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現在還活著，那應該剛被黑球附著不久，他精神狀態怎么樣？”蔣明海有點著急地向林兆陽問道。

“應該就在今天被附著的，目前看來沒有異常，我也是剛剛得知他這個情況。”林兆陽答道。

“你們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我不該活著嗎？難道我馬上就要死了嗎？難道這種事現在在這個世界上是很稀松平常的嗎？”這下輪到張健驚得目瞪口呆，仔細一想更是覺得莫名的毛骨悚然。

“這倒不是，你只是剛好遇到了我跟林指揮官，我們剛好對此有所經歷。這樣吧，我們一步一步來，你先把你的遭遇告訴我們，我們再把我們知道的告訴你，然后我們再綜合所有的信息來分析一下情況，你覺得可以嗎？”蔣明海十分有條理地給出建議。

張健認同地點點頭，隨后便開始講述起事件的經過。

在場其余三人則都全神貫注地聽著，從發現湮滅者到被斑紋類甲攻擊，再到炸飛湮滅者后在臨死之際被黑球附著，最后到用元粒子切割器解決最后一個湮滅者，張健盡量回憶起每個細節，畢竟眼前的可能是世上唯二對黑球有所了解的，能幫助到自己的人，是他面對未知的僅有依靠。

聽完事情的完整經過后，蔣明海提出第一個問題：“你是說湮滅者會說我們的語言？”

“對。當時它的原話大概是‘可悲的碳基生物，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張健又復述了一遍。

“嗯，我們目前有兩個最大的根本疑問，卻一直沒法得出答案。第一，我們的敵人到底是什么。第二，它們到底想干什么。”蔣明海說著伸手打開那個大公文箱，從里面拿出一疊照片放在桌子上。

照片中全是在解剖臺上被剖開的生物，各種內臟，器官結構，骨骼結構，肌肉構造都清晰可見。

張健認出其中就有類甲與食尸鬼，還有幾種他沒見過的生物，有大有小，形態各異。

“不就是被解剖的敵人嗎？這些東西我在前線看得多了去了，一看見就想多吃幾碗飯！”面對有點惡心的照片，李羽辰故意擺出不屑的神情。

“那你覺得它們到底是什么？”蔣明海對李羽辰揚了揚下巴，示意讓他回答。

“都是敵人啊，這還用問嗎？”李羽辰表示不解。

“你沒理解我的問題，我問的是它們到底是什么，不是他們對于我們來說是什么。”蔣明海擺了擺手。

“它們都是碳基生物？”張健把照片拿到自己面前，一張一張仔細查看，“這好像是心臟，這些明顯是腸道，這幾個器官估計功能跟肺差不多。如果不是看到有辨識度的部分，我可能會認為這些都是地球上某種動物的內臟。”

“沒錯！”蔣明海重重地點頭表示認同，“而且，他們都是人形。”

“不對吧，食尸鬼有四只手，不算是人形吧？”

“人形的定義不是這樣的。它有明確的手，腳，頭，身軀，而且有直立行走的能力，這就是人形。”蔣明海指著其中幾張照片，那是一個被切開的頭顱，暴露出其中一排潔白的牙齒，“你也應該留意到它們的牙齒吧，切牙，磨牙，跟我們的牙齒十分相似！就連在地球上，也只有猿類這種人類近親才有這樣的牙齒，這是在漫長進化中高度特異化的結果。而它們跟我們根本不是源自同一個星球，卻長著跟我們類似的牙齒。更不可思議的是，它們遺傳物質居然都是核酸，經過測定，它們不同品種間的染色體數量完全不一樣，可是相互之間都有小部分DNA片段相同，而且就連我們的DNA也與它們的有小部分相同。我們與這些不明生物具有極其相似的生理構造，你認為這是巧合嗎？這有可能是巧合嗎？”

聽后，張健感覺自己觸碰到一件原本被默認為理所當然，卻根本不可能、不應該存在的事實。

“這可能像是魚類與鯨魚，兩種不同類的動物，卻因為相同或相似的生存環境，進化出非常相似的外形。”張建試圖用自己有限的知識做出解釋。

“嗯，這叫趨同進化，不同的生物由于相似的生存環境與生活方式，從而演化出相似的形態特征或構造，這也算是目前一個合理的假設吧。”蔣明海說到這，沮喪地搖著頭，“可我們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我們真正的敵人到底是什么。”

“這些不都是敵人嗎？”李羽辰指著照片，又再次不能理解蔣明海的意思。

“在一開始，我們認為那些帶著高科技武器的食尸鬼是“它們”的主體，因為食尸鬼身上武器的科技水平非常高，而類甲被認為只是一種被培育出來的生物兵器。但是后來又出現裝甲巨獸，湮滅者，還有以訛傳訛不知是否確切存在的無面者。這些生物之間不但在具體形態上有很大差異，就連所使用武器的科技水平也存在巨大差異，這一切都證明了它們是多個種族混合在一起，而且有著嚴格的等級劃分，這是我們從來沒有見過的社會存在形式，這些生物，可能，也都只是敵人的武器。”

或許是因為蔣明海的話信息量過于巨大，在場幾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第二個問題是它們的目的。”蔣明海又繼續說道：“你們有沒有想過，連人類都能輕易地用核武器，生化武器，環境污染來毀滅自身，而它們卻用最原始最沒效率的傳統戰爭形式來攻擊我們，這是不是非常不合理？它們可以釋放病毒，制造自然災難，遮蔽天空，摧毀月球，連我都能想到無數種方法一勞永逸地輕松消滅全人類，而它們卻以大量的傷亡作為代價，對我們發動傳統形式的戰爭，這到底是為什么？”

“這到底是為什么？”張健不由自主地追問道。

“知道答案那這就不叫問題了。”蔣明海用手指推了推眼鏡敲，“不過我目前有個假想：這些生物在原本它們所屬的星球，所屬的世界，它們是那里的‘人類’。”

這句話像是一道閃電，讓張健突然想起鄧喬森說過的話，那個第一條公式......

“對了對了！你們聽說過大概在一六幾幾年出現在波藍的第一個異常引力點嗎？”張健期待地向三人問道。

“沒聽說過。”三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現在細想起來，鄧喬森現在就算還活著，也已經是個百歲老人了，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他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已無從考究，況且內容還如此聞所未聞。

想到這，張健不禁自個搖頭。

蔣明海卻沒放過張健提出的這個問題，“你有任何知道的信息，都說出來，或許就是關鍵。”

張健皺起眉頭，看著李羽辰古怪的神情，心里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件穿越前發生的事說出來，或者稍微改動一下事情經過，跳過穿越這個情節，讓他們能更好地接受？最起碼不要又多兩人把自己當精神病。

“這個事發生在80年前，我是從80年前穿越過來的。”張健最后還是如實說了出來，“李羽辰把我當成精神病，你們如果也覺得這是精神病的表現，那這件事就沒必要說了。”

“哦？”蔣明海聽后卻是雙眼放光，“歷史上疑似穿越的事情出現過不少，例如從古墓穴中出土現代物品，古石碑中出現現代文字。而且在理論上，穿越時間是可行的，所以請你告訴我你這部分的經歷，我非常有興趣。”

張健聽后松了一口氣，起碼這次沒立刻被當成精神病嘛。

于是他又向幾人簡明扼要地敘述與鄧喬森相遇，得到那張‘逆終極協會’的名片，在山頂與鄧喬森通話，莫名到達血月異世界，最后穿越到80年后的現今這一段并不長的經歷。不過他刻意隱藏了一些他不想說的細節，例如自己的能力。

“你這...”蔣明海聽后低頭沉思了幾分鐘，說道：“我說說幾個問題吧。”

“首先，‘終極會’這個非法組織當然是無人不知，從你所說的80年前到現在，這個組織一直斷斷續續地出現在公眾視野里，但這個‘逆終極協會’我是從來沒聽說過。你們聽說過嗎？”

蔣明海看向其他兩人，兩人均搖頭表示否定。

“其次，這個叫鄧喬森的人所說的話，‘有某種智慧生命體通過引力的方式向我們傳達信息’，如果是真的，一定會引起全世界的轟動，但到目前為止，甚至連我所熟知的學術界也根本沒出現過這樣的研究成果。”

“最后，你這應該不算是穿越。”蔣明海伸出兩手，比劃這代表著兩個地方“說說我的簡單假設吧，如果你從一個地方瞬間到達另一個地方，那必須存在一個通道，通俗點說就是蟲洞啊，躍遷啊，空間折疊啊，空間捷徑之類的東西。

很可能這種通道中的時間跟外界的時間并不一致，可能你身在其中覺得時間只流逝了一瞬間，但是對于外界的時間而言，這一來一回兩次通過通道，卻已經過了80年。

簡單來說吧，你更像是在80年前被凍結了，然后過了到80年再被解凍，只是在你視角來看，像是穿越了而已。”

“啊？”張健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啊？”李羽辰呆呆地看著張健，“這樣說來，你沒精神病啊？你說的都是真的啊？”

蔣明海給出的解釋很合理，但是卻無論怎么想，其中都透露著他是被“人為”丟到80年后的今天，這件事的發生絕不是偶然，而是帶有某種目的性的。

“對了。”張健從沉思中醒過來，沒有答案的事怎么想也沒用，還不如先去得到現有的答案，他轉而急切的問道：“聽你們之前說的，我應該并非是第一個被黑球附著的人，在我之前還有多少人？

“在你之前有一個，你是已知的第二個。”

聽到肯定的回答，一直縈繞在張健心中那種對未知的恐懼一瞬間消除大半。

既然已經有先例存在，就可以直接參考第一個案例，走先人走過的路，這不再是史無前例的謎團。

說了那么久，總算是聽到個好消息。

“那第一個人現在在哪里？我能見到他嗎？”張健急忙問道。

“不能，他被黑球附著后，逐步出現嚴重的精神錯亂，最后他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