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鈴聲由遠及近終于刺穿了夢境,高山從睡夢中睜開眼睛,一只手摸向手機接聽電話,另一只手習慣性的摸向了床邊的燈。可指尖冰冷的觸感讓他回想起了自己如今的處境,現在的他正和妻子分居,而他的新床則是與他共事多年的車。
“喂,我是高山”高山來不及感嘆世事無常便接聽了電話,電話另一頭傳來了自己搭檔月島的聲音“老高,你在哪兒,新山街有情況。我剛剛敲你家門,木子說你昨晚沒在家,你現在在哪里?”高山從平躺的駕駛座位上坐了起來,點火,開燈,兩道亮光將車前那個不高的中年人照的手足無措,待等他看清車里的人后不自覺罵出聲來,“你不在家睡覺在樓下車里睡有病嗎?”高山一邊打開副駕駛的門一邊調整座椅。
月島一屁股坐了進來。“吵架了?”
“分居了”高山淡淡的回了一句。
“高山警官”月島一邊系好安全帶,一邊神情嚴肅地看著眼前比他小上幾歲,正值二十五六青春大好的年輕人正經說道,“我們一般管這種情況叫掃地出門。”
“看上去你很懂?”高山一邊發動著汽車向著新山路駛去。
“無他唯手熟爾。”
死者名叫方釋蘭,年齡62性別女,今天早上被人發現倒在了街角。剛一下車月島便向高山說起同事們從前方傳來的消息。
“死因和時間呢?”月島一邊說著一邊越過了警戒線。
“根據化驗科和現場的分析,初步估計死者應該是死于花粉過敏和哮喘病發,然后痙攣而致死的死亡時間是早晨五點左右。”
高山站在原地抬起頭來環顧四周。當下正值深秋,這一條街卻一反常態,花繁葉茂,看上去充斥著一絲詭異氣氛。
“最近氣溫回升,出現這種逆世界開花現象并不稀奇。”月島撓了撓頭補充道“昨天半夜看新聞的時候看到的。那會兒我也在跟老婆吵架,被流放到了客廳。”
“家屬在現場嗎”高山觀察了片刻便退了出來,案情基本清晰明了,現場的附近正巧有一個攝像頭,視頻記錄也表明這只是一次意外死亡,現場的工作人員早早處理了現場,雖然現場仍然會被封鎖一段時間,但他們已經沒有太多待在這里的必要了。
一個40歲出頭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了高山的面前,廉價的外套十分干凈,衣著雖不是華貴但也十分得體,消瘦的臉龐上是掩蓋不住的悲戚。“這位是方釋蘭的兒子陳笠。”
“陳先生,請節哀。”高山向前一步,陳笠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可以接受問話“能否簡單說明一下,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為止,您和您的母親都在做些什么呢?”
陳笠推了推眼鏡努,力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悲傷,回答道“昨天晚上我母親吃了晚飯后看了電視就睡了,老人家睡得很早。九點多鐘左右就躺下了,我和妻子正在給兒子輔導作業,等他把作業做完已經是11點了,所以昨晚我們三個睡得都很遲,早上醒來的時候母親已經出門了,他每天早晨都會去早鍛煉,四點多鐘就會出門,當我們再次收到消息的時候趕過來已經遲了。”
“今天是周末,用得著寫作業,寫到那么晚嗎?”
“小孩子貪玩,周末都安排他去上補習班了,昨天晚上她得把學校的作業寫完”陳笠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太陽漸漸走向了頭頂,高山在現場并沒有待太久,看著周圍越來越多的圍觀群眾,他走出了警戒線,月島見狀跟了上去,兩人隨即又坐進了車里。
從現場出來月島和高山坐上車回到了警局,警局里因為是周末,人沒有平日里多,但終究還是有不少人在各自的位置上。高山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月島在隔壁桌,他看了看無所事事的高山,走了過來。“中午不回家嗎?”月島拿起高山,桌上的資料隨意的翻看著“只是一起意外死亡而已,應該不需要你在這里待著的。”
高山心不在焉的看著電腦屏幕并沒有回答他。
“我跟你說。”月島放下手中的資料略微湊近了幾分,按住他的肩頭“根據我多年被掃地出門的經驗,這種情況在多數情況下并不是什么大事。”高山將信將疑的看了看月島,抱著懷疑和戲謔的態度問道“那憑借你多年的經驗告訴我為什么?”話音未落月島便接過話茬兒來。“多半是想讓你多關心關心她你想想看最近是不是回家的次數太少了或者她想什么東西沒有買”
“啪”高山打斷了月島的侃侃而談,將一個文件夾按在了他的臉上,高山指了指文件“我是想讓你解釋一下,為什么老人的手提包中搜出了急救的藥品?”
“你說那個急救藥品嗎”月島掃了一眼文件,又摸了摸自己本就不高聳的鼻梁“可能是發病太快或者老人手足無措,來不及使用也說不定呢,而且我試過方釋蘭的手提包了她的拉鏈不太好用,關鍵時刻也有可能打不開。”
高山搖了搖頭“要是什么事都可以用巧合來解釋,那我們明天就可以下崗了。”說著,他拿起外套向外走去,“跟我去一趟陳笠家吧。”
“最近我每天都按時回家。”坐在車上高山突然同月島說起“所有的紀念日我也都記著,我覺得我什么都做了,可是木子她就是那樣不開心,每一個重要的日子我都買了禮物送給她,以前她會笑,她會高興會開心,會和我一起慶祝,可是現在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會讓兩個人的情緒變得低落而已。”
“你送的什么?”月島嘗試的問道。
“衣服,首飾,化妝品,一切有紀念意義的東西,就
是小女生喜歡的那一套。”
“嗯,那你有沒有想過可能并不是禮物的原因。”月島看著窗外的車流想了想補充了一句
車輛在一個小區的旁邊停了下來。小區是上世紀的產物,處處透露這一股文化遺產的氣息,外墻的漆已經脫落,露出磚塊有不少也被雨水侵蝕,陳笠的家便是著眾多不起眼的樓房中最不起眼的一處。
爬上三樓高山按了按沒有聲的電鈴,又隨即輕輕敲了敲門,不一會兒房門便被打開,陳笠看到高山同月島二人驚訝了片刻,便側了側身將兩位請了進來。
走進陳笠家,屋內不大的空間井井有條,雖然房間不大,但東西家具整齊而不凌亂,看來平日里沒有少打理。
“妻子去接兒子下補習班了。”陳笠一邊說著一邊招呼二人坐下一邊倒著水“二位警官是有什么問題嗎?”
“啊,你不要緊張,我們只是來了解一些情況。”高山揮揮手“每一樁案子都有這樣的例行檢查。”
“那您問吧。”陳笠在兩人對面坐下,靜靜地看著月島。
“陳先生一家都是本地人嗎?”
“不是,我夫人吳茴是本地人,我和我母親是搬過來的,以前老家是隔壁縣村里的,早些時候我來城里打工賺了些錢,和吳茴成了家就想著把父母接到城里來,我們兒子陳燦出生之后想著平日里也能有個照應,我們夫妻倆忙的時候,兒子還能交給父母幫忙照看。”
“一家人都住在這里?”月島看了看周圍擁擠的空間,再塞下一個人,簡直都不能想象。
高山狠狠地瞪了月島一眼。轉頭看向陳笠“抱歉,這個人不太會說話,有些唐突。”
陳笠端起水杯,喝了口茶,搖了搖頭,接著說道“那時候家里有錢不住這里我們三個住城東的江畔居。這個地方是老人住的,他們不太喜歡熱鬧的地方,我就挑了這里好好裝修一番,他們也住的自在。”
高山又看了看四周屋內物件的擺布,的確風雅用心,裝修也像是花了一番心思的樣子。
“本來一家人也過得算安心,可是后來父親生了一場大病,一切就都變了。”
“什么病?”
“淋巴癌”陳笠面無表情的說出的是三個字,臉上無悲無喜,冷靜的讓人心痛“父親生病之后,我把房子賣了,和家人一起擠在這里住,我是克聽父母意見,兒子和妻子意見,公司那邊看在我業績不錯的份兒上,允許我請假。可惜是零八,唉,發現的及時也沒有什么用,老爺子去年還是去世了。”
話音落下,房間里瞬間安靜了下來,屋內三個男人都沉默著,只能聽見房里鐘表噠噠的走著。月島內疚著飽含歉意地說了一聲“節哀。”
陳笠略有些勉強的扯出一個笑臉“都過去了,要說難的話,去年這會兒是挺難的,但到了最近其實都好起來了,我在公司又做了幾個項目,老板知道我家情況,把原本的加薪計劃改成了分配我們一套房,而且這里馬上就要拆遷了,本來一家人搬到新房子那邊,這里的拆遷款在拿到手日子會好起來的。”陳笠頓了頓,又喃喃的重復了一句“本來是該這樣的。”
漸漸的陳笠沒了聲音,許久,他站起身來重重吸了口氣,這個年代人一年多來仿佛被壓力和變故壓得站不起身一般在看上去臉上則是掩蓋不住的疲憊。
下午三點半在經過一個小時的談話后,高山和月島起身離開了陳麗的家。在走出小區的路上,高山看見了正領著陳燦回家的吳茴。
月島看著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并排的走著,眼中滿是感慨,高山則是若有所思,還有幾分疑惑。
當看到那輛亮黃色的大黃蜂科邁羅時,高山便將車停了下來。那是月島的車,只不過作為警察而言,亮黃色的科邁羅實在太過招搖,因此月島也就成了高山車上的常客。
月島下了車,妻子小林早已在門口等候高山通小林打了招呼,便驅車向家中駛去。
在家門口高山,在將鑰匙插入門鎖的那一刻之前,他已經做好了被門反鎖露宿街頭的準備。
門啪嗒一聲開了。屋子里冷冷清清,木子并不在家,走到廚房高山從冰箱里撿試著似乎想在決定吃泡面之前在做最后的掙扎。
十分鐘之后,一桶紅燒牛肉面出現在了餐桌上。高山為了讓自己不顯得那般狼狽,甚至還加了兩個雞蛋。
當他掏出自己那一天未曾觸碰的手機是三條粵語讀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一條是木子發來的,他說想回家待幾天,高山松了口氣,他不在身邊,至少這兩天不用擔心,繼續吵架冷戰了。
另外兩條是月島剛剛發來的一條上說從方釋蘭的藥品上檢查到了他和他兒子的指紋。另一條說從陳笠家周圍的鄰居那里了解到方釋蘭生前從來不走那條開花的路。
高山關上手機,疲憊的仰起頭,用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揉著自己的眉頭。
第二天一早高山便穿上常服,出了門,一反常態的高溫一九尚未完全褪去,迎面吹來的也是溫熱中帶著些許躁動的暖風。青山街距離高山家不過兩條街區的距離,半個小時之后高山又一次來到了方老太死亡的地方,這里依舊盛開著數不勝數的合歡花,路過的人們有的已經習以為常,有的依舊咋舌稱奇。合歡,淡淡的水紅色在高大的樹池之間悄悄盛開,溫柔的花香彌漫了整個街道,尖角的警戒線也已經撤走,行人一如往常一樣來往行走很難想象,如果現在上前攔下那個正在街角行人同他說“嘿,你知道嗎?昨天早上在你左腳的位置躺了一具尸體。”那人的表情該是怎樣的精彩。
沿著方老太出門之后的路往回走,高山觀察著沿途所有的監控,這是他的職業習慣,雖然現在還沒有什么直接證據,可以證明方女士并非死于意外,但他是做好了隨時調取監控的準備。
沿著路走到了盡頭是一個丁字路口左轉便是陳笠家小區的方向,而沿直線走則由東向西是另一條路,高山走過來的是新山路,過了路口則是蜀山路。
高山張準備轉身離去,迎面走來的一個人卻引起了他的注意,馬路對面一個身高約一米六的女生拎著幾大包東西,正艱難地過著馬路,當她氣喘吁吁地走過馬路正準備松一口氣時,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他的面前。
“先生,請您讓開。”那姑娘略感不快的抬起頭,但當她看清了擋路人的樣貌時,臉上卻又綻放出了驚喜的表情“高山?”
“如假包換”高山呵呵一笑,結果他手中的袋子好奇的問道“你買了什么東西這么多?”對面那人也毫不含糊,將另一只手的袋子也順手遞到了高山手上“打賭輸了一個科室的午飯,全在這兒了你可千萬不能弄丟了。弄丟了我跟你急。”
眼前這人是麥子,高山的高中同學。也是木子在大學的室友,說起來高山和木子就是通過麥子介紹認識的。
“你在這附近上班?”高山接過兩大袋東西,食物的香氣漸漸的從袋子里散發出來,不緊不慢但異常堅定的拱進了他的鼻腔。
“就在你來的這條路上”麥子指了指高山身后不遠處的一棟建筑,上面興山醫院四個大字清晰可見。
“你不是說畢業之后寧愿打工也不學醫嗎?”高山一邊忍受著食物的香氣,肚子卻已不經產生了,一陣又一陣的抗議。
“沒辦法,學醫不從醫,活得不如雞。”高山皺了皺眉頭。
“我懷疑你在暗示我。”
麥子從袋子里掏出兩瓶水,一瓶擰開自己喝了起來,另一瓶則塞進了高山的上衣口袋里“諾,跑腿費。”
“聽木子說你出來做了警察。”麥子喝了兩口水,蓋上蓋子又塞回了袋子里。
“我辦的家伙總想讓我繼承他的事業,大四那年讓我借讀警校一年學了所有的課程,又過了兩年,他老人家硬生生把我操作成了一個警察。”高山說到這里嘆了口氣“有時候我真想舉報他老人家瀆職。”
不多一會兒,兩人走到了新山醫院的樓下,麥子接過高山手里的東西準備上樓,高山轉身則要離開,卻被她喊住“你在我下面等我一會兒,我正好下班,看你辛苦勞累,請你吃一頓飯吧。”
高山剛剛準備抱以感激的表情,麥子卻又說道“木子托我罵你一頓。”
高山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這個女人罵起人來可不像家里那個親愛的老婆溫柔。
半小時后,在離新山醫院不遠的一家餐廳里,高山和麥子面對面坐著,兩碗米粉分別在兩人面前的桌子上冒著熱氣。
高山絲毫不拘束,抄起筷子撈起筷子米粉便大口的吮吸起來,麥子剛想說什么?但眼前這份大快朵頤的吃相似乎也勾起了她的食欲,只見她輕輕的斯文的拿起筷子不動聲響的吃起面來。沒過幾分鐘,高山將一碗炸醬面吃的驚天動地的結束了他看了看眼前的麥子,后者碗里仍有半碗面,麥子似乎感受到眼前男人的視線,抬頭瞧了他一眼,便低著頭接著吃了,冷不丁說了一句“從第一次同你吃飯開始便是這份毫無風雅可言的吃飯模樣,也不知道木子看上了你什么。”
高山一時語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老朋友教訓的是麥子又看了看高山停下了手頭的動作,輕輕的嘆了口氣“木子同我不一樣,她性格內斂有什么不開心的,他也不會明著說,你跟她以后好好相處的時間很長,不可能每次都讓我來做和事老的。”
高山點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其實我還是不明白我到底哪里錯了,難道是我什么時候忘了送禮物還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夠稱心如意呢?”
麥子不禁氣的發笑“說你榆木腦袋還真的一點兒沒說錯。”高山依舊一臉迷茫,麥子索性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認認真真的看著高山。
“以你對木子的理解,木子會是那種唯利是圖的人嗎?”高山搖了搖頭,麥子又問“那木子是那種矯情做作的人嗎?”高山又搖了搖頭。”
“那不就行了,其實你送不送禮物,買不買東西對木子來說其實并沒有太大的關系。”麥子看著高山依舊迷茫的眼睛,她知道這個人是真的還不明白“兩個人相處。你做什么很重要,不做什么也很重要。你做的太多了,你把所有的事情當做任務一樣去完成。這樣的生活充斥著的是死板,是刻意,這樣的生活她不喜歡。”
高山略微明白了些什么,稍稍有坐起身來,麥子接著說“實際上木子也并沒有真生你的氣,因為你確實什么都沒有做錯,她回家也是想休息幾天。”
高山沒有說話,只是不住地點的頭,麥子看說得差不多了,便問起別的話題“你今天到這里來時有案子嗎?”
高山指了指窗戶外面不遠處的新山街。前幾天在那里死了個老太太,你知不知道?“知道,方釋蘭。”
這回高山又再一次的迷惑起來“為什么你連名字都知道?”
麥子看著老友不停吃驚的表情,心情十分愉悅“她被發現的時候,第一時間就送到了我們醫院搶救的,可惜,太晚了沒救回來。”
“過敏哮喘并發。”高山努力回憶起自己在醫學院上學時的那些記憶“就算不及時,搶救也應該有好一會兒吧,怎么那么快就宣布死亡了呢?”
“你不是警察嗎。”麥子露出狡黠的笑容“考考你,你猜猜看。”
高山看著笑的正開心的麥子,心里不禁暗自感嘆,這個女人和當時上學那會兒并沒什么區別,還是那么的貪玩。
高山思索了片刻“我猜你應該在這件事之前就已經認識了方釋蘭。”麥子點點頭,高山接著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一個畢業論文研究心血管疾病的醫學生畢業之后應該在心內科待著不太可能進入呼吸內科理所當然也不太可能認識一個哮喘病人。”
高山撓了撓頭發,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方釋蘭難道同時還患有心臟病?”
麥子沒有說話,掏出手機翻找出幾張照片,照片里是方釋蘭就醫記錄的截圖,日期顯示的是三個月前。“剛剛上樓的時候我特地找出來的。我覺得你可能用的上。”
“方釋蘭的身體根本不是陳笠說起來那么健康。”高山看了看窗外依舊盛開的合歡花,那抹紅色現在看起來又有了幾分刺眼。
麥子剛剛還想再說些什么,高山的手機便響了起來,是月島。高山看了看麥子,麥子推推手表示沒有關系,高山起身走到角落,電話那頭傳來的不是月島,而是自己父親高漣的聲音。
“你要是閑著沒事干就回來幫我整理資料”電話那頭老人的聲音威嚴中帶著些許的冷意“一個老太太走在路上發病身亡,那么多目擊者監控,還有法醫鑒定,你仍然覺得有問題,是你太過聰明,還是你把那些人都當做是廢物?”只聽電話那頭的聲音越來越氣憤,不等徹底爆發,搞什別掛斷了電話走回桌前略帶歉意的看了看麥子臉上面露難色,麥子看見高山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心里也猜到了八九分,起身離開座位,兩人一同向門外走去。
半小時后高山出現在高聯的辦公室,父子兩人隔著一張桌子就那樣對望著,房間外尚在工作的幾人一個兩個都伸長了脖子努力想看清房間里的情況。不出幾分鐘,高山變成辦公室里安然無恙的走了出來,沒有吵鬧,沒有摔杯子,沒有大聲呵斥,眾人不禁松了口氣,月島好奇地來到高山的身邊“老爺子怎么說?”
高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象征性地整理了一片自己的桌面,頭也沒有抬“他給了我兩天時間讓我查看,要是兩天之后無事發生,我就給他做兩個月的助理,讓他現在的助理帶薪休假兩個月。”
月島尚未從驚訝中緩過神來,高山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拉著他離開了警局“月島警官,你的周末結束了。”
又是新山街,又是那個熟悉的街口還是那片水紅色的合歡花,靠山環望四周,走進了離現場最近的一家雜貨鋪,兩人假模假樣的看了看攝像頭的位置,又隨手拿了兩瓶水來到柜臺找老板付錢,隨后掏出了警官證說明來意。
“老板我們是警察,能否看一看你們家門口那個攝像頭的監控記錄?”
店鋪老板是個個頭不高山羊胡略有些謝頂的小老頭兒,帶她提著他的老花眼鏡看清了請鄭的模樣之后連連點頭照的燒手領著兩人進了里屋,一邊走還一邊嘟囔著“俺兩天前看見路邊圍了一大群人,一打聽知道死了人了,就估計著你們遲早要來。”走進里屋,老人指了指里屋里的桌子,桌子上只有一臺電腦開著“所以這兩天我都讓我兒子提前把電腦開著,我是一個老人家不太會使這個玩意兒,你們兩位警官就看著辦吧。”
高山和月島表示感謝,和和氣氣地說道“老人家你去忙吧,我們自己來就好。”
高山毫不客氣徑直坐到電腦桌前查,看起來不一會兒她便開始翻看那攝像頭的記錄。
時間定格在10月21日的早晨,月島將老板送到前房后,回來看著時間,又看了看日歷“方釋蘭不是22號出事的嗎?現在看前一天的做什么?”高山沒有說話之間屏幕上的時間從凌晨4:45開始緩緩滾動,當時間定格在5:15的時候,一個矮小略有些駝背的身影進入了監控視頻之中,兩人立刻認出那便是方釋蘭,只見她走了幾步看見滿街的花朵后捂住了口鼻,從包里拿出一瓶噴霧,細了幾口,又快步的走出了監控畫面。
離開雜貨鋪約到正準備順著方式來行走的方向,離開和高山卻一把攔住拉著他,相反方向走了過去。
走過陳笠家的那個十字路口,再往前便是方方釋蘭之前每天晨練的路線順著蜀山路再往前不遠有一個公園,下午兩三點鐘的秋日午后陽光正好,公園里三三兩兩走了不少人,其中有不少和方式藍一般歲數的老人們高山在其中尋找著什么,忽然他加快了步伐,顯然是找不到了目標。
公園的一顆大樹下有一方石桌,桌子上幾個老婦人正在那里搓著麻將,三個年紀大點,一個年紀稍小高山走到了那個年紀稍小的夫人身旁,那婦人打扮樸實無華,眉宇間卻有著幾分英氣,目光透亮,朝氣蓬勃。此時正在方正戰場上全神貫注。
啪啪的麻將聲里還不時夾雜著幾句家長里短“小魏啊,你家兒子多大啦,二十有沒有啊”
年輕婦人呵呵笑了兩聲“我家兒子都二十四了,老大不小了。”
“喲,小魏你兒子都二十四啦,。”
“我都五十多了,兒子二十四也很正常。”
“那你保養的是真好,看不出來看不出來。”
“看你這么有氣質,兒子一定挺有出息的吧。”
被稱為小魏的婦人冷哼了一聲,站在身后的高山不禁被哼出一個機靈
“他有個屁出息,跟他老子一樣一家三口都靠著我養著24歲的人了,飯都不會做,結婚沒幾天就把我兒媳婦兒給氣的不行,看我回頭不抽他。”突然婦人臉上一個多云轉晴,一推牌“胡了,姐姐們你們接著玩,我得回去了啊。失陪了。”婦人站起身來,看到高山又是一個晴轉陰,看著這個與她有七八分相似的高山“老娘哪句話說錯了嗎?”
“沒有沒有,母親訓斥的是”高山在一邊賠笑著,全無了半分神氣勁頭。
“行了,行了,跟你爸一個樣子。”夫人嘴上不耐煩地說著,但臉色哪有半分怨氣?“邊走邊說吧。”
車里月島開著車,高山和母親坐在后座。
“幫你打聽過了那個方釋蘭,老人在家脾氣可壞的很,兒子媳婦孫子都怕他一天到晚都沒個安寧,三天兩頭都能聽見他們家吵鬧。”
“這么說她在家并不是什么友善老婆婆了。”
“至少陳笠他爸去世之后是這樣。”魏素素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高山的衣服“臟成這樣回去又禍害小木子”
高山一句話不敢說,趕忙調開話題唯恐被母親知道自己把木子氣回家的事“媽我會自己洗的,你不要擔心。你說陳笠他爸去世之后是這樣,那之前呢?”
“陳笠父親沒去世之前,這倆老人家可算得上是模范長輩,慈眉善目和藹可親,對兒孫都是很好。自從陳笠父親去世之后方釋蘭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魏素素在半道下了車,只剩下高山和月島兩個人坐在車上,車緩緩的開著,忽然間月島難得收起臉上的笑容,也難得的像個前輩一般同高山說起話來“我其實挺羨慕你的。”高山看著月島,這沒來由的幾句話讓他一時也不明白月島的意思“因為我那個局長爹?”
月島點點頭,又搖搖頭“羨慕你是因為你父母都在身邊,他們是局長還是普通人都沒有影響。”坐在駕駛座上的高山歪著頭看了一看自己的搭檔,月島接著說“我以前聽過一個比喻,有人把父母比喻成一道墻,這道墻可以把你和死亡阻擋開來,一旦父母不在了,你就不得不直面那份未來了。”
傍晚的夕陽如火如血斜斜地將自己最后一星半點的光和熱降在人間,吳茴正走在回家的路途上,雖然這一年來婆婆性情大變,對自己和兒子都談不上友好,但終究是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家人,工作室一大群人歡聲笑語感覺不到,但每當到了這種一個人的時候,心中難免會有不少傷感,還有幾分落寞。
余光中一個身影似乎擋在了路前,無悔抬頭看見了一個俊朗高挑的男士站在面前。“吳女士你好,我是警察,可以耽誤您幾分鐘嗎?”
和吳茴的談話十分迅速,吳茴和陳笠的說辭無二不過言語之中對婆婆近一年刁難的不滿隱藏的并沒有他先生那般完美。
另一邊,月島也和放學歸來的陳燦碰了面。
秋天的暖陽就像朝露,轉瞬即逝,嘩嘩的雨點打在窗戶上,樹梢上,滴在傘上,地上似乎那略帶炎熱的昨天已過去許久,又或者只是深夜虛無中的一出夢境一般。
新山街口,陳笠撐著雨傘站在雨中站著,地上是許許多多還沒來得及凋謝便被雨點無情打落的合歡花,昨日還生機盎然,盛開在枝頭散發著清香,活力四射,轉眼間跌落泥土身損香消。昨天晚上他接到了幾通電話,是保險公司打來的,母親生前似乎買過幾份意外傷亡保險,一筆不菲的資金即將打到他這個做兒子的人身上。
陳笠的心情同這糟糕的天氣相似無二,這幾份保險的存在他毫不知情,而且都是在近一年時間購買的,想到母親這一年半來對家人的苛刻,對妻子兒子的刻薄,他不敢再想下去,他不敢再去想到底是誰買了這份保險。一陣風猛地吹過,心不在焉的他已是沒有抓住手中的雨傘三倍輸的吹到身后,陳笠轉過身來,一轉身他便看到了高山,一手撐著傘,另一只手抓著陳笠被吹走的雨傘,站在他身后不遠處看著他。
陳笠愣了片刻苦笑道“高山警官。”
周一的午后陰雨天氣讓原本就不怎么熱鬧的咖啡店的生意雪上加霜,冷冷清清的店里只有幾個店員或坐或站,門被突然推開,兩個男人走進了咖啡廳,不大的動作在冷清的店面里格外清晰,好似一顆石子砸進魚塘,攪動起了原本他攪動不起的生機。
臨街的桌子上一扇窗隔絕了屋外連綿不絕的大雨,不時刮來的一陣風將雨水打在在玻璃上嘩嘩的響。
高山和陳麗面對面的坐著,服務員上前帝國菜單詢問,陳粒擺了擺手,將菜單推給了高山,服務員又轉頭望向高山,高山將臣力推過來的菜單合上又還給了服務員“一杯濃縮一杯焦糖瑪奇朵加一份華夫餅,謝謝。”
陳笠五味雜陳的臉上各種情緒雜糅在一起,心中更是沒有一星半點喝咖啡的好興趣。
“這家咖啡店的意式濃縮很值得嘗試。”高山一邊說著一邊松了松自己的領帶,解開外套的扣子讓自己舒服一些“焦糖瑪奇朵也是。”
“陳先生喜歡喝甜一些的咖啡,還是苦一些的?”陳笠看了看眼前坐著的那個男人并沒有說話。
“你還是喝濃縮吧”高山看著先上桌的焦糖瑪奇朵和華夫餅自顧自率先喝了起來。
“高山景觀我們似乎并沒有如此熟絡吧。”陳麗實在覺得壓抑,她看著眼前這個吃著華夫餅的高山,心中不僅有疑惑,還有幾分沒來由慌張“高山景觀這次找我又是有什么事嗎?”
“保險公司已經給你打過電話了吧?”高山隨意的說著手,頭并沒有停下來,又抓起了一塊華夫餅丟進嘴里。
陳笠如同遭受雷擊一般坐在哪里他心里清楚這些事情警方遲早都會知道的但預料到和切身體會到卻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數目應該不小吧?”高山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試探的用余光看著陳笠“十萬?還是二十萬?”
全力放在大腿上的兩只手漸漸握緊,他清楚知道他得知這些消息,只會比眼前這個人晚,他所想到的這個高山警官也肯定早就想到了。至于高山警官來的目的。他現在已經猜到了七八。
“挺多的。”
高山聽見陳笠回話,停下了手頭的動作,放下了咖啡杯,抬起頭直直的望著陳笠“那你再猜猜看我今天為什么來找你?”
陳笠低著頭沒有說話,屋里的溫度并不算高,只有20度左右,幾盞溫熱的燈在天花板上懸著,暖黃色的燈光照在屋子里讓咖啡廳多了幾分樸實的雅興而此時陳立卻覺得那盞頭頂的燈如烈日一般刺眼,刺得他抬不起頭來,額頭上不知不覺間已經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汗珠,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一般,陳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沉默了多久,一秒?兩秒?還是一分鐘?但他終于下定決心,抬起頭來,一字一頓地看著高山“你是懷疑我殺母親騙保嗎?”
高山將自己那略帶笑意有著一些輕松隨和的臉色收了起來,換上了一副看不出情緒看不出悲喜的模樣,一旁的服務員端著濃縮走了過來,高山示意放在陳笠的面前,濃郁的香氣和飄在咖啡表面的咖啡油膜都在向人展示著這份濃縮的魅力,但它的主人現在似乎無心享受。
高山搖了搖頭“不是你。方女士的隨身物品上提取到了幾個你的指紋,指紋很清晰,我猜應該是前一天晚上你將藥放進你母親的隨身手包里的對嗎?”陳笠沒有回復,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人已經有了答案。他來這里無非是向他展示自己的成果的罷了,他如何想掩飾,如何想要為誰開拓都是徒勞罷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家的情況并不如你說的那樣美好。公司確實分配了你一套房子沒有錯,但是裝修和搬家的費用你家如今依舊拿不出來。更不要說你家這套小房子拆遷遙遙無期了,所以事實上,你現在很缺錢,這一點我問了吳茴,雖然沒有明說,但從表情上看,她應該知道,你的兒子陳燦也是。可既然將救急藥放進包里的是你,那么兇手顯而易見就不會是你,所以最終的答案已經不需要多說了吧。”
高山不緊不慢的說著,陳笠全身顫抖了起來,他想立刻站起來對著眼前這個人大罵一頓,他想指著他的鼻子對他的臉上狠狠來上一拳,然后底氣十足地說他剛剛說的這些都是胡說八道。
但,他沒有,他在害怕。他害怕高山隨后說出他那個想都不敢想的結果,他害怕高山所說的是事實,陳笠的頭越低越深,他現在已經將自己幾乎埋在了桌子上,他抬不起頭來背上的壓力,他所恐懼的那份未來壓迫著他,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不是。”突如其來的兩個字在幾乎到達崩潰邊緣的陳笠的耳邊響起,他抬起頭疑惑的看了看高山。他十分錯愕,因為這不是他意料之中的任何一個答案,他甚至不知道這句不是代表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是說,不是您的妻子,或者孩子。”高山正正的坐著,窗外的風刮的更加的大,數不清的雨點打在了窗戶上“既不是吳茴,更不是陳燦。有一件事你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了,那份保險不是你們當中任何一個人欠下的,我也詢問過了你的孩子和您的妻子,甚至還不知道有這么一件事。”高山看著陳笠后者的臉上驚愕漸漸褪去“放心吧,您的妻子和兒子都是好人,還請一如既往的相信他們。”
高山端起咖啡小喝了一口,氣氛不再像剛剛的那般沉重,他看了看再次陷入沉思的陳笠“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我也猜到你肯定會想到這一層,為了不讓你產生誤會,所以我務必親自將這件事和您說清,這也就是我今天來的原因之一。”
陳笠如釋重負,他緩緩端起咖啡送到嘴邊,可剛想嘗上一口卻又放了下來。
他很好奇,他好奇這份保險到底是誰買的,可他剛想問,卻隨即愣住,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腦中忽的炸裂開來,炸的他愣在那里。一動不動,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卡在了嘴邊,一個更加不敢相信的念頭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
高山看著突然沉默的陳笠臉上平添了一絲傷感,從包里拿出了幾份文件“沒錯,是您母親親自買的,我也猜到了,他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們,正如你也一定不知道他和您父親一樣得了癌癥。”
陳笠一把接過文件,上面是幾張病例單,診斷結果上寫著的是他曾經最不想看到的那幾個字,陳笠大口大口的吸著氣,情緒漸漸的激動起來,腦海里一時間各種信息碰撞在一起仿佛油鍋濺了水一般炸開了花。
“千萬不要埋怨您的母親。”高山看著眼前激動的陳笠,情不自禁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一件又一件的往事在陳笠腦中一一閃過,他明白了,他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母親在父親去世之后性情大變,變成了一個無良撒潑的形象。他也明白了明白為什么母親有時候會突然的情緒變化,為什么會偶爾的看著墻上父親的畫像喃喃自語。
“方女士她很聰明,在他的計劃里你們所有人都不會被牽扯進來。最多也就是像我一開始那樣懷疑,但沒有任何證據,她唯獨算錯了一件事情。”陳笠艱難的抬起頭來,他的眼眶紅著高山在猶豫,他在猶豫眼前這個男人是否足夠堅強。
“她沒有算到她的兒子在默默接受了她一年的無理取鬧之后仍然有那份細心,把她故意遺漏在桌子上的藥放回包里,這是她所有計劃里唯一的漏洞。”高山說完喝了一口咖啡,如果他一切和他想的一樣,那天晚上方釋蘭應該親自擦拭了那個藥瓶然后放在了抽屜里,這樣的話在她的計劃里警察只會在方釋蘭的房間里找到那個藥瓶,上面只有方釋蘭自己的指紋,所有人都只會認為是方釋蘭自己將它遺落,可沒想到陳笠出人意料的細心下做了一個又完全合乎情理的舉動,打破了這一切,讓故事產生了一處不合理的存在。從監控里可以了解方釋蘭早就知道這條路上開著花,她沒有理由會在匆忙之間拿不出藥瓶,月島當時懷疑是包的那個理由也很牽強,這才引起了高山的懷疑。
陳笠呆呆的坐在那,想一尊雕像,沒有說一句話,他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良久他拿起桌上那杯還有幾分溫熱的意式濃縮,一飲而下,濃濃的咖啡順著舌頭順著喉嚨滑了進去,陳笠“不怎么好喝,除了苦沒什么味道。”說罷,這個男人仰起頭,用手捂著臉又小聲地說了一聲“苦。”高山望著眼前這個嘴微微張著全身不停顫抖卻不敢哭出聲來的男人,輕輕地點了點頭“是挺苦的。”窗外,秋風夾雜著寒意冷冽的雨水打在地上,屋內,一個男人趴在桌子上泣不成聲。
雨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停了,回到家中的高山在房門外徘徊許久,屋內的燈光亮著,木子已經回來了,高山在門口,一時間竟沒有推門進去的勇氣。
門吱呀一聲開嘞,光和影如兄弟洗腦一般,承兌結伴的敞開的黑暗門類拎著垃圾袋的木子,看著門外鬼鬼祟祟的高山,高山回望以尷尬的笑“晚上好。”
木子舉起手剛想說點兒什么高山去如何大赦一般機敏的結果手中的垃圾頭也不回地沖下了樓,木子留在原地看著那個熟悉卻狼狽的身影,心中莫名其妙的舒暢了幾分。
等高山氣喘吁吁地扔完垃圾再跑回到門口,木子已經進門。半掩著的門里幾分燈光散落在樓道里,另一端斜斜的照在高山的腳邊。
新山街口。初日剛在天邊露出第一抹陽光,方釋蘭走到不遠處,望著那一片開放著的合歡花。太陽漸漸地升了起來,老人過了許久,仿佛下定決心一般走過了路口,走進了那片花海中,走到了那片合歡樹下,暖風吹過街道,老人貪婪著呼吸著空氣中的合歡香味,不一會兒身體里傳來的痛苦和不適讓她難以站立,她緩緩地倒在了地上,陽光漸漸鋪滿了大地,鋪蓋在了老人身上,她累了,想睡一會,冰涼的地面刺激著她的神經,讓她恍惚之間又清醒了幾分,迷迷糊糊中他的手不自覺的嘆緊了,隨身的包裹里摸到了那熟悉的東西,是藥。
老人錯愕,彌留之際的她轉瞬間明白了什么,一分久違的笑意掛在了臉上。
“多事的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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