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儀式失敗的張啟，

臺下眾人神情沒多少波動……

或者說，是麻木……

他們已經見證太多這樣的死亡，

也說不上死亡，更像是…

超脫……

刑法隊紛紛登場，熟練運用手中的次神器，將四分五裂，化作數十條使徒級的偽神小蛇，悉數斬滅。

斬神刀，真神之下皆可斬。

張啟的死亡并未帶來多少影響，

井然有序的進行殺滅，

掃除，清洗血跡…

直到刑法隊將骨湯的鍋蓋重新蓋上，

臺下努力嗅著味道，咽口水的眾人，

才回過神，露出失望的表情，并開始期待下一個勇士的出現。

是的，儀式還要繼續。

剛剛張啟的升華，只是儀式的序曲。

這十八盤鮮肉、一鍋骨湯，

不吃完，不結束！

這樣的儀式，已舉行了數千年……

最初，這還是諸神的恩賜，

一條成神的捷徑，

一條通往外界的自由大道。

可后來，因為同化而死去的人，越來越多，眾人終于回過神，這只是個陰謀。

掌門、高層，那些上洞之人，

用來利用他們的伎倆。

成神謊言已經被戳穿，而美好背后的絕望，卻只有面對。

他們都還記得，在那天，掌門面對眾人的口誅筆伐，只是淡淡說道：

“嗯。然后呢?

你們吃或不吃，能離開這么?”

掌門指著天外，那塊蓋在眾人頭頂、如同地殼的棺材板：

“永遠呆在這，像地溝里的老鼠，埋在地底的死人，

還是一點點吃掉它，瓦解這層封印…

你們，自己選吧！”

說完，掌門拍拍手，刑法隊從后面拿出被綁好的普通人類。

既然謊言無法持續……

那就在殘酷的真相上面，加點幻劑。

于是眾人成功轉移注意，利用儺戲，打開棺材板，吸引外界幸存的下洞之人，

然后大飽口福。

對于吃人，

尤其還是自己的后代這件事，

最開始很多人還是持反對意見的。

可是久而久之，

所有人都意識到一個殘酷的現實，

那就是身為半神、虛神的他們，

非但要被囚禁起來失去自由，

還要忍受那些資質不如自己的螻蟻，在棺外的嘲笑。

嫉妒、怨恨、不甘、屈辱……

使得他們走向另一個極端。

大肆的殺戮，也引起棺外人的警醒，

所以下洞的幸存者們，毀掉了自己的傳承，不再修習梅山法，轉而投靠起曾經的敵人，南蠻信仰。

他們越是退化，血脈越是駁雜，棺內的儺戲，對他們的影響則越弱。

生命總能找到出路，

最安逸的那條路。

儀式是如此，退化也是。

沒有等待多久，廣場上許多人走出，來到臺前，選擇他們的儀式項目。

唐果一行，將這些盡收眼底。

對張啟的死，深感痛惜。

那些在他們眼中視若珍寶的神肉，就這樣斬滅浪費，真的太浪費了。

然而誰都沒注意，在張啟靈魂控制不住肉身，全部解體崩潰的那一刻，肚子里的一條小蛇，鉆入了地下。

新生的它，尋著氣味，離開了廣場。

這種事情很常見，

掌門和刑法隊并未在意細節，

因為新生的意識，無法增長精神，

過不了多久，便會融化在梅山上，

塵歸塵，土歸土。

但對于柳宇來說，那就完全不一樣。

借著唐果和撒托古亞的視線，他一直緊盯著鍋爐前的大塊蛇肉，也注意到，那條逃脫的小蛇。

顯然，它比其他兄弟，更聰明。

通過對儀式的大量觀察，柳宇推演得出幾個真相：

梅山派太強大了，中層如果全部是使徒級，那當年至少有上萬的半神，還有上洞的頂層，

難怪能同時侍奉五位神明。

還有就是，僅眼前的刑法隊內，就有五位使徒頂級強者，也就是無限接近于神的虛神。

直接硬搶，毫無勝算。

更可怕的是：

掌門、山頂高層，

對下面的弟子還是說謊了。

那些神，是真的瘋了，祂們的肉都帶著瘋狂，對靈魂、精神的影響更甚。

而中洞的低級使徒，并不知情。

所以只有少數人，知道神瘋了，

梅山下洞內的那棵詭樹，

絕非唐果他們所見那么簡單……

無數陰謀，

如同頭頂的黑霧，籠罩天空…

隱藏在梅山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于是，柳宇開始嘗試呼喚那條小蛇，

模仿那位偉大的星空存在，

對他的呼喚。

這種源自蛇類自身屬性的呼喚，極為精準也極其隱秘。

那條小蛇，從地底跨越廣場，破土而出，來到唐果面前。

它耷拉著蛇頭，十分虛弱，

五十來米距離，對它而言就是一生！

強大的神性細胞，因為精神的衰落，開始碎裂，用不了多久，就會繼續分割成更小塊，直至融入山體。

柳宇知道，

這是他觸及真相的關鍵時刻！

隨即叫撒托古亞，打掩護，

自己則動用力量，從唐果胸前伸出一條小尾巴，與快要消亡的小蛇，對接。

撒托古亞嘆口氣，從嘴里拿出最后一塊蟾蛻，交給蟾行者。

“注入你體內的力量，用這段咒語，它會掩蓋住一切。”

蟾行者蹲下，十分崇敬的接過蟾蛻，按照撒托古亞的指示，蟾蛻慢慢變大，將一行人全部籠罩。

黑灰色的蟾蛻之下，唐果非常緊張，頭頂和兩側，慢慢凝出汗水。

畢竟自己隆起的胸口上，

多了條黑蛇尾巴，

而這尾巴，正與那神肉化身的小蛇，十字相扣。

兩尊大神，正以自己的身體位紐帶，暗中交流。

此時，柳宇的精神世界中，與他相連的小蛇，吸取了他一點點精神之力，身體逐漸好轉起來。

“你，是誰?”

柳宇漠然問道。

小蛇的靈魂緩緩睜開眼，露出一種超越古今的目光，在柳宇傳承的記憶中，只有少數存在，能凝練出這樣的眼神。

那是，一個時代的無敵者，一段神話的創造者，才有的如此睥睨天下，又超然于世外的眼神。

是神！

柳宇緊張起來，嘴里發出嘶嘶聲。

小蛇盯著柳宇看了會，忽然開口。

那聲音由遠及近，讓人難以捉摸是誰在訴說：

“下次，不要放陌生的意識，進入你的精神世界……”

“尤其，是我這樣的存在！”

說完，柳宇頓覺渾身冰涼……

僅數秒間，他便失去對自己的控制！

而那小蛇的身軀，正在逐漸膨脹…

直到變得比柳宇還大數倍……

“你問…我是誰……”

“我…就是…梅山之王，

自遠古結束前的，

最后一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