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一聲聲低沉的咳嗽聲中，凌風緩緩睜開眼睛。

入眼所見，一片漆黑。

凌風什么都沒管，他雙手朝下身探去。

嗯！

帶把的。

觸碰到小弟，凌風嘴角咧了起來。

總算又做回男人了。

謝謝如來佛祖，玉皇大帝！

確認自己是男兒身，凌風這才打量起周圍環境。

他雙手在床邊一陣亂摸尋找手機、手電、電燈開關之類的東西。

雖然身處黑暗，但是身體的觸感告訴他，此刻他是躺在床上。

這里應該是一間臥室。

凌風雙手尋找物品，腦海里開始接收這具身體的信息。

半響，燈光點亮，暖黃色燈光照亮房間。

房間里，除了凌風躺的這張掉漆發黑的木板床，還有一扇同樣發黑的衣柜以及一張右桌腳墊著報紙的木桌。

凌風床頭的墻上，貼著一張喬丹的海報。

除此之外，房間里沒有其他東西。

“咳...咳咳...娃兒，怎么了？”

“是不是吵到你了。”沙啞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這具身體名叫劉聞欽，是解放碑中學高二的學生。

屋外說話的是他父親劉建國，兩人相依為命。

“沒事！”

“上廁所。”

凌風起床，穿著床邊黑色塑料拖鞋走向房門。

拉開門，一股中藥味傳入鼻腔。

劉健國兩年前查出有肺病，一直在吃中藥治療。

來到客廳，凌風看向他房間右側的房間。

門沒有關，向內打開著。

一盞臺燈散發著暖黃的光芒。

穿著老式解放服的劉建國斜靠在床頭，捂著嘴咳嗽。

因為肺病的折磨，咳嗽不斷，睡眠很輕。

才40來歲的劉建國，現在蒼老得像是60多歲的老人一樣。

“爸！”剛剛接收劉聞欽記憶的凌風眼睛泛紅，快步走進房間。

“吃藥了沒。”

“沒...沒事，忍一忍就好了。”劉建國一邊擺手一邊咳嗽。

“不舒服就要吃藥，怎么能忍。”

“我去給你熱藥。”

凌風轉身離開。

劉建國想要阻止，凌風沒有聽。

他知道劉建國是什么意思。

劉建國想少喝點藥，多省點錢。

自從兩年前劉建國查出肺病，便沒了工作。

現在家里的日子都是靠著以前的積蓄撐著。

剛開始生病時，劉建國還想著吃藥早點好，這樣也能早點重新工作。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病情不僅沒有好轉，還變得越來越嚴重。

現在，劉健國只想多留點錢給劉聞欽，好給他上大學用。

至于上大學后怎么樣。

抱歉，他這個做父親的能力有限，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呼！

來到餐桌前，凌風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剛剛因為身體帶把的欣喜一掃而空，變得沉重。

凌風從劉聞欽的記憶里得知，他被校籃球隊開除了。

劉聞欽身高177，身體結實，是校籃球隊的主力，原本他指望靠籃球特長被體大特招，完成劉建國的愿望。

可是由于他比賽的失誤，校籃球隊在市高中籃球比賽上落選。

現在，他已經沒有被體大特招的可能。

...

“爸，喝藥！”

凌風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湯來到劉建國床前。

藥是他從熱水瓶中倒出來重新加熱的。

因為藥要常喝，每次煎完藥都會裝在熱水瓶中方便飲用。

剛剛凌風拔開瓶塞，發現里面的藥水一點熱氣都沒有。

現在是4月份，燒沸的熱水放在熱水瓶里，兩天都不會完全冷下來。

可見劉建國已經有好幾天沒吃藥。

“以后每天喝藥，我都會盯著你喝完。”

“不喝，我就不去上學了。”

凌風接過空碗。

一碗藥湯下肚，劉建國的咳嗽明顯改善。

“你敢。”聽到不上學，劉建國瞪向凌風。

看著凌風倔強的表情，劉建國眼神一軟，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喝不喝都一樣，沒用的。”

如果有用，他會不喝嗎？

喝藥，也只是讓他當時好受一點。

“我不管，藥你必須喝，這沒得商量。”

“睡吧。”凌風沒有跟劉建國商量。

“要上廁所嗎？”走到房門口，凌風回過頭。

劉建國擺了擺手，緩緩躺下身子。

喝了藥，不咳嗽，他也能睡會。

輕輕帶上房門，凌風拿著空碗來到廚房。

沖洗一下，放好碗。

凌風去了躺洗手間，回到房間。

“賺錢！”

躺在床上，凌風看著天花板低聲喃喃。

現在，他最需要做的事，是賺錢給劉建國治病。

劉建國喝中藥不是因為中藥藥效好，而是因為比較便宜。

一包中藥80，他能喝5天。

要是換成西藥，一瓶西藥要230，只能吃一個禮拜。

最開始劉建國是吃西藥治療，后來吃不起才換的中藥。

現在是04年，普通工人的月工資才400塊錢。

一個禮拜230，一個月差不多要小1000塊。

如果沒有積蓄，普通工薪家庭哪里吃得起。

心里簡單的計劃了一下，凌風關燈睡覺。

...

咯咯咯~

金雞報曉

凌風在公雞的打鳴聲中睜開眼睛。

劉聞欽他們家所在的地方，是重慶市一個叫大興村的城中村。

村子四面環水，被湖水所包圍，村頭一條跨湖長橋連接湖對面的鋼鐵城市。

解放碑中學在城里，大興村上學的孩子需要早早起床，或步行或騎車前往學校。

“爸，我來弄！”

“你去喝藥。”

“昨晚熱過，溫度應該正合適。”

推開門，看著邊咳邊走向廚房的身影，凌風急忙上前。

“今天怎么起的這么早？”劉建國詫異的看向凌風。

現在才早上5點多一點，劉聞欽一般是5點半之后才起床。

“馬上高三，提前適應適應。”

凌風隨便找了個借口走進廚房。

見凌風已經動手，劉建國搖搖頭走向餐桌。

倒了一杯湯藥喝下，心里舒服不少，劉建國回頭看向廚房。

“咳，籃球比賽怎么樣了。”

“回來后你一直沒說。”

“挺好的，我們順利入圍。”凌風的聲音傳來。

聽到凌風的回答，劉建國臉色露出一絲笑容。

“娃兒，你要好好表現。”

“這是你上大學的機會。”

因為學習不好，只能把機會放在特招上。

還好劉聞欽籃球打得不錯，不然一點上大學的機會都沒有。

“放心，我一定上大學。”凌風端著兩碗素面出來。

一碗上面淋了辣椒油，一碗上面放著一顆荷包蛋。

凌風將有荷包蛋那碗放在劉建國面前。

他現在的狀況吃不了辣。

“我不吃蛋。”

“你吃。”劉建國夾起荷包蛋放在凌風碗里。

凌風看了劉建國一眼沒有多說什么，低頭吃起來。

他知道劉建國會把雞蛋夾給自己。

就算凌風碗里有一枚荷包蛋，劉建國依然會夾給他。

家里現在條件有限，也容不得凌風浪費，多打幾枚荷包蛋強塞給劉建國。

一切只能等他賺了錢再說。

...

“爸，我出門了。”

穿上紅白衛衣校服，凌風打聲招呼離開。

屋外是一條不到兩米寬的狹窄巷子。

巷子兩側是一戶戶單層的紅磚瓦房。

凌風踩在有些濕潤的地板上，朝巷子外走去。

大興村說是一個村子，更像是一個集鎮，其面積不小。

這里不僅有集市，還有網吧，夜市，KTV。

如果是在一個小縣城里，這里絕對算得上是繁榮。

可惜，在村子的對面是繁華的都市。

跟那里一對比，這里有點像是貧民窯。

離開巷子后，凌風走到連接村子和城市的大橋前駐足。

他在等人。

根據記憶，有四個相熟的人也在解放碑中學讀書，他們平常都是一起上學。

右手插進褲兜，一盒寫著【山城】二字的紅色香煙出現在凌風手中。

劉聞欽是抽煙的，他不僅抽煙而且喝酒，還經常打架。

在大興村這一帶，算是一個小有名頭的人物。

當然，僅限于半大不小的年輕人群中。

因為從小只有父親一個人陪伴，經常被村里其他孩子嘲笑沒媽，劉聞欽不得不把自己變得很兇。

“先去學校把休學手續辦了。”凌風站在橋頭，看著湖面出神。

他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賺錢給劉建國治病。

要賺錢，凌風自然沒有時間去學校上什么課。

當然，高中的課他也沒必要上。

現在讓他直接參加高考，都沒有太大的問題。

稍稍看看書，回憶回憶高中知識就好。

高考不是凌風擔心的事，他是在想要怎么做，才能不讓劉建國知道自己休學的事。

起碼要在自己賺到錢之前，不能讓劉建國知道。

在凌風出神的時候，天空開始變亮，紅色的陽光透過湖面折射到凌風臉上，晃得凌風偏頭移開目光。

“欽哥！”激動的呼喊聲從身后傳來。

三男一女，四名將紅白衛衣校服系在腰間的學生，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大搖大擺的走向凌風。

“老狗！”

“嬌嬌！”

“咪咪！”

“大嘴！”

凌風看著四人，分別喊出他們的綽號。

涂俊，少年老成，因為小時候母親離家出走，常常擺出一副憂愁的模樣，人稱老狗。

他和劉聞欽是拜把子兄弟，喜歡跟在劉聞欽身邊混。

朱瑋嬌，一名打扮得像假小子的小姑娘。別看瘦瘦小小的，其力量力大無比，人稱大力嬌。

丁榮亮，父母老來得子，是他們的掌中寶。因為父母太過寵溺，六七歲的時候還要纏著年邁的母親吃咪咪，人稱咪咪。

羅申喜，大興村的狗頭軍師。因為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會說，人稱大嘴。

這四人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好伙伴，被戲稱為大興村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