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旁，兩個漢子將撿來的木柴野草堆在一起，潑上汽油點燃取暖。

張忠平點燃了火堆，兇狠地瞪著一旁被他揍得鼻青臉腫的巴奴庫納，氣又是不打一處來，抄起袖子罵道：“奶奶的，不行，我還得揍他一頓！”

“差不多得了，忠平！”

楊素躺在車上閉著眼休息，一句話就讓張忠平站住了身子，他繼續(xù)道：“這小子一看就營養(yǎng)不良，再揍下去，他怕是就沒命了。”

“那也是他活該！”張忠平怒罵道：“老子讓他帶路，沒給兩巴掌呢就乖乖的帶我們?nèi)チ耍疫€以為是個可造之材，沒想到帶的地方竟然是荒郊野嶺，在現(xiàn)在這鬼地方不知道距離駿馬車隊又有多遠(yuǎn)了，幸好我們?nèi)剂蠋У枚啵蝗环堑脙鏊涝谶@兒！”

說著，張忠平又要伸手打，楊素直接坐起怒罵道：“老子說住手，你他娘的沒聽見嗎？！”

“我。。。我知道了。”張忠平委屈的還想辯駁什么，但看到楊素冷厲的語氣了，他還是老實閉上了嘴巴。

楊素嘆了口氣，從車上的罐頭堆中取了一罐番茄牛腩罐頭走到火堆旁，看著鼻青臉腫的巴奴庫納，問道：“小子，問你幾個問題，能回答就回答，不能回答就不回答，滿意了我就把這個罐頭給你吃，怎么樣？”

巴奴庫納看了眼楊素，腦中似乎回憶起了他之前如同殺神般的模樣，又看了眼罐頭，舔了舔嘴唇點了點頭。

楊素將罐頭放在火堆上熱起來，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巴奴庫納。”

“挺繞口啊，”楊素挑了挑眉毛，“我們可謂是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什么要襲擊我們？”

巴奴庫納沉默了一會，說道：“因為我們?nèi)蔽镔Y，缺錢，缺吃的。而你們看起來很富有。”

張忠平在后面裝腔作勢道：“你窮就可以搶富人啊，你們這么牛皮怎么不把納爾扎木汗給搶了！”

巴奴庫納抬起眼睛來，很不屑地看了張忠平一眼。

張忠平又被這個眼神給搞火了，他指著巴奴庫納罵道：“站長，你瞅瞅，你瞅瞅給這小子狂成什么樣了！一個手下敗將一個俘虜狂得沒邊了啊，我他娘抓來的革命黨都沒他這么狂的！你讓我揍他一頓，我得給他張長記性！”

這次張忠平要動手起碼打報告了，楊素也就沒再在乎他這猴子脾氣，只是對著巴奴庫納說道：“你的眼神中有不屑，讓我猜猜，這不屑應(yīng)該是認(rèn)為張忠平無知吧。在你們心目中，納爾扎木汗應(yīng)該是個很可怕的存在，所以張忠平說搶納爾扎木汗在你們看來是一個可笑的事情，對不對？”

巴奴庫納又不說話了。

楊素繼續(xù)說道：“這里是聯(lián)合車隊的中心地帶，能在這里騎摩托搶人的，肯定不是什么小土匪。所以在一開始，我就猜測你們肯定是聯(lián)合車隊的三家之一。如果你是駿馬車隊的，我們輕蔑你們的首領(lǐng)，就是在侮辱你們的榮耀，你肯定不可能這么淡定。所以你們大概率是彎刀或者長弓車隊的人吧？”

巴奴庫納這回不僅僅是不說話了，他甚至把眼睛都閉上了，如果可以，他可能會把耳朵都堵上，生怕再聽到身旁的家伙說出什么令人驚訝的話來。

楊素接著道：“不說這些敏感話題了，也不聊你了，來聊聊我們吧。我很強吧？”

巴奴庫納心有余悸地點點頭。

楊素笑道：“我們?nèi)齻€人，又強，火力又猛，對你們心目中強大無敵的納爾扎木汗還不敬，你覺得我們是從哪里來的？”

“南，南方吧。”

“沒錯！我們就是南方來的，”楊素點頭道：“那你覺得我們來的目的是什么呢？”

巴奴庫納看了眼他，然后試探性問道：“你們是來征募人的，是嗎？”

“征募人？”楊素失笑道：“你覺得你們可以在南方發(fā)揮大作用嗎？我可以告訴你，我確實是螺絲城的軍人，但我的軍銜只是上尉。在兩萬的城防軍中，我只是一名小小的連長，手底下管著一百多號人。螺絲城中比我厲害的還有兩三百人呢，你覺得你們?nèi)チ四戏接杏脝幔磕芘まD(zhuǎn)戰(zhàn)局？”

這句話刺痛了少年的自尊心，他今夜第一次大聲喊道：“那你們征募這么多人去南方干什么！我的父親，我的叔叔，還有好多好多人，都被你們調(diào)走了！他們一去就沒有回來，到現(xiàn)在都沒有回來！駿馬車隊的人說他們死了，都是為了你們白白的死了！你們這么厲害，為什么還要讓我們?nèi)ニ溃　?

楊素聽了之后一愣，然后說道：“等等，北方大區(qū)螺絲城一共就調(diào)動了一千人啊，三個車隊加一塊人口大約在三萬人左右，三萬人出一千人都出不起嗎？我們城中可是恨不得全民皆兵啊。”

“放屁，一千人！”少年破口大罵道：“光是我們車隊，就足足出了一千五百人！還有彎刀車隊，他們也出了起碼一千三百人！我們車隊中所有的男人都出去了，他們明明在出去之前跟我們說過的，他們會帶著封賞回來，會帶著汽油，會帶著布匹，會帶著糖果回來的，可是一個人都沒有，一個人都沒有回來！”

張忠平一巴掌拍在少年的腦袋上，這巴掌倒是很輕，“喂小子，嘴巴干凈點啊。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啊！”

這個**聽了少年的話之后也感覺有些同情，他撓著頭對著楊素說道：“那個站長你別生氣，這小子說話不干凈我已經(jīng)教訓(xùn)過他了，你，你就饒他一次吧。”

楊素此刻則是完全怔住了，他嘴里喃喃道：“一千五百人，一千三百人？我靠，老子跑北邊來是為了避戰(zhàn)的，不會從狼窩里逃走，又進(jìn)了虎穴吧。。。”

他一把抓住少年，對著他說道：“巴奴庫納，你剛剛沒有撒謊是嗎？你們車隊真的出了一千五百人？”

“我怎么可能撒謊，那都是我的親人，我為什么要撒謊！”巴奴庫納淚流滿面地說道：“如果父親沒死，如果大家都沒死，我們又何必去搶東西，都是因為你們我們才過得這么慘的，都是因為你們！”

“別哭了！”楊素暴喝一聲，嚇得巴奴庫納立刻止住了啼哭，他神情嚴(yán)肅道：“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從南方革命開始到今天，納爾扎木汗一共就給我們提供了一千的兵源。他征募你的長輩，為的就是削弱你們兩個車隊的實力，如果我猜的沒錯，他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武力統(tǒng)一三個車隊了。”

他對著巴奴庫納說道：“你不是想知道為什么嗎？都是因為納爾扎木汗的野心，現(xiàn)在你帶我們?nèi)ツ愕能囮牐胰ソo你們伸張正義，聽明白了嗎？！”

巴奴庫納啜泣著說道：“你，你不會過去欺負(fù)我們吧。”

“老子是個軍人，不是個土匪！”楊素豪情萬丈地說道：“老子就是要欺負(fù)，也要欺負(fù)欺負(fù)油水足的駿馬車隊，欺負(fù)不了你們孤兒寡女的，小子，感慨吧，搶劫搶劫，還真讓你們搶出來一條活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