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呢？

他的腦海中浮現了幾個身影。

伸出手掌對著天花板，微微張開的五個手指抵著燈光。可惜，他這種學動漫主角耍帥的方法不可能得到人生問題的答案。

剛剛掛斷了母親的電話，抱怨自然是少不了的，不過他知道這大部分是他的問題，因為他在未來的規劃上猶豫不決。

“唉，如果生活能夠繼續這樣下去就好了?！?

鈴木香奈在便利店一般上的是早班，通常在陳夜起來之前就已經出門工作了。

今天也是如此，他洗漱完畢就下了樓。壁櫥里神龕上的香已經燃盡，客廳里放著一份早餐，香奈給他準備的早餐感覺比較西式，烤面包和一瓶牛奶。

“牛奶在微波爐里哦～今天也請打起精神來?！?

香奈喜歡在他的早餐旁附上一張便簽紙，上面有一些可愛的畫作，再添上一些溫暖的話語。

他會心一笑，這是香奈生活的小情趣。

一般來說，學生不愿意上學也是要上學的，昨天晚上下了雨，路上有一些積水，不過幸好今天出了太陽，氣溫不是很低。

“阿夜！等等我！”

頭發凌亂的男生從拐角里沖出來，手上還抓著街角便利店里售賣的面包，跟了上來。

“早?！?

“呦！早，看到你我總算知道自己沒有遲到了。”

“蒼蘭高中不是可以帶手機的嗎？你手機沒電了？”

“不是，我昨天上體育課玩手機被抓了?！?

“……那是你自找的。”

“別說的這么傷人啊，大早上的?！?

中田航撕開面包的包裝，邊走邊啃了起來。

“說起來你決定升學還是就業了嘛？昨天那個進路調查表聽說你沒有交哦，今天那個大只佬你要小心點啊?！?

“那是田村老師，什么大只佬?！?

“田村又不知道。唉，沒想到高中生活這么快就要結束了。阿夜，不想和你分開?。　?

“你的動作再夸張一點，我還可以再相信一下?！?

“切。雖然你的語文很差，不過其他科目不錯嘛，之前的模擬考試好像也過了本科線吧?！?

“是啊?！?

“唉，要是我也過了就好了，這樣我就不用天天上學了?！?

這次陳夜看得出來，對方是真的在嘆氣，不是某種作劣的表演。

“和高二剛開始見面的時候，你好像變了一個人呢。不怎么喜歡說話，還是說這才是你的本性？”

“那時候我日語還不是很好啦，而且同學之間的了解也需要時間。”

“說起來，你和伊藤同學怎么樣了？到時候打算考同一所大學嗎？”

“什么啊，她要想考哪所大學，關我什么事？”

“喂！你的發言，好像我在電視劇上看到的渣男啊！”

“哎，是是是?！?

“哇，我也懂的，如果在高中談了戀愛，畢業的時候就遇到這樣那樣的問題啦?！?

說著，中田航還自顧自點起頭來。

“說的你好像很懂一樣，你每次談戀愛都是被甩了吧?！?

“不要再大早上說那么傷心的事啦！”

“好好好。不過，我和她不是那種關系?！?

“完全就是渣男嘛！”

“我哪里像了？”

“既然你們不是這種關系，那為什么放學的時候總是走在一起？你們不是經常一起去看電影嗎？而且別人說八卦的時候不反駁？伊藤同學也沒有否認啊?！?

“不是的……不是……”

“我的好朋友啊，你真是個怪人。伊藤同學是個好女孩啊，你自己知道的吧？她在學校多有人氣。不過，我畢竟是你朋友啦，我會站在你這邊的。”

“……謝了?！?

嘩啦，嘩啦嘩啦。突然間，城市又下雨了。

“嗚哇！阿夜你帶傘了吧？”

“帶了。”

陳夜撐起折疊傘，淅淅瀝瀝的春雨，在陽光下有點像初春的白雪。

那天，好像也是這個樣子啊。

日本的冬天有多冷，他第一次知道了。

街道上都是白雪，屋檐上，墻上，還有回家的這條道上。平日里偶爾可以見到的貓咪今天也銷聲匿跡了。

果不其然，他已經感冒了。

雖然看不見自己的樣子，但是他肯定自己的臉和鼻子一定是通紅的。鼻涕止不住的流，猝不及防的他只能一直用圍巾擦鼻涕。

“呃啊～好難受啊?！?

與自己獨處的時候，他會都說中文。

感覺自己走路的力氣都越來越小了，他怕自己走不回去了，所以加快了腳步。

噗！

應該是石頭吧，那天我踩到的。

陳夜撲倒在雪面上。白雪的寒冷刺激了他的皮膚，他一下子就精神了。

“沒事吧！”

焦急的聲音在身后，這句日語應該是這個意思吧，當時的他想。

纖細的手臂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把他從雪地里拉了起來，白色圍巾遮住的少女容顏占據了他的視野。

“好偉大的一張臉。”

“嗯，你說什么？中文？”

“啊，沒事，沒事?！?

他趕緊站好，拍開身上的積雪，示意自己真的沒有問題。

一陣凜冽的寒風不期而至。

“哈～欠！”

“你這不是病的很厲害嗎？嗯？你是……”

他沒有回答，只是拿自己的圍巾繼續擤鼻涕。

“噫～你這好臟啊，你這圍巾已經用了一路了吧?！?

“大，大概吧?！?

少女從手提包里翻出一張淺藍色的手帕。

“給你用吧?！?

“……謝謝。”

拿別人的手帕擤鼻涕，他自己也很不好意思，但是在少女的臉上，他卻看到什么不快的表情。少女穿的是淺藍色的水手服，好像，是我們學校的女生。

“你是我們班最近轉過來的學生吧？”

什么？我們是同一個班的嗎？

“嗯，嗯，是的，是的?！?

“呵呵，你的日語囗音很重啊?！?

“我才剛剛到這邊來上學，口語還不是很好?！?

“說起來，陳同學是中國人吧？為什么要特地來日本上學呢？父母在這邊工作嗎？”

“呃……”

“抱歉，如果冒犯了你，那就當我沒說過吧。”

“呃……也不是什么不能說的事。事情是這樣的……”

那天，也是他剛來日本最溫暖的一個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