女孩。
古怪的審視持續了足有半盞茶時間，像是在感受著某種無形的氣息。
“咳！老王頭？怎么，有問題？“
直到劉載舟不耐煩地咳嗽了一聲，王璨之這才收回手。
這老頭慢條斯理地捋了捋花白的胡須，了然點頭：
“我看過了，是真的不假。“
“什么？“
劉載舟的表情瞬間凝固，眼睛瞪得滾圓。
他的目光在三人之間來回掃視，最后定格在女孩蒼白的臉上。
片刻的震驚后，老人嘴角慢慢揚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這怪物沒想到還是落到我們手里了。呵呵...“
笑聲像毒蛇吐信般令人不適，
“說說，你是怎么抓到的？“
陸千成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慢慢解釋。
“這里的倉庫留著件婁清云的舊物，我把東西放在了機關里...“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幾乎變成了自言自語，
“本是為了穩妥，誰知瞎貓碰到死耗子...“
“哦？“
劉載舟突然打斷對方，眼中閃著寒光。
“那今天你怎么又說你孫子被它抓了？明明前天我還見過那小子。“
他故意拖長音調，
“這時間...可對不上啊。“
“是它親口承認的！“
陸千成突然激動起來，他抓著輪椅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
“我就是問不出結果，才...才迫不得已找你們來幫忙！“
劉載舟勉強點了點頭，從鼻子里哼出一聲：
“嗯...你個老小子，要是問出來了，是不是就不打算把它交出來了？“
“沒有！怎么會呢...“
陸千成的辯解顯得蒼白無力，他苦笑著低下頭，額前的白發垂下來遮住了眼睛。
此時，沒人再說話，現場靜得過分。
“今天既然大家都齊了，“
劉載舟突然提高音量，轉身面向眾人，
“你孫子的事就先放放！“
“那怎么行！“
陸千成猛地抬頭，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憤怒。
劉載舟卻已經不再理會他，而是對著其他老人朗聲道：
“諸位，事情有輕重緩急。別忘了這'怪物'身上可藏著不少秘密...“
他意有所指地頓了頓，
“關家那個老太婆硬的不行來軟的，說不定已經從他身上撈到好處了。所以眼下當務之急是...“
“哼！“
一直低著頭的發帶女突然嗤笑一聲，這聲音雖然輕，卻像冷水滴進油鍋，瞬間讓所有議論聲戛然而止。
“你們這些小崽子，歲數不大，膽子倒不小...“
女孩緩緩抬起腦袋，被禁錮的上身輕輕動了動，聲音里帶著奇特的回響，
“就不怕大長老回來，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大長老“三個字如一道驚雷劈下。
陳玄度清楚地看到，在場所有老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有人手中的念珠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滾出去老遠；
本能般開始警戒的兩位“護法”因為慌張，后背撞在一起，還波及到了身下的椅子。
“果然...你是大長老派來的？“
“啊！大長老...“
幾個老人已經開始驚慌失措地四下張望，仿佛黑暗中隨時會伸出一只索命的手。
陳玄度下意識屏住呼吸，不過好在他二人的藏身之處——那堆雜物里堆滿了現實世界的普通物品。
幾個舊紙箱、幾捆泛黃的賬本、還有幾把破損的藤椅。
老頭們觀察了半天，并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
陳玄度轉頭看去，身邊的鄭緯氣定神閑，仿佛在看一場免費的好戲。
“別慌！“
陸千成突然大喝一聲，他指著女孩的頭頂，
“我在它身上下了鎮魂劍！還綁了這個！它跑不了！“
說完老頭轉向女孩，聲音陡然拔高，
“你先告訴我，你把我孫子弄哪兒去了！“
見狀況運籌帷幄，老人們紛紛放下心來
“別急嘛！先問問它別的事……“
劉載舟則插話進來，說道：
“你肯定能進關家倉庫，說說你是怎么進去的？“
發帶女平靜地看了對方一眼：
“我自然有自己的辦法。“
“那關家老太婆和你做了什么交易？“
劉載舟湊得更近了，語氣帶上了興奮的抖音，
“我們這里...也能給出你滿意的條件。“
“你也想和我定契約？“
發帶女歪著頭，這個動作讓她耳畔的發帶輕輕晃動。
劉載舟剛要回答，陸千成再次打斷：
“等一下！“
他突然變得警覺，渾濁的眼珠四下轉動。
與此同時，輪椅上的女孩也抬起頭，鼻翼輕輕翕動，像是在嗅聞什么。
其他人面面相覷，劉載舟不耐煩地問：
“你又故弄玄虛些什么？“
發帶女低頭嗤笑起來：
“呵呵，你們都沒發現？“
“發現什么？“
劉載舟不屑皺眉。
“過了這么久...“
女孩的聲音突然變得飄忽，
“你們都沒發現有什么不對勁嗎？“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王璨之突然臉色大變！
老人踉蹌著后退兩步，不可置信地看向陸千成：
“你...你給我們下藥了？“
他的聲音不高，卻很重磅。
而其他老人聞言，紛紛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大廳里頓時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