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80年高考落選后又復讀了一年,復讀還是沒有考上大學。
1982年,空虛、苦悶的我,就用閑書來消磨時間。在學生時代我一直不知道什么是文學,語文書上的課文也不知道是怎么來的,盡管高一語文比賽我獲得了第二名(比賽分數與第一名相同)獎了一本書叫《文化的主人》,但我不知道那是一本小說散文集,是一個農民作家寫的,名字忘記了。我看那本書,似懂非懂,因為一心想考大學,不敢浪費時間看那種“閑書”。記得當時只大約看了一下就丟到一邊了,直到1982年無聊時又從箱底翻出來。
無學可上了,白天干農活,晚上沒事做。那時尚未用電,沒電視看更沒手機玩,把家里僅有的書看完了,就去墟上合作社賣書的柜臺買書。鄉下沒有書店。開始買的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童年》還有《中國青年》雜志,后來開始訂《中國青年》《百花園》這些雜志,《BJ青年報》,這時我慢慢懂得了原來這些書、這些報刊雜志上的文章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叫“文學”。
1982年,我用替家里買東西剩下來的零用錢,訂了《BJ語言文學自學大學講座》,學期三年。從此我也知道了,有一個叫“文學”的東西,搞文學的人叫做“作家”。我也莫名其妙地喜歡上了。
后來我越來越覺得有許多的話想說,正好想通過文學說出來,但又苦于沒有表達方法。身邊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沒有懂文學的人,沒有這方面的老師。
有一次,為了尋找文學朋友,我背著一蛇皮袋的雜志去墟上擺地攤,試圖引來文學愛好者。可是除了幾個小屁孩來書攤上翻著玩,沒有看到一個很喜歡看書的成年人。我很失望,把雜志收起背回了家。這些雜志本來就不是打算來賣的。
正當我苦于沒有文學老師和朋友時,姐夫來我們家有事,他告訴我,他的鄰村有一個人很喜歡看書,還在寫什么。姐夫這么一說,我想這肯定是搞文學的人,在寫作。
因為姐夫多次給我講那個人的事,讓我很想認識這個人。這樣,我通過姐夫一家人與那個人掛上了鉤,讓我上了他的賊船,讓我騎虎難下,把我的一生也搭進去了。
他只讀了三年書,務農,受本村一個青年的影響,自學文學,后來又自學了書法、繪畫、雕刻、唱歌及多種樂器。認識他之后,我就認定他是我要尋找的人。就這樣因為文學,我與他綁在了一起,我與他結婚了。
在這里我不說我與他共同生活的九年里生活是如何的糟糕,僅過了9年,他一病不起離我而去,還別下兩個幾歲的孩子。
我的文學夢破滅了。我把我們的結婚證燒了,還有兩個人的文學日記和許多信件都燒了。我以為這輩子與文學無緣了,再不會看什么書寫什么文章。
八年后,2003年的一天,一張報紙又喚醒了我的文學夢。從此我拾起拙筆開始記錄我的苦樂生活。從2004年起有散文、詩歌、短篇小說在報刊、雜志、網絡上發表。今年(2022年)的12月份,我與孩子他爸的遺作一起印了一本小書《青山的早晨》留作紀念。我個人的十萬多的小說散文集也即將整理出來。
今年我已經60歲,從20歲到如今,已整整四十年。這四十年中,我腦子里想的最多的也許是文學的事情,盡管我沒成名成家,但在這四十年中,我沒有其他任何愛好,文學一直與我共處,似乎我的生活里不能沒有文學相伴。我真的是完全被文學控制了。文學綁架了我。
202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