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鋪”某家茶館內。

林癡此前透露的重磅消息，令陳玄度心緒久久難以平復。

如今他完全能理解王二丫的恐懼：

那些非人的事實，光是回想就足以刺激普通人的神經，更何況是感官敏銳的王家人。

茶桌對面的孫義容察覺到陳玄度的異常，開口問道：

“你臉色不太好，是遇到什么事了嗎？“

“嗯。不過我能處理。“

陳玄度如實應答，隨即收斂心神，

“孫警官今天找我來有什么事？“

“上次拜托鄒婉兒破譯的筆記有進展了，想和你聊聊。“

起初陳玄度不理解，孫警官為何不找特察局同事討論案情，反而要找自己。

經過最近與林癡的幾次推理，他大致明白了緣由。

這些都是孫義容私下暗中調查的事。

“嗯。你說。“

“那是一起相當嚴重的綁架案……”

孫義容提及2004年轟動雨瀾市的上塢系列監禁綁架案。

兩名在逃犯罪嫌疑人，分別是王家的王大石與關家的關文光。

在追捕過程中，王大石被憤怒的刑警開槍誤殺，關文光則因恐懼失足墜崖，下落不明。

孫義容喝了口茶，娓娓道來：

“最頭條《世間奇妙故事》版塊主編余敬，也就是上次你見過的那位鄒婉兒的師傅，當時也在私下調查這個案子，之后也失蹤了。

前不久，我在‘武侯之地’中見到了‘他’，因此得到了他的隨身包。

包里就有他的調查筆記。”

“那這位余主編如今怎樣？”

“‘他’被活化晶體寄生了，最近聽說相關的搜捕都沒有結果。你也知道，至少要找到‘他’這個人，才能施救。”

記起上次孫義容對著鄒婉兒的含糊其辭，陳玄度明白了其中原因。

“嗯，你繼續。”

“根據破譯的筆記內容來看，當時余敬找到了監禁那些女子的地方，還跟蹤案犯好幾周，做了相關記錄。

估計后來在空間里待了太久時間，不小心被寄生了。

不過，從筆記內容來看，當時參與那項犯罪活動的人不止那個。”

孫義容停頓片刻，壓低聲音補充道：

“似乎王璨之和另一個男人才是幕后主使。”

此時，陳玄度的目光越過孫警官的頭頂，望向后方，與林癡交換了一下眼神。

林癡從一開始進來就跟他們待在一起，只是孫義容發現不了而已。

“你是懷疑這次王璨之的死與當時的案子有關？”

“嗯，你如果知道了當年王璨之犯下的罪孽，就會知道他的死不簡單。”

陳玄度再次望向林癡，見對方微微頷首，于是將頭發往后捋了一下，開口道：

“我知道。”

“啊？你知道？”

“嗯，林癡把林英俊臨死前和他說的事情又轉述給我聽了。我知道王璨之先前做了些什么。”

孫義容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采，幾乎將“果然找你聊聊是對的“這句話寫在臉上。

他雙手撐住桌面，身體微微前傾：

“怎么說的？”

“據說，因為超能力者的特殊繁殖方式，某些胎兒成長速度過快，致使孕婦難以正常分娩。三公會歷來有在'武侯之地'內待孕和接生的傳統。”

孫義容顯然也是頭一次聽說此事，頓時嘴巴有些閉不起來。

“還有呢？”

“孫警官，我聽你說起的那些多人失蹤案里，是不是有很多失蹤的是年輕女性？”

孫義容稍作思索，便答道：

“嗯，占個七八成。”

“林英俊說王璨之曾向他吹噓過，自王家搬來雨瀾市這些年，他就組織了近十次類似的綁架活動。”

“什么！十次？”

“林英俊還說王璨之是在一個大人物的授意下，才舉行的這些傳宗接代，擴大種群的活動。”

“一個大人物？難道說……”

這樣的信息總會讓人聯想到同一個人。

孫義容瞇了瞇眼睛，忽然問陳玄度：

“大長老的傳言你聽過些什么？有什么感想？”

“嗯，不多，但是感覺大長老是個非常厲害的人。”

“其實，大部分人都是這么想的。

敬畏是面對偉大事物時那種既震撼又尊崇的復雜情感。

河伯見大海之無窮，方知自身渺小……”

孫義容搖著腦袋開始拽文，

此刻，陳玄度不自覺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道：

“當年，三公會的人到底如何背叛他們的大長老的？既然大長老那么厲害？”

“我也想知道啊……”

“我還是覺得這其中有非常違和的地方。”

“你說。”

“既然大長老無所不能，那么殺雞焉用牛刀？我覺得大長老不是個會在意小事的人。”

孫義容接下去給出一個消息：

“前幾天，三公會的一個活墓被人攻破，幾位老者被重傷。

唯一清醒一下的老頭指認那天他們例行檢查，忽然發現那里被改成了“通天塔”。

他還指認了兇手。”

“哦，是誰？”

“發帶女，你聽說過沒？”

“發帶女？……”

這個答案聽得陳玄度眼皮突突直跳。

想不到，沒過幾天，發帶姐姐又去干了票大的。

不管目的是什么，陳玄度總覺得發帶姐姐一定干的不是壞事，那幾個老頭指不定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

此時此地，他斷然不能隨意承認自己同發帶女的關系。

陳玄度假裝努力回想的樣子，用手抓著頭頂：

“發帶女？……嗯，好像在哪里聽過……”

站在孫義容背后不遠處的林癡朝他翻了個白眼，陳玄度也只能假裝沒看見。

“這件事等于坐實了最近的傳言。更加坐實了大長老來懲戒能力者的謠言。”

“為什么？”

陳玄度好奇發問。

“因為，據說發帶女是大長老才能造得出來的怪物。”

“啥？”

陳玄度咀嚼著那話里的意思，再次想到了那幾個身體里多出一份不屬于本人的意識的組合：

倪景恒與自己的寵物犬；

白色背帶褲男人與試驗白鼠；

谷楚楚與小狐貍。

另外，他還很想為發帶姐姐發發聲，

難道沒有可能是別人甩給發帶女的一個黑鍋呢？

最后，只聽孫義容喃喃自語道：

“我覺得還是要找到大長老，才能知道全部真相。”

當日的討論最終偏離主題。

然而孫義容自覺收獲頗豐，與陳玄度約定，后續若有新線索，務必互通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