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員將衛良、衛善兩兄弟帶進派出所的時候，心里七上八下的打著鼓。

在星云主導時間走向過程中，他們很容易順著星云的思路走，包括她指控衛善是混混破紅漆的幕后指使者還有衛良宣傳封建迷信，他們深信不疑并且同星云統一戰線，義憤填膺，但當星云慢吞吞走在他們身后，不再占據主導地位，將主導方讓給他們之后，他們在瞧見派出所幾個大字之際恍然回神。

被人牽著鼻子走了。

再往深處想，若是星云那小女孩有意誤導他們抓錯了人，令他們初初調查此事之際便背上有失偏頗一次，那他們肩上扛著的公正、和平又當該做何處。

兩人互相看一眼，視線交鋒。

較為年長一警員往后看，星云提著褲擺上一層階梯時抬頭對上警員視線，她淺淺笑了笑，左臉頰的梨渦很深，笑得很甜很軟很無害，同她指控衛良兄弟時的堅定與銳利形成鮮明反差。

如一把槍收了鋒芒，陳列在展覽館內。

可槍還是槍，黑乎乎的槍口并沒有因為它是展覽品而失去殺傷力。

警員突然心定。

反手壓著衛良、衛善進入審訊室。

半個小時后，星云在警員小姐姐的陪同下從一間辦公室出來，坐在一樓長椅上，手里拿著一堆卡牌在數。

許有度本是在派出所門外等衛良的，他本不想進派出所，但又實在好奇星云手里把玩的卡牌，于是深呼一口氣，手里搖著狗尾巴草，繞著穿警服的人員走，走啊走就走到星云身旁。

小少爺是不樂意站的，但夜點犯事的人多，等的人也多，星云身旁都是人，沒有空位置，好不容易等她身旁人走了，又有人過來坐。

“哎，星下藥，給我占個位置。”

命令她？

好大的口氣！

星云從卡牌上抬頭，少年目光很純，透著一覽無余的蠢！

派出所占位？

“……”

他也就仗著她牛逼才敢這么說！

左邊人準備起身，屁股才挪了一半，回頭發現身旁那小姑娘抬腿占了座位的一半。

“……”

【……】果然夠牛逼，不要臉的牛逼！

——

“哎，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玩意兒？”許有度探著腦袋要瞧她手里的卡牌。

星云把卡牌一壓，“你問我就得告訴你？多大臉？偏不給你看。”

“……”這個壞的除鬼師果然可惡！可是卡牌看著好有意思！！！“下藥同志，就給我看一眼！”

他故意套近乎。

星云翹著腿，手撐著椅子背，模樣幾分混混的吊兒郎當，眸光上下掃過許有度，最后落在許有度解開的扣子上。

小少爺被她瞧得些許羞與惱，扣扣子的手都不太招呼，扣子是扣了又掉，掉了又扣，最后堪堪扣上之際，小少爺的面龐已是緋紅一片。

這邊星云莞爾，許有度正要跳起腳來罵她耍流氓，那邊辦公室門大開，兩名警員互相交換信息。

“沒有證據，衛良對宣傳封建迷信一事全盤否定。”

“混混臨時翻口供，衛善正跟審訊人員叫囂。”警員還說，“何況，剛下來了個領導，領導讓我們放人。”

“放還是不放？”

兩警員不約而同把目光放到星云身上。

星云淺淺看他們一眼，回頭側過身來，卡牌在她掌心散開。

“隨便抽一張。”

“抽一張？”許有度看不見牌面，只看得見卡牌背部，那花紋旋轉扭曲，說不出來的神秘，小少爺好奇心上頭，真隨便抽一張。

“錦鯉卡。”他碎碎念，“錦鯉不就是家里面養著好玩的嗎？好弱的牌啊！”

他問星云，“我抽到張小牌，這玩意怎么打？像葉子牌那么打？”

“……”

他所處的那個年代，錦鯉還是錦鯉，并不像當代社會給錦鯉附上天生好運的意義。

所以，顯得煞筆…又可愛。

“怎么打啊？”星云撐著頭想了想，“隨便打都是王炸。”

她看著許有度，“有毒同志，你運氣可真是攀了頂的好。”

說完這話，星云轉回頭，于人聲喧嚷間聞聲對那兩名警員道，“我要救贖的人，今晚不可能走得出派出所大門。”

她的聲音從這頭傳到那頭。

雖弱卻足夠清晰。

警員：“……”救贖？

還沒等警員搞清楚星云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他們就見派出所忽然擠滿了人。

人擠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來報案。

他們要告的人就是衛良跟衛善。

草草整理下來。

衛善的主要罪名有：強奸跟販毒。

衛良還是宣傳封建迷信，星云很好的給他一個罪名：詐騙。

衛良兩兄弟背后有人？

領導之外還有大領導啊！天知道，大領導為什么會這個時候突然視查，還說要將衛良兩兄弟的案子立典型。

流程走得太快，警員只顧得上跑上跑下，腦袋還沒跟著轉，就見天邊漏了點光，白光穿過派出所落地玻璃落在星云肩上，恰時她扭頭看肩，指頭輕輕摁著肩上那點光。

“……”

這人，神了！

——

“你怕它？”

“廢話，我是鬼，我當然怕它了！”

設定就是鬼怕日光，在烈陽下走個幾圈就會被曬得灰飛煙滅。

星云了然。

“天亮了，那你怎么走回家？”星云好奇啊。

許有度摸著那張錦鯉卡，情緒還在夜晚那場極速版立案搜集證據定罪的案件里打轉，隨口敷衍反駁，“你好殘忍，竟然要我永無輪回，我才不會遂你的愿，我就在派出所待一天，等晚上再回家。”

“還真有家啊？”

“廢話！”

“你家在哪兒？”

“在……”許有度立馬回神。星云問一句她家在哪兒，他隨即將星云這個壞除鬼師殺他參謀殺他連長殺光他兄弟的未來都想到了，他軀體陡然一縮，“要你管！你個壞人！”

“……”

嬌花是壞人？

他是怎么透過嬌花純良面相看到嬌花本質的…

他怎么敢！

嬌花才不是壞人！

“我，全社會僅剩的、唯一的好人！”星云認認真真反駁。

許有度冷眼斜她。

“衛良窮瘋了，連小爺這只鬼的錢都要騙，而你，你是想殺了我！”

他下定義，“你不壞，誰壞？”

星云：“我不殺你，我是來救贖你的！”

許有度不傻：“你還說要救贖那兩只衛狗，結果不也還是送他們吃牢飯去了。承認吧，你就是壞人。”

”……“

星云突然噤聲。

良久，才慢悠悠散步似開口，“哪有壞人親口承認自己壞的。”她堵住許有度的話，“我壞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她手指在唇邊拉一條縫，意思是閉嘴。

“我不是壞人，我是全社會僅剩的，唯一的好人！我是來救贖大家的啊！”

小少爺哪那么輕易被她忽悠，他露出一排整齊的牙口：“不，你就是壞！”

“……”

讓這個救贖對象死去吧！

下個位面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